"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重生之我是被逼的》 作者:零落成泥 1 1、第一章 ...   “你以为你是千金小姐?让你陪老子睡觉是给你脸!真是TMD给脸不要脸!”   耳边有声音嗡嗡直响,钻入我的脑中让我的思维一瞬间有些混乱,额头上似乎有什么正在流下,更是让我头痛欲裂。身下是冰冷光滑的地板,我的一侧身体与之紧密接触,上半身却好像靠着什么东西,不适地悬着。   我茫然地睁开眼,昏暗的环境令我一瞬间有些怔忡。   作为一只宅女,我确实很喜欢待在寝室里拉上窗帘看电影。但我那小破音响绝对没有能干到让我震耳欲聋的地步。   眼前有人影在晃动,对方似乎还在对我吼着什么的。但此时有一种粘稠的液体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令我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抹去那干扰我视线的液体,我总算能睁开眼,疑惑地将手伸到眼前——那一滩鲜红触目惊心!   我一个激灵,猛然间清醒过来。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因为寝室的存粮告罄,我不得不在晚上八点出门,从校内超市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回寝室,然后路过校体育馆前的那条路的时候……一、脚、踩、空!   此时我很想认为,是不是谁恶作剧,在我摔下那不知道为什么被撬开的窨井盖摔得头破血流后,将我搬到这疑似……KTV的地方。然而,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不可能,没有人会这么无聊!几乎在同时,我丰富的想象力将某个可能硬生生地塞入我的大脑——我穿越了!   眼前的人影又多了些,我微微晃了晃大脑,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对着我吼的是个中年秃顶大叔,典着啤酒肚,唾沫横飞地对来拉着他的一对男女说着什么,时不时还狠狠地瞪我两眼。   我觉得我该做点什么。   于是我用两只手撑着地面,也不管我右手上的血迹会把地板弄脏,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刚站稳还没走一步呢,就感觉思维瞬间再次混乱起来,好像有一大群马从我头上踩过。忽然间,有人扶住了我的手臂,一个担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衣衣,你没事吧?”   衣衣?这个身体的名字么?   我转头看去,发觉身边是个比我矮上一些的画着浓妆的艳丽女人,大概三十上下,她皱着眉头盯着我的额头,满脸的担忧之色。   “还好。”我答。   “刘姐,你手下的小姐也太不懂事了吧?老子是来享受的,不是来受气的!”对面的中年胖大叔注意到了我们这边,几步走到我们面前,恶狠狠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方老板,衣衣刚来没几天,还不太懂规矩,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了好吗?我去叫其他姑娘来,您要什么样的,随便挑!”被称作刘姐的女人好言好语地道歉着。   “算了算了,老子兴子都败了!”中年胖大叔方老板挥挥手,脸上满是不耐。说着,他鄙视地最后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他这一走,之前拉着他的那个男人也急忙追上离去。   “方老板慢走啊,下次再来哦~”刘姐对着那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连连说道。   “走,我们去休息室包一下。”送走那方老板,刘姐转过头扶着我开始往外走,而这一走,我再次感到头晕目眩,恨不得立刻躺着动也不动。   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我听到刘姐不知道对谁说了句:“你们把这收拾一下!”   刘姐扶着我走过走廊,上了电梯,按下四楼按钮。   头一直晕晕的,我处于知道自己已经穿越了的状况中,却始终想不明白这是种什么样的状态。   但直觉告诉我,有件事我必须解释。   此时已经出了电梯门。我顿住脚步,在刘姐疑惑地转头看我的时候,认真地说道:“那个大叔叫我陪他睡觉,我不肯,他就打了我。”   刘姐似是一愣,眼神一闪,随即安慰地拍了拍我的手臂,“现在已经没事了,别想太多。”   “好。”我点头。确实,我现在也无法想很多,脑中一直在嗡嗡作响,严重妨碍我思考的质量。   正要扶着我继续走,刘姐忽然间顿住,这使得我有点前冲,手扶了扶才站稳。   咦,不对啊,我前面明明是走廊,哪来能让我扶的东西?   正疑惑间,刘姐的声音已经抢在我抬头之前响起:“这不是曹大老板吗?对不起对不起,这孩子头有点晕,您不要介意啊。”   与此同时,我也抬起了头,哦不,是仰起了头,才看清眼前人。   第一想法:是个帅哥。   第二想法:关我屁事。   眼前的这个人大概三十不到,二十六七的样子,剑眉星目,肤色偏黑,颇有古天乐的感觉,但显然,眼前这人更冷厉一些。此时,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深褐色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会。”男人的声音低沉喑哑,配合着他的样子,能让人打从心底里战栗。   “衣衣,快把你的手拿开!”刘姐在一旁提醒着我。   “哦。”我应道,收回了原本撑着那个曹大老板的右手。   眼看着那曹大老板点点头带着身后一大群同他一样穿着黑西装的高大男人就要离去,我忽然想起了件事,迟疑着开口:“那个,曹大老板……”   刘姐扶着我的手一紧,我却像没有感觉到似的,脑中只记得那闪过的念头。见那曹大老板回过头来,我迟疑了一下,举起手掌将掌心面向对方,“手心刚刚沾血了,虽然我在地板上擦过,但好像没怎么擦干净,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您的衣服上留印子。”   曹大老板似乎动了动眉头,下巴往左边侧了侧。虽然我现在头还嗡嗡响着,但我觉得那一瞬间曹大老板应该是想看看他被我撑到的左上臂那儿有没有血手印。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忍住了——老板的尊严?   但是,他身后的手下似乎在探头探脑地看,那些好奇的眼神都往曹大老板的左上臂飘呢。   我有点想笑,但刘姐的手指好像快掐进我的肉里了,这似乎是在提醒我少说话。关于这点我很赞成,但嗡嗡作响的声音一直折磨着我,只有在我说话的时候才会好过一点,所以我继续说:“如果有,我可以帮您洗……哦,不对,是送去干洗店。”我忽然想起西装一般都是送去干洗的,忙改口。   这一回,曹老板以及他身后一干人等的视线都凝在了我的身上,这让我有些疑惑。看我是为什么呢?明明该看的是曹大老板的衣服。   而一旁的刘姐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曹大老板连连鞠躬,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对不起曹大老板!衣衣她刚撞了头,神志不清了,都是胡说八道呢!”   “既然受伤了,就快点带她去医院吧。”曹大老板最后看我一眼,对刘姐点点头,然后带着他的手下进了电梯——唔不对,他手下太多了还得分两批下。   “衣……”衣服还没脱下来呢。   但我的话却被刘姐扼杀在摇篮中。刘姐捂住了我的嘴,仿佛松了一大口气般,“我的衣衣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大胆?你少说两句行不?算我求你了!那曹大老板不是你这样的学生妹招惹得起的!”   “唔。”虽然嘴被堵住,我还是唔了一声表示明白。   让我别说话那我就不说话。虽然一不说话头就涨涨地疼,但在此刻,我觉得我还是听别人的话为好。   因为,我知道我现在很有些神志不清了,似乎控制不住自己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唔……这种感觉真奇怪,穿越后遗症么?   ——啊对了,我穿越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错字。 2 2、第二章 ...   刘姐扶着我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间。   “刘姐,这是怎么了?”有个腻人的声音响起。   我抬眸,看到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在房间左侧的梳妆台前坐着抽着烟,见我们推门进来,懒洋洋地吐出一个烟圈。   刘姐没理会那个女孩,把我搀到沙发上坐下,从一个梳妆台下拉出一个箱子,打开箱子翻出些双氧水和棉花。她先是用梳妆台上的纸巾帮我把脸上的血擦掉,然后才开始用棉花棒沾双氧水擦拭我的额头处。虽然双氧水的刺激相对来说较小,但并不是不存在的,所以我疼得龇牙咧嘴,连带着混沌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衣衣,伤口不大,我先给你消消毒。”刘姐一边说着,手下也不停。   “哟,这是破相了?”那个女孩忽然不善地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洋洋,你少说两句就不舒服了?”刘姐手里动作不停,看也没看女孩一眼。   “切!”被叫做洋洋的女孩嗤了声,却也不再说话。   我悄悄地瞥了洋洋一眼,却见她正姿态优雅地抽着烟,脸上满是不屑。嗯……衣衣大概是跟她有仇吧。抢了她的客人?   说起这个,我心里一沉,有种“老天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的悲凉感从心底升起。如果说现在我还不明白我到底穿越到了什么样的状况里,我就白混绿水那么多年了。   这具身体,名叫衣衣的这个女孩,是个坐台小姐,而现在这个地方,就是那传说中的夜总会了!   “衣衣,今天我让小李先送你回去,你休息个两天再来吧。赚钱急不来的,身体要紧。”刘姐收拾好我额头的伤口,皱眉说。   “好。”我点头,顺着刘姐的搀扶起身。   “哼,做不来我们这行就趁早滚蛋,装什么清高啊!”洋洋忽然开口。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跟着刘姐走出了房间。   反正我也不了解情况,随她怎么说。   “衣衣啊,你别理她,她这两天火气旺。”刘姐叹了口气。   “好。”我继续点头。   下了电梯后,刘姐把我交给一个二十来岁看起来憨憨的男人,仔细叮嘱了一番,又把我们送到大门口,拦到一辆出租车,见我们上了车才回去。   透过车窗,我才知道原来穿越地的名字叫万紫千红夜总会。   果然够淫.荡。   小李话不多,哦不,他根本就没说话,连上车时的地址也是刘姐说的。我靠在后排的椅背上假寐,手里拿着刘姐塞给我的包——应该是衣衣的包。   不一会儿,车停了,小李默不作声地付了钱,把我小心地扶下车。我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小区,看起来有些眼熟。   “小李,谢谢你,我到这里就好了。”走到一幢居民楼前的时候,小李停下脚步,于是我也知道我的目的地到了,忙开口说。   “那你自己小心点走,我就送到这里。”小李终于说了见面来的第一句话。   我从完全陌生的包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掏出一串钥匙,比对了半天拿看起来最符合那楼下铁门钥匙孔的钥匙插了进去。运气不错,我轻轻一转,就听到咔哒一声,铁门开了。   “我上去了。”我回头对还站在原地的小李笑笑,走进了黑黑的铁门内,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而后我又大踏步地向上走了好几级台阶,并且越往上声音越轻,等走到二楼的时候我就停了下来,把高跟鞋脱下来提在手里,又跑回了一楼铁门处偷听外面的动静。   真是不容易,我还得先把小李骗走,然后再来琢磨琢磨我这个身体到底住几楼。   铁门外有信箱,所以在听到出租车开走的声音后,我小心地开了门,然后开始研究那些个信箱。   这幢楼有六层,共十二户人家,应该是老城区那片的——路上我观察过路边景物,赫然发现这居然就是我居住的城市没变,甚至连时间也没变,也就是说我只穿越了空间。信箱上只有门牌,却没有名字——啊这真是太正常不过了,这里是天朝,又不是泥轰,怎么会把自己名字挂牌子上呢?   说到自己名字,我才想起我根本不知道这身体的名字叫什么——当然不可能就叫衣衣。于是我又开始翻手中的包,找到钱夹后毫不犹豫地打开,翻出里面的所有证件。   这身体叫范晓琳。唔,当然了,坐台小姐怎么会用真名呢?   咦,除了身份证农行卡居然还有学生证一张?哦对了,刘姐确实对我说过“你一个学生妹blabla”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回家。虽然我也怕与衣衣的家里人接触,但考虑到家长一般都不会同意自己的儿女从事这一行业,我相信上面的某个属于衣衣的房间里应当是空的。   但是我到底要去哪一层的哪一间啊?如果实在没有线索的话,说不定我只好一间间敲过去,采用反证法——“有人的就不是衣衣家”。   诶?那是什么?   正当我很认真地考虑那反证法的可行性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我翻出的包里的一个信封。我忙如获至宝地捡起那信封,在月光以及路边灯光的双重照耀下看收信人那排地址:H市幸福小区五幢三单元502室。   又看了眼收信人姓名,确认是范晓琳后,我激动地再次跨入铁门,努力向五楼爬去。   试了好几把钥匙,我才把502室的防盗门打开,然后又试了两把,我终于进了房间。   然而,门廊处站着的一个身影,让我差点叫出声来。   居、居然有人?!   在我潜意识以为是走错了房子想退后一步关上大门前,那个身影忽然说道:“大姐,你今天回来好早!”   我止住潜逃的念头,吞了吞口水,明白我是判断失误了。看来这家子果然不同凡响,偏偏是毫不在意自己的小孩去做小姐的。   “是啊。”我点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进了门,转身依次关上两扇门,在门口紫色和粉色的拖鞋间犹豫了一秒后换上了粉色的那双,又转身面对眼前这个身影。   这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子,皮肤黝黑,眼神灵动,他此时正穿着上下衣分开的睡衣,热切地望着我。   “还没睡呢?”我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只好问了句。   “我刚刚已经睡了,听到大姐开门的声音,就过来看看。大姐今天回来得真早。”小男孩对我笑笑,忽然盯着我的额头,惊慌地叫道,“大姐,你的头怎么了?”   “啊,没事,一不小心撞电线杆上了。”我忙解释道,然后赶在那男孩再发问前说:“这个时候,好孩子要睡觉了哦。”   “可是,大姐……”男孩担忧地看着我的头。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现在不早了,先睡好吗?”虽然现在我脑中的肿胀感褪了些,但我可无法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面对这身体的家人。   “……好。”男孩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最后只是点头,转身进了房。   我松了口气。   还好出来的是衣衣的弟弟,而不是她的父母,要不然可真没那么好打发。   ——等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忙几步走到门口的鞋柜边,细细地看了会儿,终于明白不对劲的是什么了。鞋柜里,只有女式高跟鞋,运动鞋若干双,以及明显是刚刚那男孩穿的运动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成年男女的鞋子。   也就是说,这个房子里,只有我和那男孩——或者说这身体父母脚的尺码和这身体或者那男孩一样?显然,后者的概率太低了,可以忽略不计。   而之后,大着胆子开了除那男孩的房间外的两间卧室门却空无一人更是证明了我的推测。   我顿时松了口气。不论如何,小孩子总是比大人好糊弄的。   进了两间卧室中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的那间,我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一定要找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要不然我这个非原装货怎么活下去?   一通翻找之后,我终于在床边的写字台里发现了极有用的东西。   范晓琳的日记本。 3 3、第三章 ...   两个小时后,我终于把那本本就不厚的日记本看完了,然后心情异常沉重。   我知道我上辈子一定是得罪了天上的什么人,所以这辈子才成为了一个孤儿。但我没怨天没尤人,靠着出色的成绩考入了本地甚至是全国都排前茅的A大,然后以学校的奖学金以及自己在绿水原创网上写小说赚的外快滋润地活着。   我差一点就熬出了头,却失足在那一个窨井盖之上。   这令我觉得痛心疾首。   我现在重生在了一个花季少女的身上,我可以开始新的人生,我本该充满希望地活下去。   但是,我没想到这少女的处境居然是那么糟糕。   范晓琳,女,20岁,为A大大一学生,也就是我的学妹。她来自H市最偏远的农村,家中现存患重病的母亲一个,上高一的16岁妹妹一个,以及上小学五年级的11岁弟弟一个。哦,还有一张写着十多万欠款的借据。   ——这是何等凄惨的人生!   我躺在床上,开始消化刚刚归纳出来的信息以及心里的沉重。   范晓琳做小姐也只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本来她家虽然拮据,但她妈妈本着“再苦不能苦孩子”的理念,坚决不同意他们三人辍学,一个人辛苦地在老家开着一家小店,维持生计。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个星期前,她妈妈毫无预兆地倒下了,原因……当然是因为身体的超负荷运转。再加上这个时候他们的债主紧紧逼迫,生性倔强的范晓琳只得做起了来钱最快的行当,并由刘姐做担保向万紫千红夜总会赊了两万块钱来还一年的利息才使得债主消停下来。   不过,不论是她的日记中还是她的行为中,我都能感到她的那份自尊,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穿到她身上了。   啊,这姑娘活得实在是太憋屈了!   想到以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我就忍不住地一阵茫然。   茫然着茫然着,我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有七点,平常的这个时候我还在睡懒觉。   然而,一整晚的噩梦让我在这个懒觉时间不得不醒过来,然后再也不敢睡。   太可怕了,我怎么会梦见我被一大群恐龙追然后跑着跑着一脚踏进窨井里然后在下水道里继续被一群大老鼠追呢?简直是噩梦中的噩梦!   我正要坐起身,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大姐,我去上学了,早饭在锅里,你记得吃。”   我还有些愣愣的,门外却响起了脚步声,那个男孩已经离开了,然后只听到两声关门声,这个世界就静下来了。   “滴滴……”不知道哪里忽然有声音传出。   我凝神辨别了会儿,才发现原来是范晓琳的手机。从她的包里拿出手机,声音却停了。   哦,原来是手机报。   我无聊地翻着一条条与我无关的新闻,忽然在一条消息处顿住。   “A大大四某女学生昨夜在校内落入未盖上的窨井中,当场死亡。”   我久久地在这条消息上停留,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结果……哈,我果然已经死了。从今以后,我……只能以这具躯壳活下去了。   又在床上躺了会儿,茫然地看了会儿天花板,我起身去洗澡卸妆。一身清爽地出来后,我感到肚子饿了,想起了那男孩,也就是范晓琳的弟弟范小罗的话。出门到厨房一看,我才发现小罗小朋友厨艺真不错,居然煮了一小锅喷香的八宝粥。   我被香味所惑,忙舀了一小勺到碗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果然没错,范小罗小朋友确实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我忽然感到有些心酸。   既然我的死亡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我又占了人家的躯壳,那么我就好好地以这个身份,完成我应尽的责任吧。这个房子本是范晓琳远房叔父的,在范晓琳考上A大那年,因为全家搬去外国又舍不得卖掉这套住了十年的房子,才让范晓琳以看房子的名义住了进来。范小罗本来是在家附近读小学的,妈妈病倒后,范晓琳为了方便照顾他,把他转学到了自己学校附近,和自己住。范晓琳的妹妹范晓雅则是读的寄宿制高中,不需要担心她的住宿问题。只不过每周六,范晓雅会到这里来看姐姐和弟弟。   而范晓琳的妈妈还在老家,由她的婶婶照顾着,商定好她每月寄500回去。本来当初范晓琳是想把妈妈接来这里住的,但之前妈妈要在老家赚钱养家,不能行动后偏偏晓琳又做了不能让她妈妈知道的工作,所以她也就随了她妈妈的心愿。   我想了一个上午,想着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却发现除了在现在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出路。   毕竟我还欠着万紫千红两万块钱呢。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范晓琳只在万紫千红工作了一个星期,就遇到了被逼出台的事,谁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事?下药啊,轮X啊,群X啊什么的,我光从小说里看就觉得很可怕了,一点都不希望自己遇到。   所以,果然还是要尽快还清钱,然后逃出这个泥潭。   在大厅里稍微运动了片刻,感到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后,我吃过早上剩下的粥,然后从范晓琳的衣柜里挑出一套可爱的连衣裙,并为自己画了个淡妆。   昨天额头上只是破了一个很小的口子,位置又比较靠头皮,用头发遮一遮就完全看不到了。   翻出手机中存的号码,我一下子就找到了刘姐的。拨了过去,告诉对方我想下午就来上班后,刘姐虽然疑惑,却禁不住我的坚决,同意了。   从今天起,我要做拼命三郎,早点还清欠万紫千红的钱,才能早日脱离苦海……不过,以每天都能拿到三百小费来算,我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工作个两个多月。再加上这期间我要负担妈妈弟弟妹妹以及自己的生活费……起码得半年我才能还清那两万了。然后再过半年我又该交那十几万外债的利息了。   真是令人绝望的结果。   不过,如果我不拼命的话,才更绝望呢!   为了省钱,我坐公交去了万紫千红。唔,穿高跟鞋挤公交果然累。   老实说,昨天在万紫千红我是处于一种完全迷糊的状态,所以今天白天这么个亮堂的环境里,我还是挺紧张的。进门的时候我企图目不斜视,但那保安似乎认得我,居然对我点了点头,害得我不得不也回以僵硬的微笑。   按着昨晚的记忆,我坐电梯上了四楼,一路走到底,进了所谓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已经有三五个女孩在等着了,其中就包括昨天那个叫洋洋的女孩。见我进来,屋里的几个女孩都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只有洋洋挑眉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过头去不屑地嗤了一声。   我走到角落里坐下,不与她计较。   范晓琳的日记里没有提到万紫千红里的任何女孩,甚至这段时间,她的日记也大大缩水了。我想这是因为不得不做这行的她内心极其痛苦吧。那么我就可以推测,她根本不会与万紫千红里的女孩有交情——她根本就不屑与她们接触。   这样正好。   进门的时候我顺道看了眼门口的营业时间,是下午一点整开始到凌晨两点结束。大概等了十多分钟,陆陆续续又来了些女孩,整个休息室里开始逐渐变得拥挤。一点十分左右,当休息室里大概有近四十个女孩的时候,有几个跟刘姐差不多感觉的女人进来招呼了些人走。又过了十多分钟,刘姐也来了,她点了我和洋洋以及其他几个女孩,带着我们坐电梯到了二楼包厢间。   “衣衣,你真的没事了?不要逞强。”路上,刘姐问我。   我想昨天的眩晕多半是穿越造成的,我现在状况还挺好的。于是我点点头,笑了笑,“真的,刘姐。你别担心。”   “又不是多娇弱,能有什么问题!”其他女孩都没有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只有洋洋,继续口出恶言。   “洋洋,你也少说几句。”我没说话,倒是刘姐语气不善地说了洋洋一句。   洋洋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刘姐把我们六个人领到包厢里,对着包厢中坐着的三个中年男人热情地说道:“各位,喜欢哪一位请挑吧。”   我只瞥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就马上低下了头。   真可怕,虽然我很想做拼命三郎,但如果要面对眼前这些男人的话……我觉得我还是去死一死吧。 4 4、第四章 ...   但是,说死什么的,绝对只是一时悲愤而已。   所以,当那三个男人挑了我和洋洋在内的三个女孩留下的时候,我面带僵硬的微笑坐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斯文的男人身边。   这三个男人似乎不常来这里的样子,所以一开始都有些拘谨。洋洋开始轮个敬酒,点歌,又唱又跳的,气氛才算是活络起来。   我不知道晓琳之前是怎么忍受这样的工作的,反正当我身边那男人把他的手放到我腰上的时候,我抖了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但我还是在脸上摆出温和的笑容,借着给这位“王老板”倒酒而起身离开对方的触碰。   “王老板,来喝酒吧。”我没有坐下,而是将酒斟满,递到了王老板面前。   在休息室的时候,等得太无聊,所以我本着“干一行爱一行”的职业操守手机上网,搜索起H市的夜总会娱乐会所等。浏览了本市大大小小三十几个稍微有点名的场所后,我知道了原来我所待的这家,虽然看起来门面不错,但实际上只是个二三流货色,来这里的都是些没什么钱的粗鲁男人。所以这所谓的王老板,只是叫叫好听而已。   我觉得,如果没有那两万   人民币的借款,我是很想跳槽的。比如那个H市最好的娱乐会所LOST。   “来来来,咱们一起喝!”王老板似乎已经有些醉意,一把抓住我拿酒杯的手,使劲一拉,把我拉回了沙发上,酒杯里的啤酒洒了些出来,滴到了我的手上。   我正想抽张纸巾擦干,就见王老板拿走我手里的酒杯放到了桌上,捉着我的手到他嘴边,伸出舌头将我手上的酒汁全部舔尽。   我僵住了,眼睛眯起,左手捏成拳,似乎下一秒就要和这张恶心的脸来个招呼。然而我深呼吸了一下忍住了这股冲动,使劲抽回自己的手,笑眯眯地再次把那杯啤酒递到王老板面前,“王老板,酒在这里呢。”   “哈哈哈,衣衣可比酒好喝多了!”王老板得了便宜,忘乎所以地大笑起来,再次伸手要来拉我。我将身一扭,避开他的触碰,后退到点唱机旁,“王老板,我们来唱个歌吧……情歌对唱行么?”   王老板脸上虽然闪过一丝不悦,却很快就又高兴起来,站起来走到我身边。   好在唱歌曾经是我的兴趣之一,所以我一边唱着歌,一边跟王老板眉来眼去,并且借着歌曲躲开王老板的触碰。   ——太可怕了,一首歌就唱得我气喘吁吁,比之前和室友唱一下午都累。   我觉得,今天我很可能撑不下去了。   唱完一首歌回到沙发上的时候,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所以当王老板再次把手搭在我的腰上,我竟没有那个力气去躲了。   还好只是腰,还好只是腰……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正当我处于忍耐的极限,即将不管不顾地爆发时,包厢的门忽然被踢开。   包厢里的众人都是一惊,均抬头看着门口气势汹汹的女人。   哦,砸场的来了。   我暗地里有些幸灾乐祸的,趁机离王老板远了点。   “李念,你跟我说要去进货,没空跟我回娘家,原来是到这种地方鬼混来了!”门口的女人气势汹汹地喊道,目光直视中间洋洋陪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倏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有尴尬也有慌乱,他跑到那女人面前,皱着眉头赔笑道:“阿莲,我、我这都是应酬、应酬……”   “应酬个屁!”女人根本不理会男人的话,冷眼一扫,冷笑一声,“哟,这不是王哥,刘哥嘛,两位都很空啊!”   “有、有什么话咱回家再说,回家再说。”男人的冷汗都下来了,他伸手去拉女人,却被对方一把甩脱。   “回家说个屁!这里这么多人,说起来才爽啊!”女人抬起下巴,冷冷地扫视了全场一眼。   闹吧闹吧,闹完赶快回家!   我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心里却在暗暗祈祷着。然而,就在这时,洋洋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十足的挑衅。   “男人在外应酬多正常的事啊,用得着来这里吵吗?有本事你把他锁家里啊!”   我抬头,看到洋洋已经走到了男人的身边,不顾对方的眼色,搭上了他的肩膀昂着头看着那女人。   “啪!”那女人怒极,一巴掌拍了过来,但洋洋巧妙地躲过,于是很不巧的,这一巴掌就落到了那男人的脸上。顿时,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色变幻多姿,好看极了。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不要脸的骚货!”女人对洋洋咬牙骂道。   “你不要太过分!”男人终于回过神来,大怒道。   “我怎么了?”女人挺起胸脯与男人对吼,“有种你就跟老娘离婚!”   我在一旁看好戏,眼看着一场骂架逐渐升级为打架,我身边也一直看戏的王老板才冲上去劝架,没想到被波及,肚子上被踢了好几脚。   我忙悄悄去拉了另一边的女孩到角落里,顺带着拉了一把一直站在原地的洋洋。这种时候,我们只要躲一边看戏就好。   事件逐渐升级。那女人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着三四个姐妹,于是打架的,劝架的,拉劝架的,闹成一团。   “哼,真是难看。”洋洋冷哼一声。   “我们……要不要去拉开他们啊?”另一个女孩小声地问,显然,她应该是新来不久——跟我差不多。   “当然不要。”我立马摇头,眼光转向场中央,“首先,难得看到一场群架,不看可惜了;其次,我们上去拉,绝对是在吸引仇恨,只有挨打的份;最后,反正保安会过来劝的。”   啊呀,我真是个坏心的人。   “哼,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原来也这么庸俗。”洋洋冷冷一笑,但语气似乎缓和不少。   “昨天之前确实是很清高,但今天的我不一样。”我朝洋洋一笑,“话说回来,洋洋你也真厉害,那两人本来都快熄火了,你一句话就挑了起来。”   “哼,那老男人太不要脸,不让他吃点苦头怎么行?”洋洋不屑地斜了场中央那已经衣衫凌乱的男人一眼。   在我们喝茶聊天看戏的时候,刘姐带着一群保安冲了进来,七手八脚地把这几个人拉开,好言好语地劝走了。   “啊呀,我忽然想起来,你们说会不会那男人和他老婆商量好的来闹一场,连钱都不用付就走了?”白陪那所谓的王老板唱歌还让他又摸又舔的,连一点小费都没拿到,我觉得我亏大了。   “不会吧?”另一个叫玲玲的女孩捂着嘴惊讶地说,显然被我的话忽悠了。   “怎么不会?你看那女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场快完的时候来,不是故意的是什么?难道你拿到小费了?”我转向玲玲,认真地说。   “没有。”玲玲摇头,露出恍然的样子,也皱眉说道,“他们真是太不要脸了。”   我和洋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大笑。   “你们都在笑什么?说给我听听,我也要笑。”玲玲睁大眼,好奇地问。   我们笑得更欢了。   这玲玲可真有意思,天然呆啊。   笑过闹过,我们三人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下午场到六点才会结束,但由于现在已经是四点半了,我们三个人可以提早回去,晚上七点半的时候再来。   回休息室拿了包,和两人告别后我又被刘姐叫住温言安慰了一番,才慢悠悠地走出了休息室。   然后我忽然想起先前被王老板舔过的手背还没洗过,顿觉一阵恶心,忙拐进身边这间VIP包厢的自带卫生间里。   四楼有十间VIP包厢,都是有自带卫生间的,供那些大人物使用,要价不少。   听到洋洋这么告诉玲玲的时候,我暗地里又是一笑。这间夜总会不是什么高档地,能有什么大人物?还不是闲置的时候多。   正因为抱着以上的想法,当我进入这间男女共用的卫生间,却发现里面居然有人在的时候,我惊得愣在了原地。   ——真是太不要脸了上厕所居然不锁门! 5 5、第五章 ...   这个卫生间大概只有两平方米大小,马桶和洗手池几乎挤在了一起。   而此时,马桶上正坐着一个人,从衣着身形上看,应该是个男人。   我不厚道地往下瞥了眼,见到对方□衣着完整,才松了口气。   真好,他只是单纯地坐在马桶上而已。   不过,这个男人低着头捂着脸,不会是在……哭吧?   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他要锁好门。毕竟这里来来往往的小姐很多,说不定哪个跟我一样忽然想推进这个卫生间里来。男人都是要面子的生物,他的哭相被我看到也就罢了,如果再多个咋咋呼呼的人看到,他一定会觉得丢死人的。   于是我从半开的门边往前踏了一步,小声地叫道:“先生,你……”   然而,那男人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忽然抬手往门上推来。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在被门夹住和往前一步之间选择了后者。   然后,我就被关到了卫生间里。   坐在马桶上的男人在推门的同时站了起来,随着门的砰然合上靠到了门背面。我忙退后一点,几乎坐到了洗脸池上。   ——这算什么VIP包厢啊卫生间居然这么小!   “你说,”那个男人大概二十三四岁,皮肤白皙,轮廓深刻,有点混血儿的感觉,现在他显然是喝醉了,墨黑的眼中一片迷离,“我都已经成年了,为什么我父亲不肯相信我的能力?”   他一边说着一边踉跄着向我走过来——哦,其实根本不用走,那么小的空间他踉跄了一下就到了我的面前。   “呃……”这个我怎么知道?   我往后缩了缩,无奈这里实在太小,再缩也没用——除非我有土遁神功缩到地底下去。   “先生,我觉得吧,这个事情您还是要去跟您的父亲商量的,请相信沟通的伟大力量。”我僵笑着说,顺便把手挡在了胸前以增加安全感。   “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的哪一句话触怒了这个男人,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恶狠狠地靠了过来,“我要的只是自由发展,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要多管闲事?”   不得不说,虽然这男人长得是养眼,但醉汉的气息总是令人作呕的。我别开脸,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以免自己被熏死。   跟醉汉讲理是自讨苦吃,于是我决定顺着他的话讲。   “没错,”我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挥舞着左拳,“他就是个坏爸爸!”   “不许你这样说我父亲!”谁知我话音还没落呢,男人就大吼出声,难闻的气息全部喷到我脸上,我险些昏死过去。   真是太难搞了这人。顺着他不是劝着他也不是,我看我不如一拳打昏了他。   然后我很认真地看着他的脸,寻找能一击就倒的下手点,但人算不如天算,当我正想着要暗算他的时候,他居然比我还早地发动了攻击。   他嘴一张,头靠着我的肩膀,把各种该被打上马赛克的东西都吐在了我的裙子上。   ……   时光可不可以倒流,让我重新回到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我一定忍着手上的恶心立刻回家!   压在我肩膀上的力道忽然一轻,眼看着这男人就要滑下去,我反射性地拉住了他的肩膀,以免他滑落到我膝盖上把吐出来的东西又吃回去——虽然其实我相当想这么做。   非常不温柔地把这似乎已经睡过去了的男人丢回马桶上,我几乎扑到了洗手池中,忍着恶心冲洗我的裙子。回家去后这裙子我就会扔垃圾桶里去,但现在,我不得不继续穿着。洗得差不多后,我撩起裙子放到洗手池边的烘干机下烘了五分钟,基本干了后才又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   他上穿白色衬衫,领带显然是经过多次拉扯导致散开变形,下穿深色西装裤,垂着头靠在墙上,颇有一种堕落天使的感觉——当然,他身下的马桶我们要自动屏蔽。   要说这个社会还真是个以貌取人的社会,连我自己都不能免俗。如果此刻坐在这里的是个猥琐样的大叔,我一定趁他昏睡打他一顿后溜走。但此时却是个美男子,就让我难以抉择了。   想了又想,我觉得我该做个好人,去叫他的同伴一声。   我转身出了卫生间,谨慎地推开VIP包厢的门,一瞬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差点把我震翻。但是,除了桌上凌乱的酒瓶酒杯,包厢里没有其他人。   唔……看样子我这好人要做到底了。   进去把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取出来,我又进了卫生间,抽了点马桶边的卷筒纸,用水沾湿,帮那个男人擦了擦嘴。用力扶起他,我推开卫生间的门,带着他向楼下走去。   都说我是外貌协会的了,我相信这里常年总见到中年猥琐大叔的小姐们如果见到这么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美男子,一定会争先恐后地……献身。其实我是个好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被父亲压迫着的美男人失去贞.操这种事,我可做不到。   一路目不斜视地往门口走,好在虽然昏睡着,这个男人也能踉跄着走几步,这才使得我不至于被他压趴下。   到门口的时候,一个保安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吓得我差点把这男的丢到地上去。老实说,偷偷把人运出去,我还是挺紧张的。   仔细一看,我才发现保安是我认得的人——昨天送我回去的小李。是熟人我就安心多了。   “衣衣小姐,这位先生要取车吗?”小李先瞥了男人一眼,大概见他睡着了,才转向我问道。   我忍住问小李这男人开的是什么车的强烈欲.望,笑道:“你看他都醉成这样了,还能开车吗?先放着吧,等他清醒的时候再来取。”   唔,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像是跟这男人很熟吧。   “好的,我去拦出租车。”小李点头,转身出了门。   不对吧你好歹要来帮我扛一扛啊我快撑不住了!   我幽怨地看着小李离开,再幽怨地瞥了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一眼。   其实我比较想把这男人丢在地上休息休息,但大堂里各位保安哥哥的眼光都若有似无地飘过来,我承认我很胆小也很心虚,根本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客人如此不敬——特别还是个VIP包厢的客人。   小李速度很快,在我废掉之前帮我把男人一起扶出了万紫千红,塞进了出租车。   “小李,谢谢!”我真诚地对他笑了笑。   小李一怔,随即点点头,闷不吭声地回了大门内。   我转头盯着车内的男人,很有一种关上车门让司机随便开走的冲动。   于是我真的关上了车门。   拜拜了,卫生间的美男子~   随即,司机疑惑的声音让我清醒过来,“小姐,你要上车吗?”   “啊,是的。”我忙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虽然麻烦,但做事可不能半途而废了。   “去哪里?”   哪里?   我眼一眯,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脑中的是家的地址。所谓嘿嘿嘿嘿……这个男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如果我把他带到家里XX了又OO,让他再也离不开我,抢着要帮我付掉家里的欠款,那我的下半辈子不就爽了?   啊哈哈,真是美好的未来啊~   YY完毕,我对着正等着我回答的司机嫣然一笑,“五华国际大酒店。”   司机大哥从后视镜中瞥了那男人一眼,暧昧地笑了笑,一踩油门,车就向前冲去。   五华国际大酒店,H市最好的五星级酒店,据说顶楼还有总统套房什么的。老实说,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人,还真想见识一下。 6 6、第六章 ...   付了车费,司机还很好心地帮我把人一起扶进了酒店大门。到大门口,门口的保安很有眼色地上来接过这男人,帮我一起扶到了大厅休息处。而我独自到前台去登记。   我手里拿的那件西服外套里有一个钱夹,我大方地拿了出来,翻出男人的身份证,看也不看地递了过去。   “请问需要多少押金?”我记得没错的话,住酒店是要押金的。唔,这钱夹里有一叠的百元大钞,估计够了。   前台的小姐接过身份证看了看,脸色忽然有丝异样,但她几乎没有显示出来,而是很有礼貌地说道:“郁先生是熟客,不需要押金的。这次还是流云套房吗?”   流云套房?那是什么?   “是的。”我装作淡定地点头。   前台小姐似乎向不远处的男人看了眼,又对我堆起满脸的笑容来,“小姐,也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好吗?我需要做一下登记。”   我眨了眨眼,回以同样的微笑:“我送他上去就下来,不住这里,应该不需要登记吧?”   “这……是的。”前台小姐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镇静下来,在电脑上敲了几下,然后递给我那张身份证和一张房卡。   “谢谢!”我微微一笑,在迎上来的小弟帮助下,带着郁美男坐上了电梯。   将我们送到房门口,小弟就很有眼色地离开了。   我激动地拿房卡开门,门内的世界一瞬间闪花了我的眼睛。   虽然不是总统套房,但既然也是被称作套房的,就不会差到哪里去。正中间的大厅比万紫千红的休息室大多了,房内的设施看起来金碧辉煌,是那种能让人捂着眼睛大喊“呀好闪亮”的华丽。透过正对面那巨大的落地窗,我几乎可以看到半个H市。哦,那里是我的学校,那边是我最常去的KTV,啊,这边是万紫千红……   我看得不亦乐乎,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我把郁美男丢门口很久了。   郁美男还好好地躺在地上睡得很熟,没有被人当做大型垃圾捡走。我将他拖进来,一脚带上门,然后一路把他拖到了主卧室,又千辛万苦地把他弄上了床,盖上了被子。   做完一切后,我累得气喘吁吁。   一边平复呼吸一边看着郁美男的睡颜,我不禁大煞风景地想起了他之前吐了我一身的事。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虽然我是个好人,但精神损失费啊,搬运费啊什么的费用可不能不收。   从包里翻出一本便签纸和一只小巧的圆珠笔,我想了想,动手写下了几句话:“您好,我就是把您从风月场所里拯救出来的雷锋姑娘。不过雷锋姑娘很穷,所以相关费用必须找您报销。我算算,打的用去13元,您身体的搬运费算50元吧,再加上您之前向我吐了‘苦水’,服装费以及精神损失费加起来大概要366元,总费用就是429元。您钱夹里似乎没有零钱,那我就取个整数五百元吧。请清醒后核对一下您钱夹里的数目,如果不对,那就是这家店的服务员干的,不关我的事。此致敬礼,睡个好觉^.^”   为防郁美男看不到,我把便签纸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作为一个好人,我从他钱夹里抽出五百元后,还帮他把西装叠好了。   唔……不对,西装似乎不应该叠起来的。   于是我又把西装抖抖散,想挂到一旁的衣架上。这一抖不要紧,却让我抖出部手机来。而且巧的是,手机屏幕是亮着的。   看到被静音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父亲两字,我想到了之前郁美男借着酒醉发泄对其父亲不满的落寞表情,居然就神使鬼差地按了个接听。   当话筒中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时,我才了解到我干了什么。   挂,还是不挂,这是个问题。   在我犹豫的时候,郁美男的老爸已经讲开了。   “郁以青,上班时间你到哪里去了?我不过说你几句,你就闹脾气,你叫我怎么把公司安心地交给你?”   “那个……”我小心翼翼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下,才继续有声音传来。   “你是谁?以青呢?”那威严的声音此时充满了戒备,听在我耳里还蛮可怕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郁美……咳,郁以青在我手里。”   “……”一阵沉默后,对方的声音一瞬间慌乱起来,“你、你想要多少钱尽管说,千万不要伤害以青!”   “……那个……”真糟糕,我似乎刚刚一瞬间被什么附体了,自动讲起了绑匪的台词……   “我只有以青一个儿子,你要钱就拿去,千万不要伤害他!”对方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虽然我是无心的,但如此恐吓一个老人家却是不对。   我忙咳了一声,尽量柔和地说:“郁老先生,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令公子在我这里,但是我没绑架他。”   “……你想要什么?”对方固执地问。   不要再问了啊要不然我可就忍不住诱惑真的走上犯罪道路了哦!   沉默了片刻组织了下语言,我说:“这么说吧,令公子今天到我们会所喝酒,喝了个大醉,现在正人事不省中。”   “这个小子!”对方忽然愤怒地说道,我似乎能听到那里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自己家的顶级会所不去,去那种不入流的小地方!”   不入……流?   “我儿子在哪里?”对方得知自己儿子很安全后,声音里带上了颐指气使的味道。而这种感觉,令我相当不爽。   “他在……床上。”我瞥了眼正呼呼大睡的郁美男,如实答道。   手机那头有一瞬间的沉默。   “……你不要乱来,我儿子不是随便什么女人能碰的!”郁老先生似乎很担心他儿子的贞操啊。   “对不起了郁老先生,虽然我没想碰他,但你儿子太热情,摸了我身上好多地方呢。”我状似委屈地说。   “你……你!”看样子郁老先生被我气得不轻。   我一瞬间觉得很满足,于是咳了一声,认真说道:“我开玩笑呢,郁老先生。您儿子他现在正在酒店睡觉,而我是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您的来电,才接了起来——对了,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把他送到酒店来,可什么都没发生过。”   手机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郁老先生似乎安抚好了自己的情绪,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威严:“请问小姐贵姓?”   “免贵姓范。”看来他是准备认真跟我说话了,“郁老先生,酒店的地址我就不告诉您了,就让您儿子好好睡一觉吧。”   “范小姐……”郁老先生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以青他……经常去你们那儿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一个人喝闷酒,还吐了我一身。”说起这个,我又郁闷了。我的连衣裙啊连衣裙……不过好在有这五百块钱的损失费,我可以买条新的……唔,算了,钱还是存起来比较好。   “我代我儿子跟你说声对不起。”   “没关系的。”反正钱我已经收了,“倒是关于您和您儿子的事,我想多嘴说几句。”   “请说。”   “我知道父母都是很关心自己的孩子的,但是您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您如果还不放手,他的压力恐怕会很大。雏鸟也有必须学会飞翔的一天,您不给您儿子足够的自由,他怎么能学会独当一面?”被惯久了,翅膀还怎么硬得起来,还怎么飞?   “当然,我不了解您和您儿子间的问题,这都是我片面之见,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不……范小姐说得很有道理,我确实,限制了以青的自由发展。”   “您能听进我的话,我感到万分荣幸,相信您的儿子一定也很高兴。等他回去了,您和他可以好好再谈谈。我晚上还有工作,就先挂了。”   “很高兴和你的这通谈话,范小姐。方便留下你的工作地点吗?我想送你些小礼品。”   “我也很高兴能和您这样的大人物交谈。”虽然我不知道郁老先生是谁,不过既然他儿子那么有钱,他一定也是个名人,“但是,礼品就不需要了。再见,郁老先生。”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既然我自称是雷锋姑娘,当然要做好事不留名了啊。   将手机塞到西服口袋里,把西服挂到衣架上,我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郁美男,恋恋不舍地走出了房门。 7 7、第七章 ...   现在时间还早,因此我先回了趟家换衣服。   小罗已经放学回来了,看到我推门进来,很高兴地迎了上来,笑着说:“大姐,你回来了。”   “嗯。”我微笑着点头,换上拖鞋进了房间。   从范晓琳的日记里,我知道她是瞒着小罗她做的工作的,但……如此不规律的作息时间,这个十一岁的聪慧男孩,真的不知道他姐姐在做什么吗?   “大姐,今天我做炒面吃好不好?”小罗满脸期待地问。   老实说,折腾了半天,我也快散架了,有人把饭做好送到我面前我当然很乐意。但是,身为姐姐的我,居然让弟弟做饭自己休息,总觉得过意不去。   不过,看小罗期待的样子,我又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好。”我点头。   看了眼小罗开始忙碌的身影,我回房挑了另一件米色碎花连衣裙,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后换上。   死死盯着换下来的那连衣裙快一分钟,我最终还是没舍得扔掉。洗洗还能穿嘛,大不了多用点衣物护理剂。   出来的时候小罗正好做好了炒面,见我出来,他忙叫我去吃。   到餐桌边坐好,那色香俱备的炒面让我胃口大开,几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了大半,感觉已经有了饱腹感,我才喘口气,慢慢吃剩下的。   “小罗,学校生活怎么样啊?”本着对弟弟的关心,我问道。   “挺好的。”小罗低头说着。   我直觉到一丝异样,追问道:“怎么了?是学校的课跟不上,还是被同学欺负了?”毕竟他才刚转学过来,问题肯定会出现的。   “老师说的我都听得懂,同学们也对我很好。”小罗摇头,情绪却不高。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了啊……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小孩心也不好猜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   “小罗,现在妈妈不在身边,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大姐说。如果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我、我没什么事。”小罗小声说着,手中的筷子戳着碗里的面条。   “是……钱不够用吗?”   小罗沉默。   真是不擅长撒谎的好孩子。   “一会儿我先给你十块钱。”我又拿起筷子吃了几口,想了想加上句,“够用吗?”毕竟是小学生,带太多钱在身边不好。   “不、不是的。”小罗摇头。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啊!   “难道你把人家的东西弄坏了要赔?赔多少?”   “没有,我没有!”小罗持续摇头。   我感到相当头痛。   不过,知道是钱的问题让我舒心不少。虽然钱是我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但那都是大钱,小钱什么的该用还是得用。   “小罗,大姐我现在有一份很赚钱的工作,刚刚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就赚到了五百块钱哦,所以你完全不用顾虑钱的问题的。”   “真的?”小罗终于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我。   “真的!骗你是小狗。”我一看有戏,忙点头。   小罗又沉默了一会儿。我很耐心地等着。他终于鼓起勇气小声说:“这周五学校组织秋游,老师说明天要交钱。”   ……原来只是这么个小事。   “要交多少?”   “160元。”   我回房从钱包里取出三张一百的,又出来交给小罗,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说:“大姐这段时间都比较忙,你放学回来就帮忙买一下菜,交完秋游的钱后剩下的就是菜钱。”   “好!”小罗像是接到什么重大任务一般,高兴地点头。   “乖。”我摸了摸他的头,“吃完去做作业,这里我来收拾。”   “嗯!”小罗应着,三两下把盘子里剩下的炒面吃完,回房做作业去了。   我松了口气,看他正在书桌前认真地做作业,心虚地把我没吃完实在吃不下了的炒面倒入了垃圾桶里。   浪费粮食是不对的行为,好孩子不能学,所以我是不会让小罗看到的。嗯,没错。   帮小罗在秋游意愿书上签字后,我又为自己补了补妆。   唉,每次看镜子都好诡异。明明不是自己的脸,却会随着自己的心意做出任何表情来。要不是掐一下会痛,我说不定以为我是在做梦。   ——等等,耳坠怎么少了只?   左耳的耳坠还在摇晃着,右耳却是空空如也。   VIP包厢的卫生间,出租车,五华大酒店,自己家的浴室……能掉的地方很多,最狗血的不过是被郁美男捡到,然后他凭着那耳坠来找我,上演一出现代版的“灰姑娘”。   唔,真是相当有意思的情节。   我笑了笑,取下了左耳的耳坠,扔进首饰盒中,换了另一对戴上。反正这耳坠也不值钱,丢了就丢了吧。   灰姑娘?呵,童话而已。   看看时间还早,我出门后先去了一趟农行外的自动取款机。   范晓琳的日记本里夹了一张纸,里面记录了她所有账号和密码,所以我才能如此轻易地适应作为她的生活。将农行卡插入ATM机里,我输入了密码,然后点了查询余额。   1835.18,这就是这张卡上的所有钱。   我忽然想起了郁美男钱夹里的那一大叠现金,顿时悔到肠子都青了。精神损失费这种东西,我就应该定高一些啊!   看了眼钱包中的两张百元大钞,两张十元小钞,以及一些零钱,我顿觉未来一片黑暗。   好想跳槽好想跳槽好想跳槽好想跳槽……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后,我却还是乖乖地坐公交去了万紫千红。   现在我更希望的其实是晚上碰到个稍微有点素质的客人,不要乱舔乱摸。不过想想就知道是痴人说梦。就像郁老先生说的那样,万紫千红只是个不入流的地方,来的人能多有素质?但话又说回来,郁美男居然会挑这么一个地方,真是太神奇了。   到休息室的时候洋洋已经到了,正在补妆。   我笑着过去跟她打招呼,坐在了她身旁,等待着晚上的工作。   “衣衣,你下午不是出台了吗?”洋洋一边描着眉,一边从镜子里瞥了我一眼。   我眨眨眼,笑道:“听谁说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那边的丽丽啊。”洋洋放下手中的眉笔,转过身挑着眉看我,“她说下午看到你扶着一个帅哥上了出租车呢。”   “她想多了。”我继续笑,“我就是看对方醉了,当了一回好人送他去酒店睡觉而已。而且,”我顿了顿,认真说道,“我不出台的。”   有些事是原则问题。   “切,你又在假清高了。”洋洋挑挑眉,不屑地转过了身。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出声说道:“等你做久了这一行,你就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有多可笑的了。”   我不会做这一行久到能明白到这一点的。等我还清了债务,我就会离开这种令人窒息的地方。   但我什么都没说,只微微弯起了嘴角。   晚上七点四十分的时候,刘姐过来点了几个女孩,看起来都挺嫩的。   这一回,刘姐没有带我们下楼,直接到了同一个楼层的某间VIP包厢。我很庆幸,不是下午的那间。   “你们几个记住,里面的人是不好惹的,小心点,不要惹到他们。”进门前,刘姐凝重地说,同时还瞥了我一眼。   我正疑惑着为什么独独看我一眼,刘姐已经推开包厢门了。   我只好闭嘴跟着进去。   “曹大老板,这几个都是我们这儿最年轻青春的学生妹,这个,和这个,都是大学生呢。”刘姐指了指我和玲玲,谄媚地笑着。   宽敞的包厢此时显得有些拥挤,长沙发上一左一右地坐着两个人,而沙发后,十多个黑衣人呈扇形一字排开,拱卫着沙发上位于右边的那个男人。   虽然光线有些昏暗,我还是一眼就看清楚了那个男人。英挺的五官,单单坐着就给人以极大压力的气场……哦真是眼熟啊。   想起刘姐说的话,我顿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原来是曹大老板啊,我穿越之初用他的西装擦过手的那位! 8 8、第八章 ...   “曹大老板,您看中哪个,随意挑!”位于左边的长得一脸坏人相的中年胖男人谄媚地对曹大老板笑着。   那位曹大老板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面无表情地把我们五个女孩都扫了一遍。正当我因为对方没有认出我就是那个毁了他衣服的罪魁祸首而得意时,曹大老板忽然抬了抬下巴,淡淡说道:“我要这个。”   那下巴是在指……我?   我一怔。   一旁,刘姐已经说开了:“曹大老板真是有眼光,我们家衣衣是读A大的,不但人长得漂亮,可有内涵了。”   我眨了眨眼,怔楞间发觉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我身上,甚至刘姐还在焦急地给我使着眼色,“快过去啊!”   我一激灵,深吸一口气后忽然扬起一抹妩媚的笑意,扭着小腰踩着猫步走过那短短几步路,硬着头皮贴着曹大老板坐下,却始终没那个勇气像电视剧小说里说的那样软若无骨地贴到他身上。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我总有一种贴上去会被他一脚踹开的感觉。   那个中年胖男人见曹大老板只挑了一个,可不客气,把剩下的女孩都叫到了自己的左右,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而此时此刻,我不断在心里问着自己:到底是被那胖男人摸好呢,还是坐在我这里怕得要死好?曹大老板虽然钦点了我,但在我坐下后却连碰都没碰我一下,自顾自地端起酒喝着。   此时刘姐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会向我狂使眼色让我取悦曹大老板的。   嗯,没错,要有职业操守。   这样想着,我拿起桌上的酒瓶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仅能盖住杯底的红酒,举到曹大老板面前,娇声说道:“曹大老板,衣衣敬你一杯~”当然,我仍然不敢与他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曹大老板看我一眼,扯了扯嘴角,举杯跟我碰了碰,然后仰头十分利落地一饮而尽。   刚刚……那是笑?   我十分不肯定,但眼见着对方已经喝完了酒,我也来不及思索什么,忙同样仰头喝酒。   我不知道范晓琳原来的酒量到底如何,反正原来滴酒不沾的我到了这身体里喝起酒来毫不费劲。唔,酒量大约算中等吧。   “衣衣小姐,我们昨天见过。”耳边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使得刚把酒灌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我呛了一下,险些喷出来。   我听出来了,他句末用的是句号啊不是问号,这说明他特别肯定!昨天的行为虽然我有意识,但真的不是出于我本意的啊。   曹大老板,您要理解我一个初穿越还被砸了脑袋的可怜女子的苦衷!   揉了揉胸口顺气,我转向正有些探究地看着我的曹大老板,也同样扯起一个僵硬的笑,“是么?我没什么印象了呢,大概是当时喝醉了。像您这么英武不凡帅气逼人的男人,我见了肯定不会忘记的。”   抵死不认我当时是清醒的,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然而我的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他的左臂。话说,这件西装应该不是昨天那件,再话说我挺好奇那件衣服到底有没有沾上我的血手印呢。   “是么。”曹大老板的表情忽然冷淡下来,移开了视线,将酒杯放在了桌上。我见状,忙狗腿地为他再倒了半杯,举到了他的面前,娇笑道:“曹大老板,衣衣再敬你一杯。”   但是我的笑容却被对方斜过来的一眼弄得生生僵在了脸上。曹大老板只瞥了我一眼,极其冷淡地说道:“不用了。”   我一噎,讪讪地放下了酒杯,也不敢再跟这位大老板搭话,独自在一旁慢慢喝着果汁顺带着不着痕迹地四下张望。   不过在视线擦过身后的那排人,跟两三股正瞪着我的视线对上后,我迅速地正襟危坐,不敢再四处乱瞟。   这一伙人……其实是混黑社会的吧?要不然怎么那么可怕!   我正暗自腹诽着,就听对面的中年胖男人假咳了两声,然后举起酒杯谄媚地对曹大老板笑着说道:“曹大老板,以后我们万紫千红就全靠您和您的黑帮多关照了!”   “噗——”   我一口果汁险些喷出来,多亏我动作敏捷地一把捂住了嘴,才避免了口水乱喷形象尽失的窘境。   啊,终于还是喷了……   但是——   我听错了吧?黑帮……是我心里想的那种么?……噗,这也才直白了吧?只有恶搞文里才会出现叫黑帮的黑社会帮派吧?   然而,此时四周似乎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我心有不安地侧头,发觉我身旁的曹大老板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黑亮的眼睛幽暗深远,微皱的眉极好地显示了其对我的鄙视。而不远处的中年胖男人——从他刚刚说的话来看他估计就是我老板了——皱眉瞪着我,似乎就要发作,他身边,我不认得的两个小姐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就只有玲玲对我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我很想微微一笑表示我没事,但那果汁确实在刚刚喷了我一手,为了维持形象我绝对不能把手放下。   “唔……我出去一下。”   模模糊糊地说完,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懂,我镇定地站起身,顶着可以扎死人的视线捂着嘴却依然顽强地扭着腰妖娆地扭出了包厢。   虽然形象可能已失,但我要竭尽全力维持最后的自尊!   不过……也真的太丢脸了啊……就算听到对方是黑社会的,我也不该这么大反应的。从我重生到范晓琳身上起,我就进入了一个我所不熟知的世界,面对任何事我都要有海纳百川的包容才对。   可是……黑社会耶,我居然遇到了活的黑社会人员,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从前宅得太久,根本就没有注意过H市的各种行当,没想到才重生了一天,该碰到的不该碰到的人事都一个个撞上来,我挡也挡不住。所以说,其实真相难道是我穿越到了某本总裁黑道文里?   考虑着我身为女主的可能性有多大,我抽出纸巾纸巾擦干脸上的水,抬头看着卫生间镜子中清秀却完全陌生的脸,叹息着摇了摇头。   ——穿越个屁!我可还记得我原身的死讯通过手机报传到了各个订阅者的手机上,已经沦为了一个可悲可叹更可笑的茶后谈资。这里就是我自己生活了二十三年的世界。   拉着卫生间的门把手,我犹豫着是否要再回包厢去与尴尬为伍。   老实说,我胆小真的很小,那个什么曹大老板的气势和排场已经吓到我了,刚刚我还那么丢脸地喷了,谁知道回去后还有多少难熬的时间等着我?但不回去又不对,现在我可是在上班中,中途翘班什么的,太有违我的做人原则了。而且,这曹大老板一看就是个爱面子的男人,即使不喜欢我的服务,相信最后的小费一定不会少的。   在钱和原则的双重考量下,我毅然拉开了卫生间的门,看着就在两步之遥的包厢门,踏前一步,英勇地伸出手把住了门把手。   深吸一口气,我正要用劲推门,一旁的拐角处不知怎的窜出一个黑衣男人来,蹬蹬蹬跑过来,看也不看我一眼就一掌推来,然后冲进了包厢中。   我在呆愣间被推得一个踉跄,撞上了门边的白墙,只觉得骨头都要碎了。正要皱眉看看那个那么没修养的男人是谁,对方已经大喊出声,我似乎能从他焦躁的声音中听出十万火急来。   “铭哥,不好了!一伙人正向这边杀来!” 9 9、第九章 ...   杀来?   ……不用这么刺激吧?我还没适应之前的冲击居然就要来一场乱斗了么?难道老天让我重生就是为了训练我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还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在我陷入犹豫猜测矛盾恐慌的复杂情绪中的时候,包厢内响起了曹大老板冷静的声音:“都是些什么人?”   “都、都是些街头的流氓混混,个个抄着家伙!”   混……混?好歹你们也是正宗的黑社会,怕什么流氓混混啊,说出去也太丢人了吧?   或许是跟我抱着同样的想法,曹大老板低沉的声音压抑着什么再次响起,我似乎能看到他轻皱眉头的不满样子。   “……就这些人,你们不能解决?我养你们是吃干饭的?”   “可,可是对方来了三百多号人!”   包厢里响起了几声抽气声,我也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些……都不是人吧?三四百个流氓是怎么聚集起来的啊,我怀疑曹大老板手下恐怕还没那么多人呢!   曹大老板也沉默了片刻,随后忽然冷冷地出声道:“走!”   话音刚落,曹大老板就带着他那群黑衣壮硕的男人一阵风似的从包厢里疾步走了出来。   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我似乎感到曹大老板斜了我一眼,但我仔细看去的时候,他已经走向了电梯,背影也逐渐被他的手下所遮盖。   我还在犹疑着,包厢内的老板却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擦着汗向电梯跑去。跑到一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住,折了回来,向另一头的安全出口奔跑。   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刚刚曹大老板的手下说有流氓集结着向这边而来,多半是来堵他的——那么就是说,这里一会儿就会发生一场械斗了?   我顿时觉得危机四伏。这么多人的械斗,打着打着肯定得打到万紫千红的角角落落,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岂不是要被殃及池鱼?   我正要转身追随着老板而去,忽然想起了此时在包厢中的女孩,忙探了个头进去。看到三人呆愣的样子,我忙提醒道:“你们还呆着干嘛,快跑吧!小心一会儿被打成猪头。”   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到时候绝对是超级混乱的场景,除了被打成猪头,被打爆头的可能都有!   三人显然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刚刚的抽气声就是她们的。在我的提醒下,三人终于回过神来,慌不择路地站起身,纷纷跑出了包厢。三人在向电梯跑去的时候被我拉了一下,示意她们走安全出口。   “衣衣,你不走?”另两个人很快就走了,只有玲玲似是不放心我。   我怎么可能不走?不走会被打成猪头的……我暂时对变身成为那种动物没有任何的好感。   “我去通知一下她们。”我一边说着,一边抓紧时间跑向休息室。   “我也去!”玲玲也跟上了我。   到休息室让还没有去陪客的小姐们快跑的时候自然是有一堆的质疑声,我只有把马上有一群流氓会来把我们揍成猪头这件事再简略地说了一遍,至于信不信就是她们自己的事了。   好在洋洋也凑巧没有去陪客,大约是我和玲玲的脸色都太焦急了,她二话不说掐了手边的烟,站起身向我们快步走来。   老实说,其他的小姐我都不熟,最主要的是让洋洋知道这事。至于其他人,告诉她们是顺便,举手之劳,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记得很多好莱坞灾难片里就是有一大堆人怎么都不肯相信灾难即将来临,磨磨蹭蹭地丢掉了性命。   “走吧!”洋洋一手提着她的小挎包,率先走了出去。   我和玲玲对视一眼,也不去管休息室中小姐们的反应,急匆匆地跟上了洋洋。   “我们的老板已经从安全出口逃了。”一边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地跑着,我一边愤愤地说道。   真是贪生怕死的小人,居然丢下我们自顾自地逃掉,太不厚道了!   “哼,刘万钱那个死胖子,就是个没用的胆小鬼!”洋洋跑起来稳当极了,轻嗤一声,冷冷一笑,“还敢跟黑帮勾勾搭搭,真是愚蠢!”   我有些分不清洋洋说的黑帮是泛指还是特指,但此时显然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所以我忍住了疑惑,决定等到安全的时候再向洋洋请教一下现今H市的局势什么的。   据说洋洋已经在万紫千红待了两年,所以对于后门什么的,知道得清清楚楚。估计如果那群流氓速度快的话,前门已经被堵住了,从后门走才是最安全的。   到安全出口的时候,我看了眼蜿蜒而下的台阶,毅然地脱下了高跟鞋,赤脚向下跑去。洋洋毫无压力地继续蹬着她的十厘米高跟鞋,而玲玲似乎也有些吃不消,学着我把鞋子提在了手中。   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噗,我还真有闲心想东想西的。   四层楼梯走走很快,而我们越往下走,传入耳中的嘈杂声也越来越响。   我才不会以为这是万紫千红的保安在训练呢。   真是糟糕,这些人来得也太快了一点吧?   从一楼楼梯口的门看出去只能看到大厅的一角,时不时有两个厮打的人窜入我的视线,让我惊叹地瞪大了眼睛。   除了电视剧,我是第一次看到群斗的场面,此时竟隐隐有些兴奋。但是,一想到我可能也被牵扯进群斗中被打成猪头,我就一阵心慌。   “洋洋,这里你最熟,你一定知道出去的密道吧?再不成有个密室先躲躲也行啊。”我转头期待地看着洋洋。   在我的影响下,玲玲也同样充满希冀地看着洋洋。   洋洋似乎朝天翻了个白眼,像看傻瓜一样瞟了我们一眼,嘲笑道:“你们当这是小说还是电视剧啊?还密道,密室……想什么呢!”   “小说都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没准这里真有密道密室呢。”我认真地说。   但洋洋已经懒得理我了。   她小心地推开楼道大门,向外看了眼,轻声道:“跟我来,我们从后门出去。”说着,她已经率先猫着腰走了出去。   ——有只地头蛇在身边真是太幸福了!   然而,我们只走出了没几步,就被迫退了回来。   我们能想到后门,人家也能啊,我们被那正在纠缠着的保安和不明人物一堵,灰溜溜地又猫着腰潜了回来。   更糟糕的是,楼梯口也在我们这一来一回间多了几个扭打作一团的人,甚至还有人打开门上了楼!   居然被两面夹击了,真是天要亡我!难道我们几个真的会被打成猪头么?……哦真是太可怕了!   我们三人紧紧贴着墙壁,左看看右看看,不管哪一边都是混乱,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这场大乱斗,为毛要让我们碰上啊!?   还是洋洋够冷静,她迅速做出了判断,选择了人少的右边,招呼我们冲了过去。一脚踢在一个挡路的小混混的□踢得对方痛苦地捂住裆部后,洋洋如英雄一般在前方开路,向大厅冲去。   路过那可怜的小混混的时候,我大方地送上了我怜悯的眼神。洋洋的高跟鞋,可是细跟的哟~希望他的蛋蛋能保住……   嘿,洋洋,你太厉害了,我膜拜你,你就是我的女神!   我刚刚在心底呐喊完,就见洋洋忽然身体一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滑入了大厅一角的装饰桌下。   我一愣,女神此时的行为跟刚刚的壮举一对比,让我心里产生了相当大的落差。   “愣着发傻呢,快进来!”已经在桌下藏好的洋洋掀起一直垂到地面的桌布,细声斥道。   我迅速回神,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我们,忙拉着玲玲刺溜一声也钻了进去。   桌子很大,所以它下面的空间也很大,我们三人进去后还有很大的余地。   “两个笨蛋!”洋洋以看傻瓜的眼神看着我们,轻声骂道。   “嘿,一时慌张了嘛……”我看着洋洋,也压低声音回道。   然后,我们三人以各种姿势坐在地上,谁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10 10、第十章 ...   其实我现在已经在想我教唆她们一起跑的行为是不是个错误了。说不定待在上面还安全些?但是想到已经从安全出口跑上楼的小混混,我猜测从电梯上去的也不会少,恐怕上面此时也不安全。   算了,反正我们现在找到了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市亲爱的警察叔叔们就会来维持秩序了。这些小混混,也太嚣张了,居然敢公然集结攻击建筑物——不对,他们的目标是曹大老板吧?但这样也太古怪了,这个曹大老板不是混黑道的么?怎么还有小混混敢来惹他?而且还是集结了这么多人,好像有预谋一般……恐怕后面还有什么幕后黑手在推动吧?   “洋洋,”我很小声地叫了声,见洋洋不耐烦地看过来,才继续说道,“那个曹大老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有人想着要给他下绊子,甚至除掉他……   “说起来,你们俩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妹呢!”洋洋略带鄙视地看了看我和玲玲,才神色一凝,严肃地说道:“H市现在有两大帮派,天龙会和黑帮。本来是势均力敌的两方,自从一年前前黑帮老大曹华强横死后,黑帮势力就一直低迷。”   洋洋瞥了我一眼,冷笑道:“现在的曹子铭曹大老板,就是曹华强的儿子,听说本来在美国留学,为了替父报仇,才会来子承父业。衣衣,我劝你不要有攀上他的念头,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不要污蔑我!”莫名地被定了奇怪的罪名,我严肃抗议,“我才见过他两次,再说人家也是很讨厌我的,我怎么可能去勾搭他?我问只是因为好奇。”   “那么我劝你不要好奇心太重。”洋洋再次横我一眼,“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也足以害死你这个要势力没势力,要钱没钱的学生妹了。”   “这个我明白,但我得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才能趋利避害啊。”   洋洋探究地看我一会儿,而我自然是大方地任由她打量。许是我认真的态度令她信服,她盯着我缓缓说起来,“曹华强死于车祸,司机已经逃逸,但大家都认为是天龙会做的。两帮争夺地盘不是一次两次了,冲突也常有。这一次这么多混混来捣乱,说不是天龙会做的,鬼才信。”   这种地下世界的事,当我还是个最纯粹的学生的时候,果然什么风声都听不到。   我细细地消化刚刚听到的事,忽然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洋洋,这些争斗……警察都不管的吗?”   “嗤,”洋洋嘲讽地一笑,再次瞥了我一眼,“说你是学生妹,你还真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如果没有上头的纵容,你以为H市的帮派能这么猖狂?”   虽然之前也隐隐猜到了官匪勾结的可能,但真正听到洋洋说出口,我还是感到心惊肉跳。黑白两道的勾结,其中该牵扯到多少黑暗啊。果然,小说从来就比不过现实。但此时最重要的是——   “那么说来,不会有警察来维持秩序,解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了?”   “废话!”洋洋又一次斜我一眼,“要不然,你以为刘万钱为什么要讨好曹大老板,好依附在黑帮之下?还不是因为盖上了黑帮的烙印,那些小帮派小混混就不敢来滋事了。”   原来如此……看来之前她所说的黑帮应当是特指。要依附,当然应该依附于最大的帮派,刘万钱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黑帮,怪不得洋洋要骂刘万钱愚蠢呢。这不,他的愚蠢造成了如今这么可怕的局面。   “那是不是所有的夜总会都依附于天龙会或者黑帮?”我问。   “那倒不是。”洋洋摇了摇头,微微叹息一声,眼中似乎闪过丝向往,“H市最大公司郁氏集团名下的LOST娱乐会所就是两边交好却有政府做后台的。”   郁氏?   这个姓氏……我忽然想起那次跟郁老先生谈话时,他提到了自家的会所。估计此郁氏就是彼郁氏了。   我顿时悔恨极了。早知道郁美男家这么有钱,我当时就该坚持要总统套房……最重要的是,精神损失费应该要一钱夹!   我尚处于悲愤的心情中无法自拔,外面好像忽然又进来了一大批人。忽听得砰的一声响后,紧接着是更大的声响,好像一大堆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外面原本骚乱的声音瞬间静了下来。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心里疑惑着,却又不敢偷看。   但是据我多年写小说以及更早的时候在电视剧中沉浮的经验,我可以合情合理地推测,一开始的一声响是枪声,之后的声响应该是大厅正中间的那盏华丽大吊灯掉下来的声音。   虽然不是我的东西,但我已经感到肉痛了。那盏灯得值多少钱啊,就这样坏了,也太可惜了,还不如卖掉换成钱给我。   之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各种各样的人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觉得我的心跳快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的时候,那个低沉的声音忽然毫无预兆地响起:“谁聚集了你们,又是谁告诉你们我的行踪的?”   是曹大老板。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那些混混们掌握大局就好。换句话说,我们现在安全了。   我看向洋洋,却见她将食指竖在嘴唇上,警告地看着我们。   嗯,想想也是,我们现在从这里爬出去,确实稍微有那么一点囧。   “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一个声音说,“有个神秘人让我们来砸了这间店,我和几个兄弟收了钱就来了。”   “我们也是!”另一个声音道,“那笔钱不是个小数目……如果知道这家店是铭哥您在罩,就算给我们十个胆我们也不敢来啊!”   “铭哥,给我们钱的人当时信誓旦旦地说这店没人罩,我们才敢来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吧!”又一个声音说。   随着响起了一片的附和声,看起来人数还不少。   这么说来……这些混混来之前肯定不知道这里会来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这家店是曹大老板罩着的,大家都被那个幕后黑手给忽悠了。   “以后招子放亮点!再敢没弄清楚场子是谁罩的就胡来,到时可就不会轻易饶了你们!”   曹大老板没有说话,倒是另一个应该是他的手下的人恶狠狠地开口威胁了。   “是是是!我们怎么也不敢来砸铭哥的场子啊!”又是一阵表忠心的话。   我们三人静静地等着那些混混离开,等着曹大老板也带着他的人离开,然后才能安心地爬出这桌子底下。   看玲玲和洋洋,脸上也换上了放松的表情。   然而就在这时,桌布忽然飘了起来。   ——不,不是飘,是有人掀了起来!   我们三人受惊地看着卓外的那双脚,脚的主人低下头,有礼貌地对我们说道:“三位小姐,铭哥说你们可以出来透气了。”   我吞了吞口水,看了眼另外两人,三人视线纠缠一阵,最后终于无奈地爬出了令我们感到相当安全的庇护所。   我们此时才终于看清了大厅中有多凌乱。我猜得没错,那盏大吊灯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还是面目全非那种。周围基本上都是黑衣男人和万紫千红的保安,互相搀扶着,除了我们三个,几乎看不到便装的人。   不远处,曹大老板坐在大厅的休息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我登时打了个哆嗦。莫非在我们爬到桌子底下前就已经被曹大老板发现了?真是无与伦比的烂运气。   “三位小姐倒是会躲。”曹大老板淡淡开口,让人完全听不出他的话是褒是贬。   因为我们不会打啊。   我默默地在心底吐槽,然后微侧头看向洋洋。   我本以为以洋洋的个性必定会娇笑着贴上去,撒娇一般地说着“哪及曹大老板您有魄力”之类的话。要知道,洋洋对客人和我们这些同事,完全是两副态度。但是令我诧异的是,洋洋好像没有听到曹大老板的话似的,只低头玩着腰带上的流苏。   经历了包厢里的失败,我当然也是不会傻到再次上演悲剧的,而玲玲相对来说胆小,也不会开口。   于是,相当神奇的,在曹大老板说完后,冷场了。   忽然感到气氛压抑起来,我额头开始冒汗,脑中天人交战。 11 11、第十一章 ...   怎么说曹大老板都是我们万紫千红的保镖头子,如此不给他面子,他以后不保护我们了怎么办?——不,这还是小事,要是他小心眼记仇,暗地里派人来教训我们就真的糟糕了。   理智终于战胜了感情,我硬着头皮抬头直视着曹大老板,正好看到他转到我身上的视线,幽暗的眸中看不出情绪——但他其实是在生气吧?   被对方看得紧张起来,我一时词穷,憋了半天终于憋出四个字来:“……谢谢夸奖。”   就当这位大人物是在夸我们吧——其实我也打从心底里觉得我们躲的地方相当不错。   眼见着曹大老板挑了挑眉,似乎不甚满意的样子,我忙接着说道:“曹大老板真是太了不起了,一下子就解决了这些捣乱分子,我们非常感谢您,做鬼也不会忘记您的!”   对面的曹大老板似乎一愣,随即眯了眯眼,我一惊,顿时觉察到紧张之下说错了话。但说出去的话就是那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   于是我硬着头皮装作镇定的样子,感激地看着曹大老板。   “衣衣小姐,天冷,不要着凉了。”曹大老板无言地跟我对视半晌,忽然淡淡开口。   我一怔,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的视线——   顺着那视线,我看到了仍旧被我提着的高跟鞋,顿时明白了。尴尬一笑,我忙蹲下穿鞋。当然,蹲下后我还顺手拉了玲玲一把,让她也一起穿。   有人作伴,可以减轻我的尴尬……   大约是被盯着的缘故,我穿鞋的手都有些抖,真恨不得站起来大声喊一句“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穿鞋啊”,可惜我胆子小,只哆哆嗦嗦地穿好鞋后,拉着玲玲一起站了起来。   鼓起勇气瞥了眼前方,我正好看到一个黑衣男人神色凝重地对曹大老板耳语了些什么,他嘴角带的些微笑意就彻底消失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   随着对方的神色变化,我也不自然地紧张起来。但转念一想,那是人家帮派里的事,与我完全无关,我又放松下来。   沉吟了片刻,曹大老板忽然站起身向大门口走去,随着他的行动,他的手下们也一个个快速跟上。不一会儿,这个宽敞的大厅里只剩下我们万紫千红的人。   走得真快。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就走到曹大老板之前坐的位置上,等着接下来高层们的打算。   从电梯和安全出口陆陆续续下来些人,脸上都还带着劫后余生一般的心悸。这些人有来的客人,也有我的同事们,衣服有不同程度的凌乱,甚至有些人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我看了看我们三人,除了脸上同样的心有余悸,根本就没事人一样。   好吧,之前我做出的逃跑决定,还不算很坏。   客人们有些骂骂咧咧地离去,有些嘀嘀咕咕地走了,脸色都不怎么好,而我们的同事则都聚集到了大厅里,等着管事的来处理。   不过,老板刘万钱大概是逃得早,所以早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倒是刘姐和一些其他的公关经理出来主持大局。   这次的破坏似乎有些严重,刘姐满脸沉重地宣布万紫千红要停业一周,让我们都回去,等到时候了再通知我们回来上班。   这真是一个令人感到复杂的结果。不用上班去面对那些个令我作呕的客人固然好,但这样一来,我还清欠款的时间又要被延后了。   真是捉弄人的命运。   收拾东西各自回家。   而当我将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地从自家浴室里出来,却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后,我才想起来,原来晓琳她还是个大学生来着。   打电话来的是晓琳所在班级的班长,一个叫袁亦晨的,非常热情……哦不,是有些热情过头了的男生。   “是晓琳吗?我是班长袁亦晨。”   当电话那头过于热情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正斜倚在沙发上疑惑着这通只有名字的陌生来电是谁。听到对方的内容,我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万紫千红的人好糊弄,反正她们本来就跟晓琳不熟悉,但她的同学不一样。要是有个十分要好的朋友,肯定会发现“晓琳”的不同,我不是晓琳的事肯定就得暴露了……到时我被浸猪笼了怎么办?……不对,我应该会被关到研究所里或者精神病院里去!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我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非常简短地应道。   对方显然不以为意,甚至没有察觉到我的冷淡,继续不停地说下去,“是这样的。我们班准备这周末一起去爬山,早上六点在校门口集合。女生那边我让团支书去通知了,听说你住校外,我就向班主任要了你的电话来通知你一声。”   这个班长的话不长,但我听出了些信息,倒是松了口气。首先,晓琳跟自己班里的同学都不熟——看看除了班主任手中的通讯录就没人知道她的电话号码这一点就知道了。其次,班里的同学还不知道晓琳家中突变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去上课了——这要感谢我们学校的课程安排,大一很多公选课,同一门课开课的老师很多,一个教学班里遇不到自己所在行政班同学的情况极其多见。再加上也不是每个老师都喜欢点名的,说不定晓琳一个月不去上课都不要紧——当然,为了不挂科,我还是必须去学校一次探探情况的。正好这次万紫千红停业了。   “晓琳,你还在听吗?”许是久等不到我的回应,袁亦晨追问。   “啊,是的。”我回过神来,忙接道,“不过,我这段时间有些不舒服,可能不能去了。”   “你生病了?”手机那头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担忧,“要不要紧?要不然我明天来看看你。”   ……真是可怕的自来熟班长。   “不用了。”我连忙拒绝,“只是小感冒而已。”   “不能小看感冒哦!我小时候有一次感冒发烧,我妈妈没在意,后来差点就死了。”手机那头的声音似乎万分焦急。   ……他这是在恐吓威胁我么?还好我没有真的感冒,要不然被他这么一说,说不定真的担心起来。   “呃,我已经去看过医生了,开了不少药,吃了药正准备去睡呢。”我说。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袁亦晨喃喃说了两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快去睡,养好身体最重要!你上的课我会帮你请假的。”   “呃……我已经请好假了,就不麻烦班长了。再见!”   我忙不迭地挂了电话,心有余悸地看着手机发呆。   这个班长……真不是一般的吓人。最可恶的就是,他居然生生剥夺了我去上课的权利!这么一来,我明明“生病请假”了,明天却出现在学校被人看到,不是太奇怪了么?   仰头靠在沙发上,我翻来覆去想了许久,还是抵挡不住回学校的诱惑。   ——不管了,我明天必须去学校一次!A大这么大,我就不信会正好碰到那些认得我现在这个身体的人。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和小罗一起吃了早饭,一起出了门。   小罗的学校是A大附小,离A大不远,我们一起坐车到了站,我顺路送小罗进了校门后,才慢悠悠地向A大走去。   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七点一刻,离第一节课还有三刻钟,A大校园内已经有人开始走动了。对此,我不予置评。大学生活,就该是熬夜到凌晨,死睡到中午,我完全不能理解那些学霸哪来的毅力起早贪黑地去自习室。   迎着清晨的微风,我一路走过教学区,进了生活区。   食堂前的那个窨井似乎已经死死地封上了,丝毫看不出曾经有一个花季少女命丧于此。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那窨井盖足有十分钟,无法完全对自己居然命丧于此释怀。居然是这种丢脸的死法,叫我情何以堪啊!   我看得太过专注,直到一个人轻拍了我的肩膀,我才吓得颤了颤回过神来。   我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同学,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12 12、第十二章 ...   沈丽霞?!   我震惊地退后了一大步,好不容易才忍住转头就跑的念头——事实上,另一种想抱住她使劲摇晃的冲动更强烈。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沈丽霞抱歉地笑笑,眼中满是莫名的期待继续追问道,“同学,我看你神色不对……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她以为我是看到了死在窨井中的女孩——也就是我自己——的灵魂?   “……没有。”我摇头,垂下视线。   我的室友,兼我大学四年最好的朋友——我的死,一定让你很难过吧?   “是吗?”沈丽霞失望地叹息一声,转向窨井的方向。   作为一个以优异成绩考上A大的学生,沈丽霞是个很奇特的存在——她坚定地相信着轮回转世,灵魂之类的存在。   看着沈丽霞沉默的背影,我感到一阵胸闷,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情不自禁地说了句话。   “……学姐,其实我看到了。”   沈丽霞倏地抬头看着我。   被她火热的目光一看,我顿时感到压力巨大,但话已经说出口,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那是一个长发的女生,戴着一副红框眼镜。”   沈丽霞神色一变,猛然间抓住我的手臂,激动地说道:“没、没错!她、她看起来怎么样?我……我是说她有没有很痛苦?”   沈丽霞有些语无伦次了,可以看出来她确实很激动,毕竟,在她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我居然准备地描绘出了她已经死亡的室友的外貌。   我心中也有些乱,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告诉她我的遭遇。然而,我最终只是凝视着窨井的方向,装作在倾听的样子,然而转头看着紧张的沈丽霞,微笑着说道:“丽霞,我电脑里的188G收藏都交给你了,你给我好好地保管它们,明白吗?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哟~”   沈丽霞的眼睛微微瞪大。   我加大了笑容,却垂下了视线,“这是那位学姐让我转告你的。”   “小艺……”沈丽霞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喃喃着,忽然蹲在了地上,将脸埋在臂弯里,不顾过路行人的异样目光,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正是早餐的用餐高峰期,食堂附近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虽然所有人都几乎避开了这个窨井盖的附近,但我们这里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些,惹到其他人的注意力实属正常。   我尴尬地看着丽霞,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同学近四年,除了那回她奶奶去世她这样哭过外,我就没有再见她这样难过了。但她现在这样的架势,让我深深地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丽霞!”   在我手足无措间,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只见又一个熟面孔出现在我面前,狐疑地看了我好几眼,然后蹲下安慰哭声不断的丽霞。   别看我,不是我弄哭她的……呃好吧,算起来她哭成这样也是因为我。不过……既然我已经换了身体,就不该再与之前的人有瓜葛了。而且,我现在所面临的烦恼,我也不想让丽霞分担——如果她知道我就是她已死的室友,必定会不顾一切地帮助我,但她的家庭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   丽霞的男朋友,李永小心翼翼地问了丽霞许久无果,于是抬头看着我,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被他看得难受,只好开口说道:“学姐是想起了她的室友。”   李永了然,有了方向后开始安慰起丽霞。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什么“杨艺要是在地下知道你这么难过,也会不安的”,什么“你要连着她的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这些话都没错,错的就是他口中已经香消玉殒的女子也就是在下我正站在他们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有苦难言。   “晓琳?”   老实说,听到晓琳这个名字,我绝对没有听到衣衣这个名字来得敏感,但如果叫这个名字的声音是如此热情,热情得令人难忘,就不能怪我在听到的一瞬间就意识到对方是在叫我。   我僵了僵,对于自己的糟糕运气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揉了揉脸,我换上微笑,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昨天给我打电话的班长同志。   看到对方的瞬间,我愣了愣。   我以为昨天碰到的郁美男已经是现实中难得的美男子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又让我看到一个。   袁亦晨拥有所有女孩子都羡慕的白嫩肌肤,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他的眼睛是丹凤眼,嘴唇偏薄,这样一个组合本当看起来相当——唔,用一个很俗的词来说是邪魅。但他眼中毫无城府的纯粹和惊讶以及鼻梁上驾着的土得掉渣我都不会买的全框眼镜又完全遮盖了那种嚣张的美丽,让他看起来相当具有书生气。   我不由觉得有些可惜。   “班长,真巧。”我收回打量他的目光,有礼又疏离地打着招呼。   虽然我觉得我要是装作完全不认得他也可以,但想到昨天那通热情的电话,我又觉得这样浇灭人家的热情太不厚道了。   “是啊,远远看到晓琳的时候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袁亦晨抬起手捏住眼睛的边框,向上推了推,与他声音不符的腼腆地笑了笑,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眉又说,“晓琳不是生病了吗?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   “啊……我昨天睡了一觉,觉得今天好多了,所以就……”我就知道他一定会问的。真是个过于关心他人的好班长啊。   “感冒虽然是小病,可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我小时候也只是得了小小的感冒,却差点……”袁亦晨像是说教一般blabla说起来,我黑线地继续听他说着小时候感冒差点死掉的事,分神想着童年阴影果然太可怕了。   “是的,我知道了!我不会小看感冒的。”在袁亦晨停下喘口气的空挡,我迅速地截住了他的话头,非常诚恳地点头。   “我很高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袁亦晨见我听进去了,好像松了口气,扬起嘴角笑得跟个孩子似的。我也正要松口气,他的下一句话又让我一口气吊了起来,“那么赶快回家去休息吧!”一边说着,他一边张大了他的眼睛,认真而又期待地看着我。   ……虽然我很想说他可爱得就像只小狗一样但以他高我一个多头的身高我实在狠不下心来把可爱这个属于娇小者的形容词套他头上。   我别开视线,内心悲愤表面乖巧地应道:“……好的,班长大人。”   他果然剥夺了我想以新身体逛一逛校园的权利!   “不要叫得那么生疏,我们好歹是一个班的同学啊。叫我亦晨就可以了。”袁亦晨露出他的一口白牙,差点闪瞎了我的眼睛,“我送你回去吧。”   我木然地看着他,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所以说,他要阻断我一边说着好一边暗地里继续待在学校里的可能,把我押到家里才安心么?……哪里来的这么热心过头的人啊我说!   “……不用了,我可以找到我自己的家的。”我也使劲地微笑,企图把他的白牙比下去。   “身为一个班长,我有义务照顾班里的同学。不看到你安全地回到家,我不放心啊。”袁亦晨继续笑,毫不退让。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默默地在心底砸了好几口锅,才吐出几个字来,“……那么麻烦你了。”   “请、请等一下!”   不知什么时候,丽霞已经在她男友的安慰下不再哭泣,听到我要走,出声阻止。   我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请留一个联系方式好吗?”丽霞紧抿着唇,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恐怕她是想下次想“我”的时候能让我再告诉她“我”的话吧?   我从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灵媒,而且还是个假冒伪劣产品。这个是新奇的体验,但我不喜欢——丽霞不能只生活在过去,她必须从“我”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   看,我都从“我”已经死翘翘这件事中彻底走出来了。现在我已经是另一个人,必须背负着另一个名字过上另一段人生。只往后看是不可以的,眼睛长在前面有它的意义——我们必须向前看。……咳,当然,偶尔也该向“钱”看。   “学姐,那位学姐在告诉我那些话后已经永远地消失了。”我紧盯着她,轻声却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希冀。   学姐一僵,却执着地看着我,好像完全不在意我的直言。   “请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   “……好吧。”我知道她需要时间来适应,只好假装不知道她的号码让她告诉我,然后我打给她——没办法,我还不知道现在这手机的号码呢。 13 13、第十三章 ...   与丽霞告别后,我们敬爱的班长大人就真的履行了他的话,认真地“陪”我向校门走去——说是“陪”,其实用“押”更合适吧?   “班长,你早上没课吗?”走过生活区,眼看着就要越过教学区,大开的学校大门在向我招手,我做着最后的努力。   “都说不要这么见外,叫我亦晨就好了。”袁亦晨先是对于我的称呼不满地指正了一番,然后才笑眯眯地说道,“我早上没课,多谢晓琳的关心。”   ……我发誓我不是在关心你!   “哦,那班……呃……亦晨,”在袁亦晨的视线下,我极其别扭地改口,“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家的。”   “我不忙啊。”袁亦晨摇头微笑,“在我看来,班里的每个同学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那圣母一般的微笑,简直让拥有龌龊心思的我无地自容,于是我自动闭嘴。   又无言地走了会儿,袁亦晨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好奇,“晓琳是哪里人?”   “……偏远的本地人。”我脑中迅速闪过晓琳日记本上的内容,精神高度戒备起来,谨慎地答道。   “好巧,我也是偏远的本地人呢。”袁亦晨高兴地说,“我和我妈妈住在城西边。”   我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之前也是,如果要说自己住城西,不是应该说“我家blabla……”的么?但他说的却是“我和我妈妈……”特意这么提,是因为他是单亲家庭?   想归想,我丝毫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意图,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大约感受到了我的冷淡,身边人终于沉默下来。我正要松口气,袁亦晨忽然落寞地开口:“晓琳是不是讨厌我?”   我一惊,忙侧头看去,只见他正微低着头,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周身仿佛飘浮着“不要抛弃我”的可爱泡泡。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好像被狠狠击中,呼吸也猛然间急促起来。   是的,我……可耻地萌了他。   “不,怎么可能呢?”我坚定地摇头,“亦晨是个负责任的班长,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更何况,你还这么诡异地戳中了我的萌点。   “真的?太好了!”袁亦晨释然一笑,身后仿佛开出了大朵大朵的百合花。   我心中又是一动,匆忙别过头,认真地走起路来。   真是诡异啊,当我还是杨艺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碰到如此具有二次元特性的人呢?   最后,我根本拗不过袁亦晨,被他一直送到了家里……为了表示感谢,还不得不请他进来坐了坐——萌是一回事,心甘情愿地让别人进到自己家又是另一回事了。好在袁亦晨还算识相,只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起得如此早却还是无功而返这一点我相当不爽,最后只好用手机上了A大的选课网,查看了晓琳的课表,从她的课桌中翻出这学期要考的科目课本,从头开始看。   我恨大学物理!我恨微积分!我恨线性代数!   我一边恨着,一边纠结地重新捡起这些我早忘记了的知识……真不是一般的痛苦,就像是把吐出来的东西再吃回去一般,相当恶心人。   纠结地看了一整天书,中午吃了点泡面,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明天是周五,小罗要去秋游的日子。   好,这就出去买些零食什么的让他明天带去吧!   虽然我已经给小罗钱了,但我知道以小罗的个性,恐怕他也会只带一瓶水就去玩了,我决定要以大姐的身份为他做些事。   临出门,我忽然想到了袁亦晨,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虽然现在出门遇到他的几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一天两次被他逮到这种事,我绝对不要碰到了。   想了想,我给自己加了件小毛衣外套,带上顶可爱的毛线帽,又围了块浅蓝色的围巾。虽然不是完美的伪装,至少具有一定的混淆作用。   ——话说我为什么非得躲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躲得那么费劲啊?   真是悲催得毫无理由的人生。   带上我的小包,我去了离小区五分钟路程的一家超市。   慎重地在弟弟和存款之间偏移良久,我买了话梅,薯片,面包之类不贵又好吃的零食。提着篮子往回走的时候,我顺手拿了一包“大好大”香瓜子。这是为我自己拿的,平常没事情做又不想看书的时候,我可以嗑瓜子,还可以用瓜子壳做黏贴画——谁叫家里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电脑呢?我只能自娱自乐了。   到收银台结账出来,我有些心疼于那35.5元的花费,又觉得只这么点钱就能让小罗高兴很值得。   啊~为什么晓琳家这么穷这么悲催呢!   我真想掩面大喊,却忽然感到手中一重,一个身影飞快地从我身边掠过。   我呆了呆,随即意识到我的包被抢了!   包里有一把铅笔伞,有我的唇膏,有备用的纸巾,最重要的是还有我的钱夹,那里装着我全部的存款!   我心里一急,眼见着对方越跑越远,忙发狠追了过去,一边高呼:“有人抢包了!快还我的包!”   小贼,居然敢抢我的银行卡,我不会放过你的!   还好因为高跟鞋穿得不舒服,我出门时穿的是球鞋,除了一袋子的零食干扰到我的速度以外,我追起人来没啥压力。纠结犹豫了很久,我始终舍不得扔掉手里的袋子,只好抱紧了袋子,全力奔跑。   然而,那个小贼恐怕是惯犯,跑得那叫一个快,我们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这里临近住宅区,又是老城区,人家本就稀少,我的喊叫声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也只是瞥来看热闹的一眼,没有人拦着那小贼或者帮我一起追。   我感到有些绝望,却无法停下步子。身份证之类的证件我可以马上去重办,然后冻结我的银行卡,但……因为怕记不住密码,晓琳日记本中的那张密码纸我夹在了钱夹里。如果此时我放弃了,说不定那小贼能在我之前把银行卡里的钱都取走,那么我就真的身无分文了——我一点都不想被逼到去卖肉!   许是上天看我太可怜,在那小贼即将跑出我的视线之前,一个人影忽然挡在了他的面前,一拳将之打翻在地。   啊啊,终于遇到好心人了!   我激动地停下喘了口气,加紧脚步跑过去。太好了,我的肉体保住了!   长距离的奔跑让我有些晕,等我跑到想爬起来却被我的英雄一脚踢翻的小贼身边,小心翼翼地捡起了我的小包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先向我的英雄道谢。   我望向我的英雄,在看清楚他的样貌后心中狠狠地一跳,声音也不自觉地抖了起来:“曹曹曹曹曹……”   听到我的声音,对方似乎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来,我吓了一跳,忙头一扭转向那小贼,哆哆嗦嗦地骂道:“草、草、草你妈的!敢抢我……老娘的东西!”   要骂出这样的话,真当是为难我了,但为了掩饰,我只好这样委屈自己了。没办法,谁叫我面前的这位,正是昨天才刚见过的曹子铭曹老大呢!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但人家现在戴着大大的墨镜,应该是不希望别人认出他的,我当然要假装不认得了——更何况,我也一点都不希望跟他“相认”。好在我现在扎了个马尾,完全没有化妆,穿得又一身学生气,估计是认不出来的……   骂完那小贼,理应去向英勇出手的这位道谢,但因为心虚,我不太敢看他。忽然间我灵光一闪,从袋子里翻出一袋话梅,低头递到了曹大老板面前,继续哆哆嗦嗦地说道:“感、感谢您英雄救……哦不,是见义勇为!这袋话梅是我对您的感谢,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一定、一定要收下!”   对方似乎愣了愣,好半天才说道:“举手之劳而已。”   “不,您的举手之劳,对我来说是天大的恩情,如果您不收的话,我会寝食难安的!”我继续低着头,一手抱着袋子吊着小包,一手举着话梅。   说实话,手还真有点酸。曹大老板,快收下吧,难道您真忍心看着我这个弱女子继续举着这么重的东西么? 14 14、第十四章 ...   然而,在我们两个纠缠着的时候,一旁的小贼居然趁机爬了起来,一溜烟地逃走了。等我注意到他,然后惊诧地瞪着他离去的方向,喊了声“他跑了!”从而引得曹大老板也一起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离得够远,抓不到了。   小贼虽然跑了,但我的小包已经回到了自己手中,他跑了也就跑了吧。   我释然地吐了口气,随即忽然意识到我已经抬起了头,此时曹大老板正看着我。   我吞了口口水,假装还看着那小贼离开的方向,用余光瞄着曹大老板。有个十秒钟的时间,我看他毫无反应,一点都不像是认出我了的样子,稍稍感到安心。   “那个,大恩不言谢。既然您不要我的谢礼,我只好再说一次感谢您了。”我收了话梅,塞回袋子里,再次感谢道。   曹大老板竟微微一笑,疏离冷漠的感觉顿时消减不少,“小姐客气了。”说着,他将视线移到我身后,淡淡问道,“小姐是这里的住户?”   我一怔,回头一看才发觉这一追一跑间,我已经回到了小区门口。   “啊,是的。”见对方似乎正等着我的回答,我忙回答。   “那么一起吧,请。”曹大老板像个绅士一般,伸手接过我的袋子。   我又是一怔,怀疑自己在做梦。   首先,像他这样一个帮派的首领,怎么会一个人,还住在这种老城区的破住宅区里?其次……他不是黑帮老大么为什么要装得跟个绅士一样?很吓人的好不好?   我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任由曹大老板拿走了我的袋子,然后跟在他身边一起进了小区。   心惊胆战地跟着一起走,我此时万分希望我住在最外面的三十二幢,那么就可以迅速摆脱他了,但可惜的是,我还要走好远才能到五幢。那么曹大老板呢,他会住几幢?如果他就住三十幢该有多好?   然而,三十幢已经走到了尽头,曹大老板都没有减缓脚步的意图,这不禁令我异常失望。   “我叫曹子铭,小姐贵姓?”走到二十七幢,我又一次失望的时候,曹大老板忽然开口,吓了我好大一跳。   被人搭讪了,我该高兴才对,但对象是黑社会老大这个事实让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即使他现在无论外表还是举止都表现得就像个白领精英,在已经得知他身份的我眼中,就只有四个字:衣冠禽兽。   但我依旧胆小,怕人家等答案等得不耐烦了一枪崩了我,忙回答道:“免贵姓范。”坚决不说全名,反正他也没问我名字……   “范小姐是一个人住吗?”曹大老板似乎不在意我的简短回答,继续不经意地攀谈起来。   “不是。”顿了顿,我礼貌性地反问,“曹……先生呢?”   “我不住这里。”曹大老板的答案令我吃了一惊。   不住这里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进来让我担惊受怕了一路?   转念一想,或许他是来看什么人?比如说……情妇什么的。但似乎也不太对,一般不是会给情妇住最好的地段么?怎么可能让她住到这种快发霉了的小区里?……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保护情妇?   我一个人在心底一问一答yy得正到兴头上,身边的曹大老板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我来看我的妈妈。”   我注意到,当他提到他的妈妈的时候,他的整张脸看起来都柔和了许多,声音也显得异常温软。   我眯了眯眼,一个词自发地跳到了我的脑海中——母控。   一个母控的黑社会老大……噗,真喜感。   我心里想得异常开心,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顺着他的话装作感兴趣的样子说道:“曹先生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我以为对方怎么着也会稍微谦虚一番,但当我话音一落,看到的却是对方瞬间变冷的脸色时,我差点落下热泪来。   我说了什么违禁词么?为什么那么单纯的一句话都能变成触发反面情绪的按钮?……黑社会老大果然都是喜怒无常的生物,太可怕了。   我心中在哀嚎,却完全不敢问我到底说错了什么。曹大老板沉默地跟着我一直到了五幢,当我从包中掏出钥匙开铁门的时候,手还在不停地哆嗦。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到了五幢还不滚蛋?   我曾想跟曹大老板说我到了谢谢您的陪同,但是一对上他冰冷的视线,我就顿时没了勇气。   上了楼梯,我们一楼楼地往上走,每走一步我的心就沉重一分。   这曹大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要跟我到我家然后让我请他吃个饭什么?……还是说我刚刚说的话踩到他的痛处了他决定尾随我回家然后将我先X再杀再X再杀?   ——不管哪一种可能都好可怕!   我的心中翻滚着汹涌的恐惧,一直到了五楼。然后,一声温柔的叫唤让我回过神来。   “子铭。”   我这才发现,原本总是静悄悄我以为没人的501室门口正站着一位中年妇女,头发却白了一半,此时慈祥地看着我身侧的曹大老板。   “妈,你身体不好,怎么出来了?刘阿姨呢?”曹大老板几步赶上前,眉头微皱地说道。   “知道你今天要来,我就先让她回去了。”妇女静静地看着曹大老板,笑得眼角的皱纹都紧紧地皱成了一堆。忽然,她将视线转向我,眼中竟然如同看着曹大老板一般柔和:“这是……你的女朋友?带女朋友来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害我都没点准备。”   女、女朋友?!   我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曹大老板的女朋友?就像洋洋说得那样,敢做黑社会老大的女朋友,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您误……”我急忙要否认。   “妈,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我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曹大老板的声音盖过。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即使在说谎却完全没有一丝心虚的曹大老板,差点身体一斜滚下楼梯去。   ——我受到了相当大的惊吓。   “我是住对面的……”才不是你家黑道儿子的女朋友呢!   然而,我的辩解再一次被打断。只见曹大老板抬手指了指我家的门,笑看了我一眼说道:“她家正好在这里,妈,你看,你们多有缘分。”   ——那眼中我似乎看到了红果果的威胁……   “你啊,真是会瞒。”曹妈妈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招呼道,“快进来!看我都老糊涂了,还一直拉着你们在门口说话。”   “妈,你先进去,我陪她回家放一下东西。”曹大老板笑着轻推着曹妈妈进门,然后转向我,高大的身影完全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顿时觉得自己就是那待宰之羊,在对方的压迫下快喘不过气来。   “曹、曹先生,我觉得……”我鼓起勇气抬头直视着他,却因为对方一个“嘘”的动作而噤了声。   “先去你家再说。”曹大老板深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仍旧是淡淡的,但此时我却觉得像是命令一般,无法抗拒。   引狼入室。   当我摸出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我心中跳出四个斗大的汉字。   真是相当贴切的形容。   我先进了家门,随后的关门声令我陡然一惊,倏地转身惊恐地望着曹大老板。要开始了么?是先杀后X还是先X后杀?   似乎怕吓到我,曹大老板没有动,他只是站在一开始的地方,用他那深色的眸子不辨喜怒地看着我。   “衣衣小姐,我没有恶意。” 15 15、第十五章 ...   “没有恶意就请出……”说到一半我猛然间顿住,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那个称呼。   “曹曹曹曹大老板,你认错人了!”我猛然间退后一步,做垂死挣扎。   而对面的曹大老板闻言只是挑了挑眉。   我顿时察觉到我又失误了。曹大老板的称呼,哪里是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知道的?   既然已经没有办法掩饰了,我只好恢复我身为“衣衣小姐”的样子。   “曹大老板真是厉害,我装成那样都被您认出来了。”我迅速地回忆着在万紫千红里练出的媚笑,扭啊扭地战胜了心里的恐惧走到了他身边。虽然很想把身体靠到曹大老板身上来增加可信度,但我的身体坚决不肯靠过去,我也只好作罢。   但对方似乎完全忽略了我的装腔作势,连眼神都没什么变化,直勾勾地看着我说道:“我想跟范小姐谈谈。”   老实说,辛辛苦苦装的形象对方完全不买账,是件相当令人觉得挫败的事,但在曹大老板这儿,我从来就不会越挫越勇。更何况,人家现在指明要跟“范小姐”谈了。   我有些尴尬地收回了媚笑,想想如果只是谈谈的话我没有任何损失,更何况以曹大老板的架势,我就算不想谈也得跟他谈,只得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把曹大老板让进屋里,坐到沙发上谈。   “曹大老板想谈什么?”好吧,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眉目,所以心里也有了些底气——毕竟现在是对方有求于我不是么?   “我想请范小姐在我妈面前装作我的女朋友。”曹大老板端正地在沙发上坐着,开门见山地说。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也挺软的,但那语气和气势就好像是习惯了发号施令一般稍有些强硬,令我连拒绝都无法说出口。   我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幻想着自己已经退出了曹大老板的气场范围,才能挺直腰杆不卑不亢地回道:“不行。”   黑社会什么的,扯上关系就太危险了,就算是假装的也不行!   曹大老板似乎对于我的拒绝毫不意外,他稍稍伸展了下修长的双腿,沉稳地说道:“当然,我不会让范小姐白帮忙的,报酬尽管提,我一定会让你满意。”   我眨了眨眼。   富贵不能淫什么的,离我好遥远。所谓高风险才会有高收入,既然曹大老板都谈到了报酬问题——话说我能不能狮子大开口,要个百八十万的还了债然后过上悠闲的生活?   这真是个相当诱惑人的条件——钱一向就是这么个美妙的东西。   我低头斗争了半天,想到种种利弊,权衡来权衡去也没个准确的答案。倒是因为我的沉默而显得有些不耐的曹大老板继续说:“每周报酬一万,范小姐要做的事不多,只需要每周跟我一起陪我妈吃次饭,一周固定每天陪她两个小时。”   每天两小时?就跟我以前做的家教似的?   “但是,我在万紫千红还有工作……”或许拿到了曹大老板给的钱,我就能不用工作了,但是……我向来是自力更生惯了,虽然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也要我付出自己的劳力,但付出和收入太不等了,我会有种做贼般的心虚的。   “范小姐可以辞掉那里的工作,这方面我也会做出相应的补偿。”曹大老板眼睛都没眨一下,接过我的话头。   辞掉……工作?   我脑中顿时蹦出一个词,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波澜不惊的曹大老板:“你你你……你要包养我?!”   哦太可怕了!根据我这么多年在小说中浸淫的经验,只要我辞掉工作,眼前这位就完全地掌握了我的经济来源,到时被生活所迫的我只能任他予取予求……哦shit!我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曹大老板似乎吃到了苍蝇一般微微抽了抽嘴角,仿佛在忍耐什么一般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在我看来有些狰狞的微笑,“我想范小姐是误会了,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对方的表情令我有些慌张,但他的话听起来似乎又挺诚恳的。   好吧,大概是我想多了。   我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个折中的办法,“我可以在空闲时间去陪你的妈妈,费用就按小时计,以个人陪护的标准价计算……呃,这样可以吗?”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曹大老板的表情,本想独裁一下最后来句“愿意就成交不愿意就拉倒”,但最终也没那个勇气。   曹大老板沉默了几秒钟,眼睛聚焦在虚空中——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正对面的那个垃圾桶。然后,他转向我,沉声说道:“成交。”   诶?这么好说话?   我仍然有些疑惑,但曹大老板已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不过,我希望范小姐能以我朋友的身份去看我妈。”他的表情逆着光,看不真切。   这个要求当然是完全没问题的。   我也站起身,点头应道:“这个我明白,曹大老板。”   “子铭。”   “呃?”   “作为朋友,范小姐不是该直呼我的名字吗?”曹大老板定定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快两腿发软了我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呃,我叫范晓琳。”   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我有些忐忑地跟着曹子铭进了他家——不对,是他妈妈家。虽然我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要把他的妈妈安置在这种地方,而他每周独自悄悄地来看她。不过,稍微想想还是能明白的——黑社会老大,也是个不容易的职业啊。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曹妈妈见到我们进来,忙从沙发上站起身迎上来,笑容有些暧昧。   我顿时咳嗽起来。   曹妈妈难道以为那么几分钟时间,我能和他儿子做什么不河蟹的事么?估计以曹子铭的体格来看,他没那么快的——啊呸,想这种不河蟹的事的我才是最该被河蟹的!   “伯母您好,我叫范晓琳,是子、子铭的朋友。”我尽力压抑住脑中不河蟹的想法,自我介绍一番,特地加重了朋友这个词。   “妈,晓琳现在还在读大学,跟你以前一个学校。”曹子铭十分自然地虚揽着我往前走,笑着对曹妈妈说。   “是吗?大学生好啊,晓琳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曹妈妈似乎有些惊喜,眼神不经意间往我的肩上飘了飘。   “呃……谢谢。”我有些不爽地偷偷瞥了曹子铭一眼,却见他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刚刚不是说好以朋友的身份来看他妈的么?现在他这样的动作……虽然似乎没什么大碍,但总觉得会让人误会啊。   然而,我敢怒不敢言……   “来,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做饭。”曹妈妈笑呵呵地把我和曹子铭按在沙发上,脸上的暧昧更深了,“你们聊。”   我瞥了曹子铭一眼,顿感与他坐半个小时是件很糟糕的事,连忙一把抓住曹妈妈要抽回去的手,热切地说道:“我去帮您……”   虽然我不太会做菜,但打打下手完全没有问题。   但曹妈妈手一转,把我的手搭到了曹子铭的肩上,继续笑呵呵地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做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说着,她不给我再说话的机会,迅速地去了厨房。   我遗憾地回过头来,却对上曹子铭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目光。我吓了一跳,连忙把自己的手从他肩上缩回来,尴尬地笑了笑:“曹大老板,我已经尽力演好‘儿子朋友’这个角色了,但你妈不给我机会。”   “在这里,叫我子铭。”曹子铭有意无意地瞥了厨房一眼,淡淡的话语中满是命令的味道。   “……是。”   我顿时内牛满面。这份工作太艰辛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撑下去……   虽然曹妈妈说过“你们聊”这几个字,但我还真没什么可跟曹子铭聊的。难道我要跟他聊“哟曹老大最近黑帮发展得怎样啊?”或者“嘿曹大老板什么时候再去我们万紫千红坐坐哟~”之类的?   ——算了,我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呆坐吧,反正半个小时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哎,你们要是觉得无聊,就看会儿电视。”曹妈妈忽然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说完又缩了回去。   ……好主意。   我看了曹子铭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一个个频道换过去,不是些无聊的偶像剧,就是更无聊的选秀节目,我是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最后,轮了一圈什么有意思的都没有,我顺手停在了正播放着H市新闻的本市频道上。   “……多家夜总会遭到不明人士攻击,请市民们选择娱乐活动的时候注意场所,以自身安全为重。”   哈?这是什么? 16 16、第十六章 ...   我调大电视机的音量,仔细地看。   电视画面上是路人用手机拍的夜总会被砸的场景,镜头动得厉害,但可以看出有为数不少的人正乱糟糟地挤到那家叫做夜来香的夜总会里去,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   真是太暴力了。   瞥了眼身侧曹子铭的表情,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屏幕,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我正要移开视线,忽然注意到他放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似乎连青筋都爆出了。   我连忙移开视线,目不斜视地看着已经正在播报下一条新闻的电视。   被砸的夜总会……黑帮老大……两派斗争……   咳,虽然不是福尔摩斯,但我作为一个A大学生,拥有不错的逻辑思考能力。结合我看到听到的各种信息来看,昨天万紫千红被砸只是两帮争斗的牺牲品。当然,牺牲品还不只这么一家。我估计被砸的应该都是黑帮罩着的夜总会,那个叫天龙会的人派人找些跟他们无关的小混混去做这种事,以此撇清关系。   这曹老大一看就是处于劣势……果然我不该跟他扯上关系的,要不然哪天他要在帮派争斗中牵连到我了怎么办?   但是此时后悔似乎已经晚了……我已经知道了他妈的住处,他也知道了我的老巢……呜,我还有一对弟妹,拖家带口的逃都没地方逃!   在我一个人战战兢兢地想着各种可怕的死相的时候,曹妈妈已经做好了菜,招呼我们过去吃饭。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四点四十分,真早。   还好小罗五点半放学,回到家估计快六点了,我可以赶在他回来前回家。   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或许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糕呢?洋洋不是说咱的政府也参与其中了么?总不会让这个事件升级危害到大多数民众的安全的。   “家里也没什么好菜,晓琳就随便吃一点吧。”曹妈妈招呼我们坐下。   “伯母您谦虚了,这些菜看起来就很好吃,让我有种妈妈的味道。”我腼腆地笑。说起来,妈妈的味道……好吧,我其实也不知道妈妈的味道是个什么样的味道。   “呵呵,晓琳嘴真甜。”曹妈妈轻笑一声,忽然轻轻地瞪了曹子铭一眼,“子铭,你都不知道给人家夹个菜什么的?”   呃……您儿子夹的菜,我还真不敢吃。   话是这么说,但当曹子铭听从他妈的话,夹了一筷子青菜到我碗里的时候,我还是颤颤巍巍地夹起那绿油油的青菜,如吞毒药一般嚼了几下吞下,还得露出个幸福的笑容开心地说:“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曹妈妈似乎很高兴,自己也亲自上阵动手给我们夹菜。“晓琳家就住在对面?什么时候我去拜访一下你的父母。”   “噗——”我刚吃下去的一块茭白险些被我喷出来,硬生生地忍住吞下后我才看向正有些担忧地看着我的曹妈妈,尴尬地说:“伯母,可能我一开始没说清楚。我和子铭只是朋友关系。”   双方家长互相见面打招呼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吧……   曹妈妈意外地看了曹子铭一眼,似乎得到了什么暗示,又呵呵笑起来:“朋友啊,朋友好啊。呵呵,我就是想拜访一下邻居,搬来这么久了都没打过招呼呢。”   “其实……”我微低头,有些为难地说,“我妈妈在乡下,这房子是我们的亲戚借给我们住的,现在只有我和我弟弟妹妹。”   也就是说,没有什么家长可以让您见的。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话中的失落,曹妈妈顿了顿才接道:“这样啊……没关系,以后你可以经常带你的弟妹过来玩,我偶尔也想露两手手艺呢。”   “好。”我低声应道,开始扒拉起饭菜来。   一个在读大学生,带着弟妹孤独地在大城市中讨生活,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啊。不容易,真是太不容易了。   “子铭啊,你以后也多关照关照晓琳,别老是只顾着自己的事,知道吗?”曹妈妈又转向曹子铭,关切地嘱咐起来。   “妈,你放心,我会的。”曹子铭自然地点头应允,顺手又夹了块糖醋排骨到我碗里。   我夹菜的手顿了顿,也十分自然地夹起那块排骨吃起来。   怎么说,也是我最喜欢吃的肉啊。   吃完饭后,我执意帮着曹妈妈一起收拾了桌子,洗了碗,又坐着小聊了会儿天。快六点的时候,曹子铭接了个电话,似乎很意外的样子。出于礼貌,我没有刻意去听他的电话内容,但是客厅就这么点大,我又不能捂上耳朵,于是该听的不该听的我听得一清二楚。   这通电话估计是曹子铭的同学打来的——我还记得洋洋说他曾经在美国留学,而他现在也以英文名叫着对方……Jennifer?现在那位叫Jennifer的女士正在机场,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这个不告而别的老同学——好吧,迫不及待和不告而别都是我的脑补而已。   但最后的结果就是曹子铭挂了手机后就跟他妈道别。   “妈,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曹子铭站了起来,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忙配合地站起来说道:“伯母,我弟弟也快放学了,那么我也先告辞了。以后有空我会多来打扰您的。”   “路上注意安全啊。”曹妈妈脸上有不舍,却只说了这么句话,就为我们开了门。   和曹子铭一起走出来,我本想直接回对面,但曹子铭忽然转头对我说:“晓琳,送我到楼下吧。”   因为曹妈妈还在门口看着,我不得不微笑着点头,僵硬地跟曹子铭并排着走下楼。   一直沉默着走到了三楼楼梯口,估计曹妈妈已经回屋里去看不到我们,听不到我们说话了,我忙站住,看曹子铭转过头来,才小声地说道:“如果曹大老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送到这里了。”   曹子铭拿出手机,挑了挑眉,“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毕竟是‘朋友’。”   “……也对。”我也拿出手机,望了眼曹子铭,“你的号码?”   ——我还是没记住范晓琳的电话号码。   曹子铭不以为意,报了串数字,我输入手机后拨出。不一会儿,曹子铭的手机再次响起了一段悠扬的钢琴曲——我刚刚在他妈妈家的时候就想说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装B,这是不对滴。   “范小姐,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提。”掐掉铃声,曹子铭噼里啪啦地按了几个键,当我不禁对他修长的手指嫉妒万分的时候,他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   我眨了眨眼,然后恍然大悟。曹子铭指的大概是我在吃饭时说的事吧。   “暂时没有。”我坚定地摇头。   曹子铭挑了挑眉,倒是没有穷追猛打,只颇为绅士地退开一小步,“那么范小姐请回吧。有事可以打我手机。”   “好的,再见。”我也同样很有礼貌地点点头。   “大姐!”   我转头望去,看到小罗正从楼梯拐角处出现,三两步跑到我身边,满脸戒备地盯着曹子铭,“大姐,他是谁?”   对于小罗小兽一般的戒备表情,我觉得有些好笑,拍拍他的脑袋,瞥了眼曹子铭后笑道:“我老板。”   “啊?”小罗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走啦,回家去。”我却没有在意他的茫然,对曹子铭点了点头后揽着小罗的肩膀向上走去。   “可是,他……”小罗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到底是什么都没说,乖乖地跟着我回了家。   第二天是小罗秋游的日子,虽然知道他自己能整理好,但我还是很早就起床帮着一起整理。小罗吃过早饭期待地离开后,我就又开始认真地学习起来——虽然我仍旧是万般不情愿。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看看学习得差不多了,我伸了个懒腰,趿拉着拖鞋往客厅走去,“小罗,玩得高兴……”   我话才问到一半就顿住。因为开门进来的不是小罗,而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女。 17 17、第十七章 ...   看了一整天的书,我的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愣愣地看着那两个少女。   其中一个有些眼熟的少女好像刚看到我,弯起眉眼脆生生地叫了声:“姐!”然后她快步跑过来,挽住了我的手臂,指了指还站在门口的少女说道:“姐,这是我的同学,叫蒋菲菲。今天在我们家住一晚好不好?”   门口叫蒋菲菲的少女似乎有些腼腆,见我看过去,露出了个僵硬的笑。   我晃了晃脑袋,终于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这个挽着我手臂的就是范晓琳的妹妹范晓雅,今天已经周五了,所以她就从学校里回来了……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弄错了,范晓琳有两个妹妹呢。还好另一个不是,只是同学。   “姐?”见我许久没回话,晓雅摇了摇我的手,疑惑地看着我。   “啊?哦……只要她家人同意,我没意见。”我忙回神说道。   “姐,菲菲就在我们家住一晚,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好不好?”晓雅晃了晃我的手臂,在蒋菲菲低头沉默的时候抢着说。   ——有情况!   我看了眼貌似在撒娇着的晓雅,又瞥了眼低着头,十指却紧紧交缠的蒋菲菲,心里在估计着各种可能。   可能之一:这个少女跟家里闹矛盾了,一时想不开不想回家,所以躲到了好友家。   可能之二:这个少女跟家里闹矛盾了,一时想不开想搞百合,看上了我家晓雅所以跟了回来。   可能之三:这个少女跟家里闹矛盾了,一时想不开心理扭曲了,趁着住到他人家里的机会,在熟睡中将那家人杀掉……   哦打住!这又不是小说,哪来那么多玄幻的可能……看来看去,还是第二……咳,第一种可能最靠谱一点。   “好吧,我什么都不问。”我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转向那个叫蒋菲菲的少女,“不过,记得跟家人打声招呼,要不然被人误会我们绑架了你可就不妙了哦。”   虽然我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但事实上我可是很认真地这么认为着。失踪二十四小时就可以报警了,到时候警察叔叔们要是找到我这里来,多丢人啊。毕竟虽然是误会,但不明原因的围观群众可什么都不知道。我记得我上一世的时候,据说跟我在同一家网站写文的一个作者因为写H被抓进局子里去喝茶了……啧啧,“传播□信息”,这罪名多可怕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姑娘干什么了呢。一想到自己也有可能面临如此丢人的一刻,我就只好克制自己不写接吻以上的内容。——唉~河蟹社会,人人有责嘛。   蒋菲菲终于抬眸怯怯地看了我一眼,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盯了屏幕好久,才噼里啪啦地按了几下,然后抬头勉强地对我笑了笑:“范姐姐,我已经发短信告诉我表哥了。”   表哥?好吧,好歹告诉别人了她是自愿来我家的。   “那就好。”我一边说着,眼睛却不自觉地多看了她的手机好几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款手机是今年最新款,售价堪比一台笔记本电脑。我不禁羡慕地感叹一声,现在的孩子可真有钱。   “姐,那我们先回房里写作业了!”晓雅朝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拉着蒋菲菲就往另一间卧室走。蒋菲菲经过我的时候,也朝我羞涩地笑了笑,才被急匆匆的晓雅拉进了房间。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我摇摇头,荡回了自己的房间。现在的小孩子,都特别注意那所谓的隐私权了啊。   又过了快半个小时,小罗同志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和掩饰不住的疲惫回来了,顺便带回了一些菜。   我这才想起来我在家里窝了一整天,居然忘记了身为姐姐,我的职责应当是照顾好弟弟妹妹们——买菜这种事,在我空的时候,应该是我去才对。   不过,现在想这个显然已经晚了。在良心的驱使下,我把小罗和闻声赶来的晓雅都赶出了厨房,把自己关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总算靠着为数不多的几次班级日租所积累出来的做菜经验,大汗淋漓地做出了四菜一汤。   呼……真是累死人了。所谓术业有专攻,对我来说,做菜果然就是一个我难以踏及的领域啊。   好在我没手残,还不至于做出像小说里那种夸张式的能毒死人的菜。虽然卖相不太好,但我都一一尝过了,味道虽然不至于美味,但还属于“家常菜”的范畴。   在我将菜端到餐桌上的时候,三人中特别是小罗和晓雅都不约而同地一愣,晓雅惊讶地指着那盘红烧鱼问道:“姐,你不是一向做清蒸的吗?”   一滴冷汗从我额头落下。   我吞了口口水,自然地在椅子上坐下,状若不经意地说道:“偶尔……也是要换换口味的嘛……”   “哦……”两人脸上虽然还留有疑惑,却也不再问。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要装另一个人,果然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一不小心就穿帮了。早知道我一开始醒来的时候就该装失忆,多干脆利落!可惜那个时候我迷迷糊糊的,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失忆”的最佳时机了。   真是令人扼腕。   ——不知道我现在再让脑袋受个小伤装个失忆还来得及么?   吃过饭后,因为家里没电视,我们不可能和乐融融地坐沙发上一起看电视剧什么的,我想了想从茶几下摸出两把纸牌来。   明天是双休日,大家都不上课,作业什么的都可以留到明天再说,难得这个房间里来了这么多人,当然要好好玩热闹一下了。这两把牌是我在熟悉这个家里的布置时看到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啊,其实四个人的话搓麻将更好玩一点呢,可惜这房间里没有麻将牌。   要说纸牌的玩法,我比较熟悉的是Q.Q游戏里的斗地主和火拼双扣,想当年,我可是玩了整整一个礼拜,将积分从0玩到-865再到2500的啊。   但是,问了一遍,除了蒋菲菲会玩双扣以外,小罗和晓雅均表示不会——这顿时让我压力很大。又纠结了很久之后,我心一横,抬头看着期待地望着我的三人,认真说道:“我们玩‘钓鱼’。”   这是我……7岁的时候玩的纸牌玩法。玩法十分简单,每个玩家分配到相同数量的纸牌,将自己手中的纸牌背面朝上叠成一堆后,每个玩家按照一定的顺序轮着将自己手中最上面的纸牌翻开放到中央,顺序靠后的将纸牌叠到前者纸牌上,连成一串……如果手中拿的牌跟前方的数字相同,就可以拿走两个相同数字之间的所有牌,最后看谁手中的牌最多,谁就是赢家。   这是个很简单的玩法,我详细地说了规则后,大家纷纷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我顿时觉得自己已经苍老了……我儿时的玩意儿,他们这些新生代都不知道啊……   规定了每十五分钟算一次胜负,输的人要表演一个节目后,我们就开始了饭后娱乐活动。   这纸牌玩法纯粹靠的是运气,显然,我的弟弟小罗同志运气十分不佳,连玩了两次都是输。第一次扭扭捏捏地学了狗叫,第二次在晓雅的“鼓励”下唱了首国歌。第三次游戏一开始,他就瞪大眼看着我们每个人翻开纸牌的动作,到自己翻牌的时候,如果是前面没有相同的,就特别依依不舍地放下牌,如果有相同的,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得一下收走牌,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我津津有味地看着小罗的可爱神情动作,等意识到游戏时间到了,而我恰恰是手中牌最少的那个的时候,面前的三双眼睛都定定地盯着我,等着我的节目。   我吞了吞口水,脑中飞速运转着。   学狗叫是绝对不行了,这有损我作为姐姐的威严——果然还是要拿出我的看家本领,来一首我压箱底的绝技了。   我轻咳了一声,说:“那我就唱首歌好了,歌名就叫做——每当我走过老师窗前。”   我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唱,外面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和三个孩子面面相觑,等到第二次更急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敲响的真是我们家的门。   我离门最近,所以自觉地起身去开门。   话说,现在这个时候来敲门的会是谁呢?是我认识的还是我弟弟妹妹认识的?   会是班长?还是曹妈妈?   我疑惑着贴到了猫眼中向外看去,当我看清门外人的时候,我顿时惊得后退了一步,捂着胸口紧张起来。   居然是……郁、郁郁郁郁美男?!   他、他他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他来干什么?莫非……他是来讨债的?!我记得……我好像从他的钱夹里拿走过五百块…… 18 18、第十八章 ...   不,不对!   上次遇到郁美男的时候,他还处于醉酒状态,没可能认出我的。是的,就是这样,我不用紧张的,没事的……就算被对方认出来了,他也该感谢我才对——我可是保护了他的贞操的见义勇为者!   但是话又说话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难不成是来问路的?——怎么可能!   大概是没人去开门,郁美男又敲了第三次门,手骨和铁门相击的梆梆声仿佛夺命铃声一般直钻入我的心里。   “姐?”晓雅大概是迟迟不见我开门,探出一个头来疑惑地望着我。   我忙打起精神令自己宠辱不惊,做出一副十分淡定的样子,镇定地开了门,隔着铁门看着正举着手仿佛要敲第四次的郁美男,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是?”   看到门忽然打开,郁美男似乎有些惊诧,举着的手似放非放地动了动,终于垂下来。他露出了一抹绅士般的笑容,眼神似乎往我身后飘了飘:“你好,请问蒋菲菲是在你这里吗?”   ……呃?原来不是来找我要钱而是找蒋菲菲的……真是虚惊一场啊。   等等!   蒋菲菲之前不是一副“我跟家里闹别扭了我才不会回家呢”的表情么?那么她应该是不会把自己现在在哪里告诉别人的,怎么转眼就出来个男人找她?   要镇定……一定要镇定!   我抬头看着郁美男,露齿一笑,满是歉意地说道:“对不起,你找错地方了。我家没有叫蒋菲菲的。”   郁美男略微诧异地打量了我一下,顿时看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么?那么不好意思,打扰了。”郁美男皱了皱眉头,点了点头。   “没关系。”我很有礼貌地说道,看对方似乎要转身离开,我也忙握住门把手。   “表……哥?”   正在此时,身后一个声音惊诧地叫道。   我顿时觉得不妙,条件反射性地就想把门重重关上,然而已经太迟了!郁美男倏地回过神,深黑的眼眸灼灼地望着我……身后。   ……这叫我情何以堪?我是多么好的一个姐姐,想帮蒋菲菲挡一挡来找她的人,让她能静一静,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自己就跑了出来。跑出来也就罢了,偏偏在我已经说谎骗过对方后才跑出来,让我生生落了个撒谎的不好名声。   我尴尬地靠到墙边,让出空间让这两个人热情地对视。   “菲菲,你果然在这里。”郁美男说。   ……他用了“果然”,他居然用了“果然”?   我心里有些吃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在两个瞥过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中明白了此时我该做的事。   硬着头皮走到门边,我把铁门打开,侧身请郁美男进来。   “请先进来再说话吧。”   我怕再在门口待下去,曹妈妈就该出来看到这里的热闹了……影响多不好。   当郁美男和我们互相介绍认识后,我们分别在沙发上落坐。   我们姐弟三人坐在正中间的长沙发上,顺序分别是我、小罗、晓雅,晓雅边上的侧沙发上坐着蒋菲菲,而我边上则坐着郁美男。而被我们围着的茶几上,纸牌凌乱地摊开着,四周零零散散地有一些瓜子花生话梅之类的小零食。   一时之间,客厅的气氛显得压抑而古怪。   幸好在我终于忍不住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郁美男开口了:“菲菲,姑姑很担心你。”   我们三姐弟一致将头转向蒋菲菲,却见她低着个头,一句话也不说。   “你发短信给我后,我马上打电话给了姑姑,她怕你出什么问题,就马上查了你的所处位置。”郁美男再次开口。   我们又一致将头转向郁美男。而郁美男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瞥了我一眼,又继续说道:“其实,你的手机上有GPRS定位系统。”   蒋菲菲倏地抬头,惊讶地看着郁美男,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低头沉默地看着。   我心里哦了一声,终于明白为什么郁美男会知道这里了——我终于可以彻底放心了,人家郁美男是来追他翘家的小表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真是可喜可贺。   “姑姑说,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跟她去谈,她在家里等你。”郁美男继续说,完美地做着劝解的角色。   “她才不会听我说!”谁知道蒋菲菲忽然激动起来,一直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眼圈有些发红,“她、她从来就不管我喜不喜欢,愿不愿意,总是逼着我去做!”   郁美男的身形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站起来,他一瞬不瞬地望着蒋菲菲,像个朋友一样说道:“姑姑她已经知道自己以前太过不注重你的意愿,她现在明白了,菲菲,你就给姑姑一个机会,让她证明,好吗?”   菲菲低着头,眼泪开始往下掉。晓雅看了看我,又看了眼郁美男,终于没忍住,搂着菲菲轻拍着她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菲菲才停下哭泣。她抬头看着郁美男,似乎犹豫了许久才说道:“……好,我回去。但是,我明天再回去。”   “菲菲,姑姑很担心你……”郁美男欲言又止,“而且,不要给范小姐添麻烦了……”   我眨了眨眼,立刻意识到现在轮到我出场了。   “那个,”我迎上郁美男看过来的视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晓雅的同学能过来玩,我还挺高兴的呢,一点都不麻烦。”   “可是……”郁美男微皱眉,似乎还在犹豫着什么。   “表哥,就让我在这里住一晚吧,我明天一定回去。”蒋菲菲急忙说道。   “……好吧,我会跟姑姑说的。”郁美男终于点头,“明天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蒋菲菲坚持地说。   “好,那你自己小心。范小姐,我先告辞了。”拗不过蒋菲菲的坚持,郁美男只好妥协,他转向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不多坐会儿吗?”我客套地挽留了一下。   当然,似乎是受人之托的差事办好了,郁美男也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还是微笑着拒绝了我的挽留。   我起身送郁美男,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终于要走了。   但是,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当我走到门廊时,居然毫无预兆地绊了一下,以势不可挡之势向地下跌去。   流年不利……   我脑海中正闪过四个大字,只感到腰上一紧,在对方一紧一收间,我的背抵到了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   我顿时僵住。   ……生活果然比小说更狗血,这种事居然也会让我碰到么?   我忙踏前一步离开对方的怀抱,转过头尽量装作镇定的样子道谢:“多谢。”   此时的郁美男却似乎有些怔楞,脸上闪过一丝迷惑。他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眉头微皱,忽然看着我喃喃出声:“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噗……真是好耳熟的搭讪词——但是,我不认为郁美男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先前还一点异样都没有,怎么忽然就如此了呢?   “大约是在……梦里?”我小心地指引着他。快相信吧,就是在梦里,而在现实中,你没见过我你没见过我你没见过我……   大概是我的诅……咳,许愿生效了,郁美男在一愣之后终是淡淡一笑,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对了,这是我号码,有事可以联系我。”郁美男掏出一沓名片,抽出一张,又掏出一支微型笔,在名片上写下一串数字,然后递了过来。   “好。”我也当做之前的事完全没发生一样,利落地接过名片。   送走郁美男后,我们几个人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玩起纸牌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八卦之心谁都免不了,但过头了就不好了。而且,看样子蒋菲菲的家庭问题已经解决了,那就完全不需要我多嘴了。 19 19、第十九章 ...   第二天蒋菲菲就由郁美男接走了。因为郁美男很早就来接人了,而我那时还在睡梦中挣扎,所以也就没见着郁美男的面。   之后几天,我想可以说是我重生后最平静的日子了。周六周日,我们三姐弟各干各的,只有吃饭和吃完饭后谈天的时间是在一起的。周日下午,在晓雅回学校之前,我硬塞给她了一百块钱。   虽然晚上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进房间里去偷看别人的钱包是不对的,但我这不是没办法嘛。白天问晓雅生活费还有没有,她说有,我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是不信的。这不,晚上这么一搜查,就发现她钱包里只剩十几块钱了。   晓琳的弟弟妹妹都这么懂事,令我不禁心酸起来。   作为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有赚钱能力的成年人,作为这个家的支柱,我必须承担起应负的责任,赚多多的钱,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这么想着,我霎时觉得浑身充满了斗志。星期一开始的时候,我有课的时候就会去学校上课,没课的时候就会陪着曹妈妈聊聊天什么的。我就好像回到了重生之前的那段日子,悠闲而又舒适。   然后在周三的时候,我接到了刘姐的电话。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郁闷地抱着被子滚了又滚。   万紫千红已经重新收拾好,明天就能再次开业了,也就是说,明天下午我又要去上班了。   啊啊,谁能理解我这充满了矛盾的心情?我想赚钱,我要还债,所以我必须去那里工作,但那种可怕的地方,我却一刻也不想多待。   果然是充满了磨难的人生啊……   周四下午,我回到了已经装修一新的万紫千红,丝毫看不出来曾经被那样破坏。   今天洋洋没来,而玲玲跟我一样是学生妹,所以我无法得知万紫千红被砸事件的后续。既然万紫千红能继续开着,就说明后台问题已经解决了,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解决法呢?   其实我倒万分希望曹子铭已经把天龙会的老大干掉了,然后他成为了H市的老大。这样的话,即使跟他扯上关系,我也不会害怕了——靠山硬啊!   当然,我也只是在yy而已。   下午的客人是个素质还可以的男人,像是遇到了什么不顺的事,独自来借酒浇愁。出于职业道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仍然柔声安慰着他。   “衣衣,你可真是个好姑娘,我怎么就没能再年轻个十岁呢?”硬是让我叫他三哥的男人摸着我的手满是遗憾地说着,直摸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再年轻个十岁也没用,我可是决定要为了全球的防止人口膨胀事业发挥最大作用的——绝对不增加一个人口!   我暗地里撇撇嘴,假装要为他倒酒而使劲地抽回了手。   “来,喝酒吧,三哥!喝了酒,什么烦恼都没了!”我将酒斟满,递到了三哥的嘴边。   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除了要出包厢费,小姐小费,还有很重要的酒水费。而我们除了小费是能直接拿到手的,一个包厢里的酒水费也可以收取提成,一个月结一次账。所以,如果酒量好的话,劝酒,自己也拼命喝,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正当此时,我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忙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登时瞪大了眼睛。   曹、曹子铭?!   为、为什么他会打电话给我?   ——等等,今天好像就是曹子铭一个礼拜来看曹妈妈一次的日子,所以他一定是为了这事。   “三哥,对不起啊,我去接个电话!”我忙跟三哥打了声招呼,像捧着颗炸弹一样捧着手机冲了出去。一直跑到了电梯边,感觉够安静了,我才停下,立刻按下接听键。   “喂……”我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你在哪里?”曹子铭在手机那头干脆利落地问。   我抬头看了眼挂在走廊尽头的风景电子钟,现在是四点十分,离下午场结束还有一个小时,而那个三哥看样子还没说完他的烦恼,估计不会马上回去的。我要是现在就走了,恐怕就拿不到小费了。上次那几个人就是闹完事就走,根本没付小费,所以那回我们只拿到了一点点酒水的提成——那群只喝得起啤酒的败类!   “我现在在万紫千红……”我不敢撒谎,诚实地说,“但……“   “准备一下,我来接你。”手机那头的声音没等我说完就截断了我的话,像下命令一般说道。   对方似乎马上要挂了电话,我急了,立刻开口说:“等等!”   “还有什么事?”   “我下午的工作还没完……我会尽量在六点前赶回去的!”我做出了保证。   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三秒,才在我紧张得快昏过去时说出三个字来:“五点半。”   “啊?”   “五点半之前回来。”   “是、是的!”   挂了电话,我才感到吊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整个人都放松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的差别啊,我等弱小的气场根本不能与之抗衡。不过……五点半就五点半吧,我这就回去多灌那男人点酒,让他喝到吐为止,不得不回去。   回到包厢中时,三哥还在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好像不喝醉不罢休。   我当然很高兴,他喝得越多,我拿到的提成就越多。   在他身边坐下后,我拿起出去前放在茶几上的酒,对着他妩媚地笑了,“三哥,衣衣再敬你一杯!”   三哥的兴致好像比之前更好了,他跟我碰了碰杯,咧嘴笑道:“不喝干是不给三哥面子!”   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他嘴里的腥臭酒气,先是一口口小口地喝着,最后在他的催促下只好一饮而尽,差点呛到。   我早就觉得啤酒像是马尿了,味道不是一般的难喝,现在喝了这么一大杯,我感到想吐了。   好像是之前喝得差不多了,三哥又喝了三杯,就不再碰杯子,而是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我眼睛一亮,高兴得声调都微微上扬,“三哥要回去了?”   早该回去了!   “嗯,时间差不多了。”三哥点点头,回头看着我,“我先去付账,你先坐一会儿,我回来再给你小费。”   他的脸埋在了阴影中,令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摇摇头晃去奇怪的想法,我回道:“三哥,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   “但……”   “我说不用就不用!”声音略高地对我吼完,三哥又放柔了声调,轻轻地说:“衣衣,在这里等我。”   等到三哥出了包厢,我才回过神来,然后一屁股坐回沙发上,郁闷地踢了脚茶几,直踢得杯子都倒下了,我才感到舒服了一点。   这个三哥是有毛病么?这么神经质的男人,要是我以后再见着他,我一定不会再自讨苦吃地来接待他了!   我倒了杯果汁喝了一大口,以期减淡些嘴里的酒味。   昨天为了赶今早的高数课要交的作业,我一直奋斗到半夜,早上又早早起床赶着去上八点的高数课,都没睡几个小时,现在又喝了这么多酒……困死我了。   不行,我得去洗把脸,要不然待会儿去见曹妈妈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曹子铭大概会劈了我的——当然,我最怕的还是他扣我工资啊!   我拎着包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走向门口的短短几步路还踉跄了好几下。坐着的时候还不觉得,一站起来,我的脑中就好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昏昏沉沉的。   ……不会是缺少睡眠所以引起高烧了吧?   好不容易走到门边,我拉开门,却被门口正要推门进来的三哥吓了一跳。   “三哥,我好像有些不舒服,你把我的小费给我,我就先走了。”我看着只比我高半个头的三哥,直接开口要钱。就算我现在就是一陪酒的,工作后要酬劳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好羞涩的。   “衣衣哪里不舒服?”三哥好像紧张地凑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我想躲,却没力气躲开,反而在他的触碰之下软倒,直接摔在了地上。   怎、怎么回事?   我不安地抬头看去,却见三哥站着没动,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他蹲下,轻轻顺了顺我额角的碎发,温柔又邪恶地笑道:“衣衣,三哥会让你舒服的。”   我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明白了我现在的处境。   我被下药了!他一定是在我出去接曹子铭电话的时候动的手脚!   我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扶着我向外走去。   每走一步,我都更昏沉一分,心底的恐慌也愈来愈深。   怎、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想为了陪酒事业奉献我的身体,我是陪酒不陪睡的!——等等,出门的时候保安会看到我们这里状况不对而拦着我们的吧? 20 20、第二十章 ...   昏暗的走廊中来往的人并不多,即使有人来来往往也完全不会注意到我们两个人。   万紫千红这里,出台的小姐不少,所以根本就没人觉得奇怪。   我本以为三哥会坐电梯下去,这样的话只要电梯门一开,前台就能看到我们了。但三哥却比我想得狡猾多了,他没有坐电梯,反而走了楼梯——我和洋洋玲玲曾经走过的安全出口。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想走后门!   三哥拖着我下楼,当推开安全出口的大门时,我忽然瞥到眼角有一抹不算陌生的身影闪过。   郁美男!   我顿时激动起来,使出最后剩下的力气一把推开三哥,往郁美男身上撞去。然而,我终究是被下了药,只不过推开三哥就已经花完了所有的力气,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凄惨地倒到了地上。   “没事吧小姐?”大概是被突发情况惊到了,郁美男的声音有些犹豫。   “没事没事!”   我努力试着抬头,但三哥却冲过来急切地说着,“她喝醉了,喝醉了!”   一边说着,三哥伸手扶起了我,并将身体挡在我和郁美男之间,完全阻隔了我对他的信息传递。   三哥扶着我向后门走去,身后的人毫无动静。   难道我就要眼睁睁地跟能救我的人擦肩而过了么?   我的脑子持续昏沉着,因为害怕,眼角好似要流出眼泪来。   “请等一下!”   身后的声音让我忽然清醒了一些,恰好感受到三哥的身体抖了抖。   郁美男,快来个英雄救美吧!你还记得五华国际流云套房的雷锋姑娘么?那就是眼前的我啊!不管你是想报恩还是报仇,都请先把我从这位人渣的手下救出来吧!大不了我把我今天拿到的钱都给你!   三哥侧过身,有些紧张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要走可以,把人留下!   ——我多希望郁美男可以这样说。   然而,他没有。   郁美男说:“这个耳坠是那位小姐的吧?”   “是的!”三哥伸手接过那不知何时掉落的耳坠,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谢谢这位先生,我们走了。”   说着,三哥再次扶着我向前走去。   而这次,身后只传来郁美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心中的绝望好像杂草一般迅速滋生蔓延,我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终于忍受不了迷药的效力,彻底失去了意识。   *   按照大多数小说的套路,被下了春.药的女主醒来会发现自己已经跟男主或者重要男配XXOO过了,被下了迷药的女主醒来会发现自己正舒适地躺在床上,身边有男主or男配守着。   我被下了迷药,但这不是小说而是现实,而且我也不是女主。   所以,当我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身上有人——正是昏睡前看到的三哥!   此时,我的外衣外裤都已经不见,身上只挂着内衣内裤。在我身上的男人一手按在我的胸口,一手正慢慢往下滑去。他的嘴紧贴着我的锁骨,舔.弄着我的皮肤,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喝下去的酒因为这一阵的恶心好似要从我的胃中翻滚出来。   “请、请等一下!”我拉住三哥的两只手,眼泪不用挤就溢满了眼眶,“至少、至少先洗澡。”   不管怎么说,先拖延时间吧。   三哥一愣,忽然得意而又淫.邪地笑起来,“衣衣,其实你也喜欢这种事对不对?放心,完事后我会给你足够的小费的!”   “多少?”我抓着他正要继续动作的手,一边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试着想积攒些体力。   三哥又是一愣,俯下上身邪恶地说:“多少?一千?一千五?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商量……当然要等完事以后。”   说着,三哥又要低头啃下来。   我绝对无法容忍他的嘴唇再次碰到我的皮肤。   抬手捂住三哥的嘴,在他一愣间,我抬起右膝盖,使劲地往他两腿之间撞去。伴随着一声闷哼,三哥的脸色瞬间痛得铁青。趁着这个机会,我用力一把将他推下了床。   来不及一件件穿衣服,情急之下我跳下床扯过床单裹着自己,一步一个踉跄地向门口冲去。然而,身上的床单忽然被一股大力抓住,猝不及防下,我扑倒在地,只觉得手好像断了似的,痛得龇牙咧嘴。   “臭婊.子,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三哥一手捂着下.体,另一手用力扯着我的头发,令我不得不极力仰着头,对上他狰狞的脸。   我忍不住想骂回去,残存的理智却提醒我,这样只会激怒他,令自己的处境更加悲惨。   “对、对不起……”我将本就惊恐的表情发挥到极致,恐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可是,我、我还是处.女,我害怕……”   三哥一瞬间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手下也松了力道。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轻柔地说:“不要怕,三哥会好好疼你,好好怜惜你的。”   说着,三哥将我从地上扯了起来,扶着我向床走去。   我一边平息着心中的恐惧,一边装作顺从的样子,路过矮几时抄过上面的烟灰缸,对着三哥的额头狠狠地砸下去!   他被我砸了个踉跄,捂着正流着血的额头,恶狠狠地瞪着我。配上那顺着他的脸颊流下的鲜血,他的脸显得异常凶狠狰狞。   我顿时心中一冷。   如果再被抓住的话,我一定会很惨的!   面对着三哥步步逼近的凶狠样子,我不由自主地后退着。而三哥挡在了我和门之间,彻底隔绝了我从门口逃出去的可能。   将床单紧紧地裹在身上,我一直退到了窗边。心一横,我推开窗爬了上去,转头对着三哥厉声叫道:“你再过来,我、我就跳了!”   三哥慌了慌,连忙顿住,但下一刻却好像想起了什么,满不在乎地冷笑道:“你跳啊!这里是二楼,跳下去摔断了腿看你还怎么跑!”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被带到了一间宾馆,这里是二楼,距离地面只有三米高。窗户正对着一个昏暗的小巷,   似乎笃定了我不敢跳,三哥也不着急,一步步稳稳地向我逼近。   眼见着他就要碰到我,在被他抓到和跳窗可能会摔伤腿之间,我毅然地选择了后者。   “你会后悔的!”   后悔今天下药想迷.奸我,后悔逼我跳楼——我身后可是有靠山的!   说完后,我抓紧床单,转头纵身一跃,跳出了窗口。   耳边有风在咆哮,我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只盯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双脚落地的刹那,我顺着前倾的势头就势向前一扑,做完整了一个前滚翻。不敢多做停留,我一站稳脚跟,就迅速向前跑去。   我要回家,马上回家!   小巷的地不太平稳,时不时有些碎玻璃小石头之类的,刺得我脚心火辣辣的疼。然而我不敢停下,甚至不敢回头看三哥有没有追上来。   眼看着快出小巷,可以搭出租回家了,我正要欣喜地欢呼一声,冷不防小巷的拐角处忽然出现了一群人,挡住了我的路。   我惊得停下脚步。   那群人的穿着时尚潮流充满痞气,戴着叮叮当当的诡异饰品——平常我会非常不屑地说一声“非主流”,但此时,我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慌,身体却好像雕像一般无法动弹。   好像是注意到了我的忽然出现,那群人齐齐转头注视着我,大约是被我此时奇异得比他们还非主流的造型惊悚到了,个个惊讶地看着我。   如果我不是处于现在这个位置,我一定觉得这个场景很好笑。但我此时却忽然生出了刚出狼窝又入虎口的不好预感,紧张得绷直了身体,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其中一人忽然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说道:“呀呀,这是哪里跑出来的美女啊?真是撩人!”   我退后了一步。   果然,我就知道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嘿嘿,好久没碰到这样的好事了。晨少,您不介意放我们个小假吧?”又一个声音说。   “就是啊,晨少!”有更多的声音乱糟糟地叫着应和。   我又退后了一步。   “你们这样,会吓到这位小姐的哦~”我这才注意到,被众人如同众星拱月般围着的位置上有一辆轿车,一个慵懒的声音正从车边传来。   我正要转身逃跑的动作猛然间顿住。   这、这声音……   “……这样,她可是会跑了的哦。最起码,你们得先保证她跑不掉了,才说出你们的企图啊。”声音的主人慢慢从人群后显现出来,本该带着热情笑容的脸上此时却是微微的嘲讽。他的嘴角弯着,没有眼镜遮着的眼睛散发着无限的魅力。   “班、班长!?” 21 21、第二十一章 ...   学校和万紫千红对我来说就是两个世界,一个纯洁美好,一个阴暗肮脏。虽然上课时我不会主动跟班里的同学打招呼——事实上我除了班长,其他人就一个都不认识了——但只坐在教室中跟同学一起感受上课的氛围,就让我感到无比的满足。那时我会产生错觉,误以为我还是那个快宅死的大四老女人,而不是这个年轻却背负着重担的可怜范晓琳。   所以,当两个世界交织在一起时,我震惊了。   紧紧裹着床单,我不知道该前进好还是该后退好,只好僵在原地,死死地盯着脸上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的班长袁亦晨。   “咦,这不是晓琳嘛。”袁亦晨似乎有些惊讶,上下扫了我几眼,那玩味的笑容逐渐加深,“你这是在玩cosplay?披床单的女鬼?”   他兴致勃勃地猜测着,晶亮的眼睛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不知道现在算是什么状况,要不是脚底的钝痛,我几乎要以为我现在在梦中。那个看起来热情助人的班长,怎么会是混混的头?个性还完全不一样?是我太孤陋寡闻,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班、班长……”我哆哆嗦嗦地说,却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才好。他现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我根本就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跟他说话,要不是他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绝对会以为他是另一个与班长长得很像的陌生人而已。   “不不,”袁亦晨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眉尾微微上挑,不经意的一眼却显出强大的威压,“叫我晨少。”   “晨……少?”我嘴上跟着念了一遍,心中却不禁抖了三抖。对于X少,X爷什么的,我一向觉得很装。特别是特地吩咐别人叫他X少的,我更是觉得此人很傻。但是,此时此景,我却完全不敢露出任何鄙视的表情。   “没错!”袁亦晨笑着点头,忽然指了指身后的轿车,问我,“晓琳冷不冷?要不要去车上坐坐?”   班长果然是班长,还是乐于助人的好班长——呸,这种幼稚的想法快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现在是深秋的夜晚,赤脚踩在冰冷的地上,身上只围着一条通风的床单,我确实有一种想打喷嚏的欲.望。此时,那黑色的轿车就像是一个黑洞,强烈地吸引着我,但我心里却又清楚地知道,上了那车,跟上了贼船没什么差别!   “不、不用了!”我干笑着摇头,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晨少的邀请,你居然敢不接受?”先前吹口哨的那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吓得我抖了抖后又忽然换上了大大的笑容,笑嘻嘻地说:“这位小姐真是有个性,我喜欢!”   我这才注意起这个行事乖张的人来。他长得还算能见人,但那痞气实在叫人皱眉。   “涯哥,你怎么敢喜欢晨少看上的女人?”那个人身边一个小喽啰似的人不正经地笑着调侃。   “一边去!晨少哪里说他看上这位小姐了?”被叫做涯哥的男人像赶苍蝇一样对着那人挥了挥手。   “李涯,三子,不要吓坏了晓琳。”晨少不悦地瞪了那斗嘴的两人一眼,又转向我,灿烂地笑道,“晓琳,你害怕了吗?”   我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该回答怕好还是装作不怕好。袁亦晨这个样子,越来越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他也没做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很变态呢?!   大概是我沉默的态度让对方以为我被吓到了——好吧不是以为,我是真的不知所措了——袁亦晨忽然转头看着他的那些个手下,半是斥责半是玩笑地说道:“看看,果然吓到人家了吧?”   “晨少,是这位小姐胆子太小了。我们又不是长了一张凶恶样子的鬼怪,哪里可怕了?”李涯似乎完全不在意袁亦晨的瞪视,撇了撇嘴。   “闭嘴!”袁亦晨原本微弯的嘴角忽然绷直,冷冷地喝道。   我又被吓了一大跳,对于袁亦晨的不好印象又多了一条:喜怒无常。   李涯似乎也被惊了一下,但他只耸了耸肩,也不再出声。而他身旁那些应当是袁亦晨手下的人,个个都闭紧了嘴巴,噤若寒蝉。   袁亦晨似乎很满意的样子,转向我时脸色又柔和起来,几近温柔地再问了我一次:“晓琳,要不要上车?”   呜呜……我真的要哭了……他这是询问么?他这完全是威胁啊!   “我、我打的回去就好了。”我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说着。同时,我看了眼不远处,期望能找到自己口中的“的”。   “啊,被拒绝了。”袁亦晨苦恼地摸了摸下巴,定定地盯了我几秒后,忽然击掌恍然一般说,“没关系,那我就来个先礼后兵。”   先、先礼后兵?!   我盯着袁亦晨深沉的目光,三秒后果断地转身就跑。   耳边风在呼啸着,身后脚步在凌乱着,我的心中也在哭泣着——这莫名其妙的发展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普通的一个我会遇到这样可怕的事?   为什么好不容易逃离那猥琐三哥的我会遇到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班长?   为什么班长不像以前那么热情美好而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为什么我要衣冠不整地经历了跳楼之后还得经历长跑?   ——这都是为什么啊!   我欲哭无泪,一刻不停地向前跑,偶尔回头看看身后的人是否追上来。这里相对偏僻,路人不多,看到我们这你追我赶的一幕,也没人上前帮忙,更多的只是围观。   当我又一次回头看身后,再转回头却整个撞入一个人的怀中的时候,我的心整颗都凉了下来。   哦不!他们还搞前后夹击么?我才跑出了不到一百米啊!   我正要挣扎,头顶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范小姐,是我。”   ——曹、曹子铭?!   我不敢置信地抬头,当看到我眼前的正是可敬可爱的曹大老板时,顿时就要热泪盈眶了,我惊喜地说道:“曹大老板,求你帮帮我!”   就算曹子铭是我惹不起的黑道老大,就算平时我怕他怕得要死,这个时候,我却感到了十足的安全感,好像有他在,什么事都不用怕了。   “不要怕。”曹子铭扶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深色眼睛里满是安抚的意味。我情不自禁地点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移不开视线,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呀呀,英雄救美吗?”李涯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我又不自觉地抖了抖。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恐惧,曹子铭轻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好像在说:有我在,你不用怕。   然后我就真的安心了。   侧过身看向追来的李涯他们,只见他们各个脸上都带着意犹未尽的可惜笑容,好像只是逗着老鼠玩的猫儿,犹有余力。   “各位想对她做什么呢?”曹子铭缓缓吐出一句话来,声音清朗有力,话中的每个字似乎都暗藏杀机。   知道这杀气不是对着我的,我心安地等着看李涯他们的反应。   “如你所见,我们和这位小姐开个玩笑而已。”李涯摊摊手,无辜地说。   玩笑?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这个玩笑差点吓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玩笑个头!   “哦?原来只是玩笑么?”曹子铭加重了玩笑两字,忽然手臂一个用力,将本就依在他身边的我搂到了怀里,在我还为这忽然的变化瞪大了眼不知所措时,他铿锵有力的声音缓缓自我头顶响起,有着不容抗拒的高高在上,“我曹子铭的女人,还轮不到你们来开玩笑。”   ……哈?   我、我听到了什么?!   “曹子铭?”李涯念着曹子铭的名字,仿佛现在才看清楚曹子铭的样子般脸色一整,不再是之前无所谓的语气,声音中隐隐能听出几分紧张,“原来是黑帮的铭哥。我们晨少对您耳闻已久,可惜一直不得相见呢。”   即使仍旧为之前曹子铭说的话而感到震惊,我还是由李涯的话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讯息。虽然这讯息不够明白,只能隐隐让我觉得不安,但我却无法抑止地担忧起来。   “晨少?”曹子铭顿了顿,声音中忽然充满了萧杀之气,好像有什么正被压抑着,即将突破障碍而出,“请转告晨少,我曹子铭向他父亲向老大问好。”   此时,我们身边已经慢慢聚集了一些黑西服男子,虽然样子看着一点都不眼熟,但至少他们的这身“制服”我熟——都是黑帮的!   真是太令人有安全感了。   “是的,您的问候我会转达。那么现在,我只好回去告诉晨少他想邀请的女孩已经是有主了的这个坏消息了。”李涯一边带着他的一众跟班慢慢戒备着退后,一边还不忘说两句。   “请便。”曹子铭倒是没有阻止李涯他们的离开——但此时他的身体却有些僵硬。   看着李涯他们终于慢慢消失在夜色中,我终于彻底地放松下来,才惊觉此时的情景有多尴尬——我正披着床单小鸟依人地窝在曹子铭怀里! 22 22、第二十二章 ...   “铭哥,奔子刚刚跟天龙会的对上了。”一个黑衣男神情严肃地向曹子铭回报,“但双方都只有三四个人,所以没有动手。”   “我知道了。”曹子铭点头,似乎是想了想,才对黑衣男说道,“让兄弟们都收敛一点,最近尽量不要跟天龙会起冲突。”   “是,铭哥!”那黑衣男利落地应道,转身离开了。   周围似乎一瞬间安静下来。   我吞了吞口水,只感到心中一阵混乱。   天啊,我要怎么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头一歪装晕么?——不,不行!装晕就失去主动权了,披着床单晕在男人怀里什么的,我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好在曹子铭主动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我,他那坦然的样子令我的尴尬也消除了不少。   “我送你回家。”曹子铭吩咐了他的一个手下了些什么,然后对我说道。   “好,谢谢……”对于他的体贴我很感动,毕竟我现在身上只有一床单,想自己打的回去很不方便……咦?!我的钱包什么的还在宾馆里!   我本要踏出的脚步猛然间停下,在曹子铭察觉到我的停顿转过来看我的时候,我结巴着说道:“我、我的钱包和衣、衣服都还在宾馆里。”那里面有我所有的积蓄,没了那些钱,我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范小姐不用担心,你的东西都已经取回来了。”在曹子铭说话的时候,一辆漆黑的轿车已经停在了我们身边,“东西都在车后座的袋子里,点一下看有没有少。”   见曹子铭十分绅士地替我拉开了车门,我如饿虎扑食一般钻了进去,我的钱包啊,我的命根!但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塞牙缝。床单的下摆太长,以至于我弯腰钻入车内的时候一脚踩到了前倾的床单,一个不稳摔在了后座上。   心中哀嚎了一声后我迅速地爬起来,这回非常小心地收拢了床单下摆,好像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端正地在后座上坐好。   曹子铭似乎在车外顿了片刻,才同样钻了进来,在我身旁坐好。   车子平稳地开了起来,我感到尴尬稍微缓解了一些,急忙拿起后座上的一个袋子,拨开盖在最上面的衣服,找到了我的包。拉开拉链,我取出钱包,紧张地打开,当发现我的卡一张不少,我钱包里的一百零三块四毛都没少的时候,我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的命根子还在!   “范小姐准备怎么处理那个男人?”   我正高兴着呢,曹子铭忽然开口问我。   我疑惑地侧过头,却见曹子铭此时正专注地看着我。我眨了眨眼,猛然间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   想到三哥那丑陋的脸,想到他的触碰令我起的鸡皮疙瘩,想到宾馆床上那可怕的时刻,我握紧了拳头,眉头也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   “我……”这种事让我怎么决定?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当然是要报警为好,但是,如果报了警,事情就闹大了,我在万紫千红工作的事说不定就暴露了。而我一点都不希望这种事被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家里的弟弟妹妹知道。   “你帮我处理可以吗?”我抓紧了手中的床单,低着头轻声说道。   把一切交给曹子铭处理,不管是怎样的结果,只要我不知道就可以了。   车里的时间似乎停顿了片刻,曹子铭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略微低沉的声音显得有些冷硬,“刘洋,解决了他,做得干净些。”   诶?   我惊诧地瞪了曹子铭的侧脸片刻,吓得忙扑上去抓住了他拿手机的手,惊慌地叫道:“等等!”   曹子铭似乎有些惊讶地低头看着我,我们的脸离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那、那什么……不用、不用这么……”……狠的啊!“他人是坏了点,但罪不至死啊!他也没做什么……”不要吓我啊,我以为打一顿就好了,谁知道曹子铭居然这么狠?呜呜,我果然应该离这些黑道分子远一点的!被卷进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看到各种残酷黑暗的事实我会疯的!   “没做什么?”曹子铭没有挣开我的手,也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他定定地看我一会儿,眼中忽然露出一丝放松,微微勾起了唇角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叫刘洋把那人请出这个城市。”   “啊?哦……”原来如此么?……好吧,小说看多了偶尔还是会代入的。   我松了一口气,然后猛然间意识到此时我和曹子铭的姿势有多暧昧。因为过于激动,我身上的床单已经滑下来一角,露出了我半个肩膀,而我和曹子铭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我只觉得脸上一热,手忙脚乱地向上扯了扯床单,退回去端端正正地坐好。   现在天已经黑了,希望曹子铭没看出我的窘迫……真是太丢脸了!   大概是为了防备可能有的跟踪,车子先开到了一处高级住宅区里。在一幢外观豪华占地不小的别墅下停车后,曹子铭本想让我先去别墅里换身衣服再离开,但鉴于我一想到要踏进这种地方就十分嫉妒的仇富心理,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只希望快点回家——在别人家里换衣服什么的,太别扭了。   曹子铭倒也没有勉强我,他从车库里亲自开了另一辆车出来,载上我驶出了这个满眼都令人嫉恨的地方,向幸福小区开去。   一路安静地到了小区里,曹子铭送我上楼后,没有多做停留地转身下了楼。于是我本来需要纠结的要不要请他进来坐坐的问题就失去了考虑的价值。   回房的时候惊动了正在写作业的小罗,他看到我一身床单的样子很是紧张。我只好骗他说我走在路上被路边楼上泼下来的水浇了个正着,那家人借了我这床单以表歉意——好蠢的借口,但我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只好努力睁大眼认真地看着小罗,让他信服。反正他也看不出来我里面没有穿外衣。   拿出手机,我才发现里面有好几个未接,都是曹子铭打的,时间在五点半到五点五十分之间。据我估计,曹子铭应该是向万紫千红询问我的去向,有了大致方向后派他的手下到处寻找我。那么刘姐应该已经知道我遇到的事了。但是,我还是打了个电话向刘姐告假,这之后的几天都不去了。刘姐似乎挺担心我,欲言又止地在电话那头支吾了好久,直到我表明我什么事都没有,她才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挂了电话。   我洗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澡,快把身上的皮都搓下来了,才擦干身体走出浴室躺到了床上。   我在想,我是真的太天真了。明明知道夜总会这种地方不会干净,却还像游戏一般不做堤防,差点就让自己后悔一辈子了。跟三哥对峙的那短短的十分钟,我想会成为我今后抹不去的阴影,更会成为对我的提醒,让我能再多谨慎一些。   可是,今后我要怎么办呢?   万紫千红我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但换一个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吧?只要是夜总会,又哪有干净的?但如果我不去这种来钱快的地方,又怎么承担家庭的所有花销?难不成真的要像我曾经对曹子铭说的那样,求人包养?——当然不行,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却是绝对不能做的,这是原则问题,不论我在哪个躯体里,处于怎样的环境,我都是有着自己的坚持的。   ——啊啊啊!好烦恼!   我将自己闷在被子里,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以此来发泄心中的郁结。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果然是太有道理了。一文钱都能把英雄好汉给憋死了,跟何况是我这种小市民呢?——我已经穷得连抢银行的心都有了……   苦思了一个小时未果,我只好从被子里钻出来吃了碗泡面,以补充我这惊心动魄的遭遇所消耗的能量。又看了会儿书,估计胃里的东西消化得差不多了,我才又爬回床上去睡。   第二天是周五,早上三四节课是英语课。我本应当在家里疗养一下自己受伤的身心,但一个人闷在家里还不如去学校呢。对我来说,学校才是最治愈的地方。   但是,当我上完课放松地从多媒体教室出来,却在走廊上碰到热情地向我打招呼的班长袁亦晨同志时,我才想起我来学校前的那种隐隐的不安是什么。   昨天,我不但被三哥恶心到了,还被形象大变的班长袁亦晨吓到了!但是我居然忘记了在学校就会碰到袁亦晨这件事——这是何等的悲剧?   所以,当袁亦晨在不远处一边笑着朝我挥手,一边向我走过来时,我愣愣地呆了三秒后,转身就跑。   ——呜,太可怕了! 23 23、第二十三章 ...   “晓琳?”   身后是袁亦晨焦急不解的叫声,我感到有些怪异,但昨天的可怕印象令我不敢多想,也不敢停下,拼着老命往前跑,好像后头有一头狮子在追着我一般。   似乎抱着不追到我不罢休的目的,袁亦晨一直紧紧地跟在我后头,边喊边追。   现在正是午饭时刻,从教学楼到楼间的小路上满是人群,想当然,我们这两个疯狂地一追一逃的身影有多么引人注目。然而我已经顾不得那百分之百的回头率了,慌不择路地只知道跑。   ——靠,他也太有毅力了吧?怎么能追着我跑这么久?   当我终于体力告罄,不得不在体育馆前气喘吁吁地停下的时候,袁亦晨已经离我只有一步之遥。就算我不停下,十秒内也会被他抓住。   “晓琳,你为什么要跑?”袁亦晨同样有些气喘,疑惑又有些委屈地看着我。此时的袁亦晨,似乎又是之前我所熟悉的那个带着全框眼镜的好人班长了。   所以说,他到底在玩什么啊?!   “我为什么要跑,晨少你不是最清楚的么?”我退后一步,想到了昨天我那么狼狈,忍不住略有些讽刺地反问道。反正现在是在学校里,他身边也没有他的手下,我怕什么?   “我不清楚啊!”袁亦晨睁大了眼睛,似乎变得更疑惑了,“还有,晓琳你怎么叫我晨少呢?这称呼听起来好像不良分子。”   ……他在玩什么?   我皱了皱眉,仔细地看着袁亦晨,却发现他同样皱眉不解的样子,丝毫没有昨天的变态感觉。   难道是我认错人了?昨天的不是班长,而是另一个长得十分相似的陌生人?——但是晨少认得我,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陌生人。难不成那是班长的双胞胎兄弟?这种可能倒是挺大的,但是也说不通他为什么会认识我啊!   “昨天傍晚六点多的时候,班长你在哪里?”我试探着问,同时注意他的表情。   袁亦晨似乎对于我的问题有些不解,但他还是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说道:“昨天我太困了,很早就睡下了。六点多的时候我应该在睡觉。”   我眨了眨眼,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那你有没有双胞胎兄弟?”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没有,我确定没有。”袁亦晨肯定地说。   ——好吧,我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恐怕就是袁亦晨因为某种原因而分别在学校和外面装作不同的人不同的个性,所以现在他演戏演全套,假装昨天没遇到过我也没吓过我……   “呃,是我弄错了……”我摇头答道。   既然袁亦晨想装,我就陪他演戏好了。相对于昨天那阴晴不定的晨少,我更喜欢这个热情过头却让人感到温暖的班长。   “昨天晓琳遇到什么事了吗?”袁亦晨不笨,他大概是察觉到了我之前的怪异态度和问的问题的古怪,追问我。   “没、没什么。”我摇头,继而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只不过遇到了一个跟班长长得有点像的变态。”   “真的?你有没有事?”袁亦晨露出紧张担忧的表情,着急地问着,我丝毫没有看出他伪装的痕迹——演技实在是高。   “我没事。”没有看到我想象中他可能会露出的破绽,我有些失望,却又有些庆幸。就算是伪装也好,至少在学校里,袁亦晨就是那个完完整整的好人班长,我不用担心他会忽然变成那个晨少。   因为正值午饭时间,而我们两人又刚做完剧烈运动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就理所当然地一起去食堂吃了午饭。期间我大着胆子多方试探,试图探出袁亦晨由班长变成晨少的底限,但是无论我如何试探,袁亦晨仍旧是那个班长。   啊,真是太好了!   下午没课,所以我吃完饭就准备回家去了。正要跟袁亦晨告别,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躲闪着视线有些羞涩地说道:“下周六系里有个舞会,晓琳可以做我的舞伴吗?”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顿了顿才接道,“刚刚风太大我什么都没听到,班长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我是说,晓琳可以作为我的舞伴一起参加舞会吗?”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袁亦晨的声音相较刚才轻了不少,眼神飘忽,似乎完全不敢看我,耳朵也红得快冒烟了。   我陷入了严重的自我否定之中。   这个羞涩的大男孩,怎么会是昨天的晨少?一个人的演技,真的能好到这地步?我完全看不出作伪的成分。   “我……”对于这种活动,我一向都敬而远之,再加上这可是舞会啊,不是站着坐着就可以的,是需要真刀真枪地去跳舞的!“我不会跳舞。”   除了被沈丽霞硬拉着去学过两天的华尔兹,我就再没碰过跟舞有关的东西,连那双只穿了两次的舞鞋也被我束之高阁了。我说的不会跳舞,可是大实话。   原本听到我的回应期待地看过来的袁亦晨听到我的理由,眼中的神采一瞬间黯淡下去,我正要说些什么安慰他一下,他却又忽然抬起了视线,正对上我的,认真地说道:“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可是我不想学啊!   我很想直接拒绝,可是对上袁亦晨期待的害怕被拒绝的眼神,我又狠不下这个心来。我早说过,他是我很萌的一种类型。啊,要不是考虑到那啥晨少,我说不定会很愉快地答应他的邀请。   “呃,好吧。如果周六没事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那舞会。”最终,我还是给了个不是直接拒绝的答案。   没关系,等到时候我确实一点都不愿意去,还可以说有事要处理。放鸽子虽然是个不怎么好的行为,但局势所迫,偶尔还是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   “太好了!”袁亦晨开心地笑了,那闪闪发光的笑容就像是最耀眼的钻石,闪得人睁不开眼。   ……好吧,偶尔参加一下集体活动也不错。   于是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接受了袁亦晨的邀约,当我坐上公交车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吧?   我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建筑物,有些走神。刚刚经过的那幢富丽堂皇的建筑物,就是那著名的LOST娱乐会所了吧?真是看起来档次都不一样呢。   等等!   我心中一动,忙翻出手机上网查询起来。一百度,可不得了,居然发现这LOST还有个官网。真是神奇啊。我点进去看了看,网站最上方的醒目的招聘两字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招聘?   招什么?   我忙点了进去,有些好奇地从上到下看起来。乍一看,跟一般的酒店招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学历以及工作经验方面的要求高了些,让我惊叹的是多了最后一项:招公关,女性,学历高中及以上,气质好形象佳,英语口语流利,酒量好,有特长者优先。   ——这、这不就是通常叫的坐台小姐么?不过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我眼睛一扫,看到了后面的薪金水平,顿时明白了这要求其实一点都不高。   月工资一万五以上。   我吞了吞口水,感到异常羡慕。   同是一样的工种,工资差别就是这么大。万紫千红没有保底工资,我得到的钱只有小费和提成,但这个什么LOST不但有保底工资,恐怕小费这些都不会少。而且,去那里的应该都是有些身份的人,像我昨天遇到的事,发生的可能大大降低了。   而且,我记得这个LOST似乎是郁氏集团开的……不如我去走走郁美男的后门?   到站后,我下车就拐进了一家网吧。   咳,招聘是需要网投的,所以我必须去网吧——虽然这想法突然了一点,我还是想试试。学历我够了,英语我能听能说,气质长相以及酒量什么的晓琳的身体也没多大问题。至于特长……唱歌,这个应该是可以的吧?虽然只是“KTV水准”的。   一切搞定后,我有些忐忑地回了家。   晚些的时候,晓雅回家了……后面跟着个蒋菲菲。   我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蒋菲菲又翘家了。好在晓雅很有眼力见地马上解释她已经事先告诉她家人了,所以我才放心地让她们进来。   再晚些的时候,我接到了LOST人事部的电话,说是让我明晚去参加面试。   好吧,他们的行动效率也真高,我几小时前投的简历,现在居然就有结果了。不过,事到临头我又有点犹豫了……算了,去试试看吧,能不能通过面试还不一定呢,等通过了我再去想之后的事。 24 24、第二十四章 ...   第二天晚上,我在职业女性装和可爱萝莉装之间犹豫了很久之后干脆将两种都放弃,换上了平常去万紫千红时穿的成熟魅惑装。毕竟我要面试的是“公关”这个工作啊,不这样穿怎么行呢?   坐公交到了LOST娱乐会所,那富丽堂皇的大门让我有一瞬间的胆怯,几乎不敢踏进去一步。   不过,我要是再在门外这样徘徊,让门口的保安误以为神色紧张的我是想做什么恐怖行动,不就遭了?于是我鼓起勇气,按照昨天接到的电话所说,进门找前台小姐。经前台小姐的带领,我绕过三个弯道,进了一间类似会议室的房间。令我有些惊讶的是,里面已经有七八个女孩子在等着。大家都穿着能突显自身优势的衣服,自顾自地坐着,我隐隐感到了飞溅的火花在这个会议室中弥散。   随意找了个远离她们的椅子坐下,我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面试是单面,而不是我最讨厌的群面,所以这些个女孩子是一个个被叫出去的,而出去的当然没有人再回来——这么说起来,其实还蛮悲壮的。   在我之后,又来了几个女孩,不过我自己还在面试前的紧张中,所以完全没在意。当叫到我的名字时,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略有些僵硬地跟着来人到了另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三个人,一律西装革履人模人样……咳,有模有样。紧张地在他们面前坐下后,三人公式化地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就轮到我了。将已经背熟了的介绍流畅地用英语说出来后,我紧张地等着三人的提问。   “范小姐说曾经在某一家娱乐会所有过相关工作经验,不知道那时离开的原因是?”坐正中的中年男人黄经理拿着一张估计是我的简历的纸看了一会儿,问道。   呃,我能实话实说我其实并没有离开万紫千红么?   “那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我微微低了头,声音有些低沉。   “对不起,范小姐。”黄经理似乎有些尴尬。   我大度地笑笑,“没关系的,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需要面对未来,看着明天,而不是总缅怀过去。”   快看到我这美好的品质吧,我有极强的抗压能力,不怕苦不怕累,会勇敢地面对生活面对客人的哟~   “范小姐能看开就好。”黄经理点点头,似乎急于转开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点了点我的简历,问道:“范小姐会跳舞吗?”   跳舞?……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昨天袁亦晨的邀约,那时我说我不会跳舞来着。   “……我会唱歌。”   “这个我们已经看到了,但是跳舞呢?”   “……”我眨了眨眼,挣扎了一下说道,“华尔兹算吗?”   就连华尔兹……我还只会最基础的舞步呢。   黄经理似乎有些不死心,继续问:“其他舞种呢?比如说肚皮舞,钢管舞之类的?”   “……不会。”我的肢体柔韧度什么的,从来都不好,晓琳的身体怎样我不知道,或许以后能发掘出来跳舞的天赋,但现在,我是真的不会黄经理说的那些个舞种。但看黄经理听到我的答案后有些失望的样子,我想我应该为自己再争取一下。   “但我还有其他的特长!”我忙说。   “什么?”黄经理似乎又提起了精神,期待着我的答案的样子。   “我会相声。”   初中的时候,我可是演出过相声,还一举夺得校艺术节相声小品类节目一等奖的。   “……什么?”黄经理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身体往前倾了倾。   ……我已经没有勇气说第二次了。   “我是说……我具有一定的表演能力。”我硬着头皮说完。   得到了答案的黄经理脸色似乎有些糟糕,咳了一声后带上了公式化的笑容,“范小姐,谢谢你的回答,面试结果我们会电话通知你的。”   估计是没多大希望了吧?   我有些郁闷,却也只能堆上笑容,佯装不明白他的意思,充满期待地说道:“好的,谢谢!”   得体的笑容在迈出会议室的时候消失殆尽,我垂头丧气情绪低落地往外走。   瞧,来这一次,白白浪费了我的四块钱公交费。   正因为这种糟糕的情绪,当我拐过一道弯,差点跟人撞上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后退了一大步才稳住。   然而,真正的惊吓还在后头。我抬头,正想道个歉什么的,眼前那张熟悉的美颜就让我情不自禁地说道:“郁、郁……郁先生?”   好险,差点就叫出郁美男了。   郁美男看到我,似乎也有些惊讶,“范小姐?”   好吧,这里是郁美男家的产业,所以他出现在这里完全没有问题,但我呢?一个正正经经的大学生,忽然出现在这里就要叫人遐想连篇了,而且这遐想绝对不怎么好。   我有些尴尬,咳了一声才说:“我是来面试的。”   希望今天面试的除了“公关”,还有其他职位。不过,照理说郁美男应该不管这事儿才对,所以他应该不知道,我也不用这么紧张了。   “面试?”郁美男疑惑着重复了一遍,才不解地问道,“范小姐不是正在读大学吗?”   “呃……这是兼职。”我说。   郁美男恍然,“原来如此。范小姐这是正要去面试?”   “不,面试已经结束了,我正要回去。”而且是灰溜溜地回去……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失落,郁美男沉吟了片刻,忽然抬头温和地对我笑道:“范小姐,你被录用了。”   “欸?”我惊讶地看向他。我这是真正地感到诧异了,原先按照我的想法,如果上回郁老先生跟郁美男好好谈过了,而如今郁美男又出现在这里,应当说明他已经接管LOST了。但是,我以为当他得知我来面试时,顶多是暗地里促成这件事,谁成想他居然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哦,走关系这种事暗地里发生就好了,摆到台面上来说,我多不好意思啊。   但显然,郁美男误会了我的惊讶。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范小姐可能不太清楚。我现在是这家娱乐会所的负责人,所以录用一个人的权利还是有的。”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迟疑地问。这样算不算越级管事了?郁美男这个刚刚接手的管理者,手下的人能买他的帐么?   “没关系的。毕竟菲菲麻烦范小姐照顾了,听说她昨天又去你家打扰了。”郁美男保持着笑容解释道。   ……哦,原来这算是报恩。   老实说,挟恩图报这种事并不是我的作风,但既然现在是郁美男自己提出来,而我又确实非常需要这个工作,那么我要是再不接受,就太矫情了。在这个社会中,谁没个朋友啊,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的……没错!   “那就太感谢您了!”我高兴地说道,鞠了一躬。   “不用这么客气。”郁美男似乎有些无措,伸出手想扶我又不敢碰的样子,“那么范小姐就请先回去等消息吧,我会尽快安排好的。对了,范小姐应聘的是哪个职位?”郁美男好像此时才想起要问我的应聘岗位,深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等着我的答案。   我顿时流出一身的冷汗。难道我要说,我是来应聘坐台小姐的?……哦哦,在我的思想中,这始终是个不为绝大多数人所接受的职业,我无法坦然地说出口啊!   “呃,就是那个……公关。”我想了想,终于想起我所应聘的这个岗位的正式名字。   “公关……公关?”郁美男似乎想了想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顿时微微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我。   “是、是的!那么就拜托了!再见!”他的惊讶让我很窘迫,忙告完别落荒而逃。   直到出了LOST,我才松了口气。   看来,我的脸皮还要多练练才行啊,一定要练成像城墙一般厚面对大风大浪都面不改色的地步!   “咦,这不是晓琳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   我正在揉脸,忽然响起的熟悉的声音让我动作一顿,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然而,当我僵硬地侧过身,看到正笑眯眯地看着我的晨少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噩梦又来了!——现在确实是那个可怕变态的晨少,而不是可敬可爱的班长同志……   “晨……少……”我有些哆嗦地说着,一边后退了几步。此时他的身后正跟着当初看到的李涯等人,个个站在袁亦晨背后,看好戏一般看着我。   “上回晓琳就这么跑了,当我是洪水猛兽一样,”袁亦晨捂着胸口作伤心状,“可是,你却这么轻易就接受了阿晨的邀请,这样的区别对待,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哦~”   ……什么?!阿晨?难不成真是双胞胎兄弟?   “晨少,你和班长是……双胞胎兄弟?”这个疑问埋在我心底,不弄清楚,我连跟班长相处都战战兢兢的。   “你是这么认为的?”晨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   ……既然他这么反问的话,应该就不是了。   啊,难道?!   “你有神经病?!”不,不对,这是骂人的话,应该是另一个词,“不,应该是精神病……那传说中的人格分裂症?”   袁亦晨似乎丝毫不在意我之前的错话,赞赏地说道:“答对了,晓琳真是聪明。”   于是,一个是白天出现,一个是晚上出现?   哦……果然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为了庆祝晓琳答对了,一起进去喝一杯如何?”袁亦晨做出邀请的手势,身上却散发出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难道又要经历前晚的一切么?我真的会崩溃的!   “那个什么,今天已经不早了,我弟还等着我回去呢。晨少的邀请,不如等到下一次?”这回我不敢直接掉头就跑,采取了拖延战略。   “晓琳是在敷衍我吗?”但袁亦晨不吃我这套,摊摊手说道,“这个‘下一次’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这人也太难缠了吧我说! 25 25、第二十五章 ...   “晨少,怎么在门口站着呢?”就在我无语之时,一个天籁从LOST的大门口传来,让我顿时感到一阵激动。   救星!我的救星来了!   郁美男,我真是太感激你了!   “郁先生亲自来迎接我,我真是太荣幸了。”袁亦晨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郁美男身上,笑眯眯地说道。   “不敢当,晨少里面请。”郁美男一边说着,似乎朝我这里瞥了一眼,我顿时明白我此时该做的事,趁着两人正在寒暄,悄悄地,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地向后退去。   袁亦晨和郁美男寒暄得差不多终于要进LOST了,而我也将松口气的时候,袁亦晨忽然回过头来,笑着对我挥了挥手,“晓琳,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哦~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喝一杯。”   我顿时僵住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这么来一下!   但还没等我回他,他却已经走进大门里了。我提起的一口气就这么吊在了那里,半天后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向站台跑去。   我是看出来了,袁亦晨成为晨少的时候似乎很喜欢看到我惊慌的样子,我越慌他就越开心——真是个十足的变态。   然后我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晨少显然是知道班长的存在的,而班长呢?看他的表现恐怕不知道晨少的存在。人格分裂症这种东西虽然我在小说电视上看到过很多次,但现实生活中还是第一次遇到,对于这样的病症我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据说,人格分裂症多源于创伤性事件——也就是说,袁亦晨说不定有过类似于童年阴影之类的伤害,所以导致了副人格晨少的产生。   ……算了,对于这种事的好奇,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我还是留着精力想怎么跟刘姐说我要跳槽这回事吧。   想到这个事,我就头痛啊。   我知道我应该尽快去万紫千红一趟,把该了结的事都了结了。既然郁美男都答应下来了,那么我进LOST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事了,所以我就必须去万紫千红把我的债务给解决了。刘姐似乎对我还蛮照顾的,或许我能跟她来谈谈解决债务的问题。   择日不如撞日,我不如现在就去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打电话去确认刘姐今天在上班后,我坐公交去了万紫千红,直接上了四楼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此时没什么人,我所熟悉的玲玲和洋洋都不在。见到我,刘姐没说什么,直接将我带到了四楼空闲着的一个包厢里。   “刘姐,我想跟您谈谈我欠万紫千红的两万元的事。”我开门见山地说。   “咦,你不知道?”刘姐似乎有些惊讶。   “……什么?”我该知道什么?难道就这么点时间利滚利导致我要还的不再是两万而是三万四万?不要吓我啊!我紧张地看着刘姐,等着她的回答。   “曹大老板已经帮你还清了借款,你不欠万紫千红一分钱了。”刘姐说。   曹、曹子铭?他是什么时候做的?   ……原来曹大老板才是最雷锋的雷锋,要不是我想辞去在万紫千红的工作,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替我还了欠款。   “衣衣,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是……我真心希望你不要卷入那些斗争中。”刘姐忽然开口,将我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选择?我的什么选择?   “等一下,刘姐。我做了什么选择?”我惊讶地问。   “你难道不是跟了曹大老板?”刘姐似乎有些不解。   “当然没有!”   “那他……”   “我帮了他一点小忙……事情有点复杂,但是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极力澄清道。所谓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连我自己都信了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刘姐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而我却不得不提起另一个有些伤感情的问题了。   “刘姐,这次来,我还想跟您说件事。”   “什么事?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能帮你的尽量帮。”   “我……我想辞职。”我低头不去看刘姐,低声说道。   “为什么?……哦,是了,上次那样的事……我说了,我尊重你的选择,经理那里我会去说的,我想有曹大老板的背景,经理不会为难你的。”刘姐说。   “谢谢您!您对我真是太好了。”这不纯粹是拍马屁。我本以为在这里工作的人都很市侩,但刘姐却给我一种……母亲的感觉。   “我只是……看着你就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刘姐微低着头,似乎陷入了回忆,然而,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对我笑了笑,“衣衣,走出了这里就不要再回来了,我真心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着现在这种纯粹。”   对着这样的刘姐,我没法说出我以后会在同样性质的地方工作这件事,只好心情复杂地抱了抱她。   “你这段时间的工资我会在下个月结算后打到你的卡上,你就不用再来了。”刘姐体贴地说。   “谢谢!”除了谢谢,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心情忽然有些低落,和刘姐告别后,我心不在焉地走进了电梯,却被一个声音惊醒。   “哟,这不是衣衣嘛,怎么一副丢了钱的样子?”   我抬头,正看到洋洋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洋洋!”完全无视了她的不屑,我一把抱住了她。能在临走前再见她一面,我还挺高兴的。   “喂,你干什么?”洋洋似乎受了一惊,挣扎起来,“我对女人可没有兴趣!”   ……汗。   她这么一说,为表示我对女人也没兴趣,我只好松手,讷讷地说道:“我也不是百合。”   “那你今天是发什么疯啊?”洋洋一步走出电梯,嫌恶地斜了我一眼。   “没……我就是想告一下别。”我也跟着走出电梯,在她身后轻声说道。   洋洋的背影似乎僵了僵,但她很快就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嘲笑地说道:“怎么,我们的衣衣小姐终于支撑不住,要离开了?”   我没有理会她话语中的嘲讽,只笑道:“是啊。”   “切,我早知道你这样的人在这种地方待不长,早走了干脆,省得碍眼。”洋洋不看我,别过头冷冷地说道。   “多谢你之前的照顾,以后记得多联系。”我继续无视她的冷言冷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说道,“LOST最近在招人,你可以去试试看的,那里的条件比这里好太多了。”   洋洋忽然沉默下来,那层包裹着她的坚冰似乎在慢慢融化,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她微微勾起唇角,只是那笑却显得有些苦涩,“原来你是去了更好的地方……算了,这里我已经待惯了,不想挪地儿了。玲玲这小丫头我会看好的,你就安心地去吧。”   ……喂,不要说得我好像要死了似的啊!   我有些无语,最终却还是没有反驳,无言地点点头,又看了她一眼,才毫不犹豫地进了电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无权干涉。我所能做的,不过就是提出一些建议,而要不要接受,就全是他人的选择了。   所以说,我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差不多了啊~   周日上午,我接到了LOST人事部的电话,告诉我我被录用了,让我周日晚上去签劳动合同——居然还要签合同,这也太正规了吧?晓琳去万紫千红的时候就没签任何的协议。   档次不一样的夜总会果然行事作风也不一样,真是个神奇的世界。   然后,当我去了LOST看完那劳动合同上所列条款,我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目瞪口呆了。   一个月工作时间至少二十二天,日工资七百,休息时间自定,但需提前告知经理。工资月底结算,工作时收的小费归自己所有——好吧,虽然没有提成,但所给的工资已经让人馋涎欲滴了。   于是,从周一起,我就成为了LOST的正式员工。   跟万紫千红不一样,LOST的工作时间从晚上七点开始,一直到凌晨两点。   我估计了一下,两点结束,收拾东西回家,等我到家收拾好,睡觉时差不多都三点了,而我一周的课有两天是早上八点开始上的,也就是说,我有两天必须七点前起床,只能睡四个小时。……唔,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所谓的等价交换也就这么回事。以我现在的学历能力,还找不到除了这个以外能拿这么高工资的工作呢。   我给自己定的要求是一周工作五天,双休日休息。毕竟超人不是内裤外穿就能当的,要是累死了我怎么继续赚钱?   我的领班是一个大概三十岁的女人,让我叫她陈姐,但与刘姐给人的感觉不同,她给我相当刻薄的感觉。在她手下估计不好混,但为了钱,我只能忍了。如果能在LOST工作满一年,我拿到的工资加上小费什么的,估计就能还清债务了。之后再工作半年,赚到我在读完大学前我们一家人所需的学费生活费等花销,等我毕业找到工作后,我完全能供养我们一家了——以A大的牌子,年薪十多万完全没问题。   光明的未来让我振奋了,所以陈姐虽然美丽却刻薄的脸在我眼中也柔和起来。   LOST还有个与万紫千红不同的地方。LOST内部的建筑风格类似于古罗马竞技场,每个包厢朝向里面的一面都是面巨大的玻璃,从上往下看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楼大厅正中央的表演台。每晚的整点,都有歌舞类表演节目,当然是以性感的爵士舞为主,有个人的,也有群体的。上台表演的都会额外拿到一笔演出费。   虽然我很眼红这笔钱,但我的身体素质摆在那儿,上台表演只会徒增笑话而已,只好老老实实地赚我的基本工资和小费。而要赚基本工资就相对容易了很多,不像万紫千红那样如同货物一般被挑选,这里采取点召制,一般由客人点名,如果客人是第一次来或者想换换口味,则由领班选合适的人过去。在我看来,这已经是相当人性化的了。   而在LOST工作三天后,我原本有的隐忧也完全没有了。这里来的基本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本身素质不见得高,在这样的地方也会约束自己,绝对不会发生像万紫千红那里的打小姐以及下药事件,连陪酒的时候那些客人都显得规规矩矩,客客气气。但最可怕的地方不在这里,而是小费……知道么?我三天里总共就陪了两次酒,一次拿到了一千,还有一次拿到了两千……那时我拿钱的手就像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一样抖啊抖的,完全就像是做梦一样。   与万紫千红相比,这里简直是天堂!   我现在有一种吃惯了白面馒头忽然吃到山珍海味的幸福感与不真实感——只希望这个梦一直不要醒。 26 26、第二十六章 ...   自从周日了解到袁亦晨的人格分裂症后,我对于与班长相处已经毫无压力了。班长果然还是那个班长,热情助人,他在学校的一切也都不是伪装的。至于那啥晨少,我就当他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因为晚上在LOST的工作,白天上课我有时会打瞌睡,而不巧的是,我有几门课是跟班长一起上的,更不巧的是,我打瞌睡被他看到了……于是我不得不编些借口来解释我为什么会这么没精神。有时是前一晚做作业做到太晚,有时是昨晚失眠了,实在想不到借口的时候,我就直接说这老师上课太无聊了——老师我对不起您!   周四,又是和曹子铭一起陪曹妈妈吃饭的日子。这一次,装作曹子铭的好朋友陪曹妈妈吃完饭后,我没有同往常一样和曹子铭在门口告别,而是请他进对面自己的家。   由于不知道怎么跟小罗说我跟曹子铭的交易的事,而曹妈妈吃饭的时间也很早,我去她家的时候小罗还没回来,所以我也就一直没跟他说这事——也就是说,周四这天我要吃两次晚饭……   而此时,小罗已经回家了,正在厨房忙着做饭,本来听到开门的声音挺高兴的脸在看到我身后的曹子铭之后,瞬间拉了下去。   我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对小罗说:“他坐一会儿就走,你不用做他的份了。”   我相信曹子铭应该是不想吃两份晚饭的,在曹妈妈那儿的时候,他可是吃了两大碗饭的。   小罗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闷闷地说了声:“大姐,我回去做饭了。”就回了厨房,叮叮咚咚地弄起来,再不肯出来。   我有些尴尬地对曹子铭笑了笑,请他在沙发上坐下后,恭恭敬敬地泡了杯热水给他——家里没有茶叶那种东西,我猜相比于可乐雪碧这类喝多了影响某些功能的碳酸饮料,他一定更喜欢白开水……   “范小姐没吃饱?”曹子铭挑了挑眉,眼睛斜了斜厨房的方向。   “当然不是!”我忙否定,我可不是饭桶这种神奇的东西,“阿姨做的菜很好吃,我吃得很尽兴。”正因为如此,周四对我来说才难熬。简直是撑死我了。   “那这是?”   “……小罗不知道。”我有很多事都没让小罗晓雅知道,其中最严重的,就是现在占据这个身体的已经不是他们的姐姐这个离奇的事实。   “这样。”好在曹子铭还知道要尊重他人隐私,并没有多问,“那么范小姐有什么事?”   他这一问,我才想起我找他来的真正目的,忙从包里拿出一张早就写好的借据,放到茶几上推到曹子铭面前。   曹子铭瞥了眼那张纸,却没有动作,只看着我淡淡地问道:“范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跟曹子铭的视线对上,认真地说:“首先我要多谢您帮我还了欠万紫千红的钱,但是这么多钱我不能白拿,所以这张借据请您收着,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钱还给您。”   “你应该知道,我并不缺这点钱。”曹子铭依旧没有动,他深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看久了却好似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况且,我很感谢范小姐对我妈妈的陪伴。”   “陪伴的钱您已经支付了,我们非亲非故,这笔钱我必须还您。”我坚持地说道。   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曹子铭的唇边似乎溢出一丝叹息。   “既然范小姐坚持……”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借据收入了口袋。   我松了口气。   似乎还有事的样子,曹子铭没有多做停留,收好借据后马上就告辞离开了。   等到我脸上还要表现得很好吃很美味的样子硬将小罗做的饭菜塞下肚,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了。眼看着就要迟到,我只好让小罗把碗放着等我回来再洗,而自己迅速地换了身衣服,稍微化了个淡妆,奔下楼打的赶去LOST。好在司机叔叔神勇,当我心急如焚地赶到的时候,正是六点五十七分——好险!   我的生活似乎就这样步上了正轨,我时常想着钱包中的现金和卡中愈来愈多的钱甜笑着入睡。   然后,周六来临了。   得知我要去学校的舞会,回了家的晓雅同样很兴奋,一个劲地追问我的舞伴是谁,我无奈,只好实话实说。晓雅不知道班长是谁,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却转眼就兴致勃勃地问起班长的长相性格什么的——我快崩溃了。   “晓雅,你想多了。我和班长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当晓雅问到我和班长第一次kiss是什么时候时,我终于忍不住说道。   “二姐,你怎么能问大姐这种问题?”一直沉默着的小罗也出声帮腔。   “大人间的谈话小孩子少插嘴。”晓雅以一副“我是大人你是小孩”的样子不满地对小罗说完,才回头看着我,眨眨眼无辜地说,“我也没说你们不是普通朋友啊。”   ……你都问到kiss了还说没想多!   看到小罗被晓雅说得脸色涨红,我此时自然是站在小罗这边,板着脸对晓雅说:“你未满十八岁,也是个小屁孩。”   此话一出,小罗笑了,晓雅不高兴了。   好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完成了化妆的最后一道工序,收拾好工具,我站起身拿了包就走,“小屁孩在家里好好做作业,作为大人的姐姐我出去享受夜生活了。”   “姐,玩得愉快哦!”晓雅的不高兴似乎来得快去得也快,笑嘻嘻地对我说。   而小罗则文静得多了,“大姐,注意安全。”   舞会是晚上七点钟开始,现在是六点十分,等我坐公交到学校,时间还有富余。   然而,我一下楼,就被楼底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吓了一跳。   “班长?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好在舞会的地方会合的吗?而且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打个电话说一声?   袁亦晨似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说道:“我想给你个惊喜。”   ……明明是惊吓好不好?   我正要无奈地招呼他一起走,却忽然注意到一样不寻常的东西。   “……那是你的?”我指了指他身后的自行车,心里却在大喊:快说不是吧!   “是啊!”但可想而知,袁亦晨点点头,还很兴奋地把车推了过来,“学校离这里不远,只要半小时就能到了,我想载你去。”   看着袁亦晨晶亮的眼眸,我只好很高兴地点头。   ……我能说其实我小时候坐人家自行车后面被摔过所以有坐自行车后座恐惧症么?面对袁亦晨那满是期待的眼睛,谁能说出拒绝的话?反正我是不能。   意外的,袁亦晨骑车技术很好,坐他身后我一点都没感到颠簸,坐得很是稳当。一开始,我握住车垫以保持平衡,但很快,只有很小面积的着力点使得我的手指酸痛极了。而就在这时,袁亦晨的声音顺着夜风传来:“晓琳,抓着我的衣服吧,这样稳一点。”   “好……”我答得声音很轻,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我记得我的泪点没这么低的,但袁亦晨这句话却让我无端端地感动了。   由于不是正式正规的舞会,我穿的是一身比较淑女的碎花连衣裙,披了件同色系的小披肩,而袁亦晨则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深色的休闲裤。我拉着他的衣服下摆,尽量不碰到他的背部。   真是奇怪,明明是冰冷的衣料,而我却莫名地感到了一丝温暖。   此时夜色正好,但由于H市的繁华,无数的灯光照得天空如昼,本该闪亮的星星根本看不到。我微仰头看着天空,极力想找出一颗星星来,但最终却什么都找不到。   忽然,车子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有些剧烈地晃了晃。我险些被甩下去,慌乱间一把抱住袁亦晨的腰,好不容易才稳住。   自行车走了个S型才稳住,没等我回过神来,袁亦晨已经焦急地问出口了:“晓琳,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继续骑吧。”我一边回答着,一边收回手。然而,一只温暖的手却按住了我的手臂,袁亦晨有些窘迫的声音随之响起:“这样、这样抱着安全点。”   我似乎能想象到袁亦晨此时微红的脸,明明他手的力气不大,却无法抽回手。   “……好。”   等我们到达会场的时候,舞会已经快开始了。   骑了半个多小时的自行车,袁亦晨稍有些喘,但我想让他休息一下的提议却被他否决了,“我不累,舞会快开始了,我想请你跳第一支舞。”   因为是系里的舞会,除了少部分得知消息来凑热闹的外系同学,会场里的人互相之间都有一定的熟悉度。当然,对我来说,除了袁亦晨,其他人都是陌生人了。但袁亦晨的人缘似乎很好,在我们进入会场后,有不少人都来打招呼。   “班长,带女朋友来玩啊?……咦,班长女朋友似乎有点眼熟啊……这不是我们班的范晓琳同学吗?”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你误会了……”   基本上,来打招呼的同班同学都会由满脸的八卦到疑惑到恍然,而我虽然一个都不认识,却只好一个个解释过去。当然,由他们的表情可见,我的解释都是徒劳了。   ——于是自曹子铭之后,我又多了个“对象”。   虽然之前还有些不情愿,但当舞会真正开始之时,我却深深地为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融入到这欢乐的氛围之中了。   开场惯例用华尔兹也就是俗称的慢三来暖场,舞曲用的是《赤道和北极》这首我还挺喜欢的歌。一个好的领舞者,可以只凭着眼神和扶着舞伴肩膀的手的暗示引领着一个完全不会跳舞的菜鸟跳完一支舞。在那个教跳舞的学长领着当时只学了基本步法还完全不熟练的我跳完后,我完全地信了这个说法。   不得不说,袁亦晨的舞技很好,甚至比那个教我的学长还要好一些。由于许久没接触到华尔兹,所以我一开始跳得有些僵硬,但在袁亦晨的带领下,我开始慢慢想起了曾经学过的东西,渐渐地随着音乐随心所欲地舞动起来。我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我少有的体会到跳舞乐趣的时候,也是我还是我自己的时候。   一曲终了,我还意犹未尽,在第二支舞曲开始的时候拉着袁亦晨不肯下场。   “我们再来一曲,好么?”我想此时我的眼中一定闪着光。   “好,晓琳想跳多久我都陪你。”袁亦晨弯起唇角,似乎也跳得很愉快。   但可惜的是第三支舞曲是快三,对于我来说有点难度,保不准就踩到袁亦晨的脚了,再加上连跳了两支舞我们也有点累了,所以就退到了舞池外,喝着会场里的自助饮料,吃着小点心。   慢慢恢复着体力,当过去三支舞曲,又出现慢三舞曲的时候,我望向袁亦晨,眨着眼睛笑道:“我们继续?”   “这是我的荣幸,我的公主殿下。”袁亦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摘下了眼睛,那一双电眼一眨不眨地笑望着我,瞳孔中是我震惊得呆滞的脸。他微微扬起嘴角,那丝弧度恰到好处地将他的魅力完全体现。   ——见、见鬼了!   不!是比鬼还可怕的晨少! 27 27、第二十七章 ...   “你是……晨少?”   前一刻还是温柔可爱的班长,下一刻就变成可怕变态的晨少,这个冲击,我受不了,我甚至希望是我弄错了。   “答对了!”袁亦晨的笑容加深,不由分说地揽住我的腰,把我带到舞池中央。我想挣扎已经是来不及了,这里这么多人,恐怕都不了解袁亦晨的两面,我要是忽然跟他翻脸,会引起人围观的。   “你、你怎么会出现?”我压低声音惊讶地问道。   刚刚还是班长的袁亦晨跟我跳舞的时候,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并不会让我觉得近得尴尬。而这个晨少,却离我极近,我几乎要无法呼吸了。而且,他的领舞也跟班长的完全不同,班长的是温柔而包容的,让我安心地跟着他跳完整场,但晨少的却是霸道而强硬,让我不得不按他引导的去做。   ……呜,还我的班长来!   “晓琳是不欢迎我么?我可是会伤心的哦~”晨少低头,温热的气息洒在我的耳旁,引得我一阵颤抖。   鬼才管你伤不伤心呢!真伤心的话伤死算了!   “晨少的心真是脆弱。”我抽了抽嘴角,好心地提议道,“或许该去医院看看了。”顺便再看看自个儿的脑袋,要是能顺便把这个叫晨少的人格消灭了最好。   “那倒是不用。只要晓琳能对我像对阿晨一样,我可不就不伤心了么?”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我的讽刺,晨少一边带着我在舞池中旋转,一边在我耳旁轻声又暧昧地说着。   之前跟人解释我和袁亦晨不是情侣关系,虽然他们不信,但我问心无愧,倒也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晨少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中做出这么暧昧的动作,这叫人怎么不误会?看看周围飘过来的若有似无的暧昧眼神,这下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问题是,晨少对我和班长对我的态度也不一样,我能对你们一样么?”明明是同一个人,我却还分得这么细……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晓琳,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的哟。我和阿晨对你的态度是一样的,只不过表现形式不一样。有一句话不是叫:透过现象看本质么?”晨少勾起唇角,故作高深地笑道。   ……透过你的皮囊我只看到了你变态的内心。   不过鉴于我现在还在他的掌控之中,我没敢说出口,只暗地里侧了侧身体,期望自己真的离他远了些。   “……如果下次晨少再出现的时候能别再让我感到那么刺激了,或许我会把您和班长当做是同一人。”虽然你们确实是同一个人。   “呵呵~”晨少忽然笑起来,好像我说了什么笑话一样。而神奇的是,他居然还能一边笑一边继续随着音乐优雅地踏着舞步。   我正想不顾形象翻个白眼,晨少忽然曲起左腿对着我的右腿向外一勾,我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腰际的手有力地撑住了我的身体,晨少的上半身跟着俯下,紧紧地贴上了我半仰着的上身。   他的脸贴得极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却无法掩盖他即使在昏暗的舞池中也仍旧熠熠生辉的眼眸。我愣愣地看进了他深如黑谭的眼中,这一刻,我几乎以为这样看着我的是那个眼中总含着一汪清泉的班长。   然而就在这时,身边忽然起了一阵的起哄声。   原来此时正是一支舞曲完结之时,我和晨少这样的结束动作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围观。   这下就算是跳进银河也洗不清了!   我心里有些发慌,在晨少搂着我的腰扶起我后一把推开了他,冲出了舞会会场。   老实说,直到我跑到了校内小树林的一个小亭子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跑。没来由的心慌,没来由的夺路而逃,全都很莫名其妙。   ……算了,属于大人的夜生活时间该结束了,我还是回家去做我的好学生吧。   但当我走出亭子,却看到好整以暇地等着我的袁亦晨的时候,我毫不惊讶——舞伴跑了,他当然得追啊。   “晨少,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我的情绪有些低落,没有心情跟他继续纠缠下去,所以平淡地说完后,我也没管他是同意还是拒绝,抬脚就走。   晨少没说话,我正以为他也玩累了的时候,他忽然挡在了我的面前,不解地问:“晓琳,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如果是,我道歉!”   我顿住,看到袁亦晨正微微皱眉,专注地看着我。   “……班长?”……什么时候换回来的?不,这种事不用在意,班长终于回来了才是重点啊!   虽然仍有些疑惑,但此时班长委屈不解的神情让我有些不忍,忙说道:“没有!跟你无关,我只是有点累了。”   “真的吗?”班长抬头看着说,神情像极了做了坏事等着主人原谅的小狗。   我忙不迭地点头。   得到我的肯定答复,他扬起唇角开心地笑了。被他的笑容所感染,我也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然而,眼前那单纯的弧度却忽然变了个方向,带上了一丝邪恶的味道,与此同时,那凤眼也微微眯了起来,眼中露出的阴冷令我瞬间僵住,上扬的嘴角一点一点恢复原状。   “你瞧,对阿晨和我,你的态度就是差这么多。”袁亦晨一边轻缓地说着,一边向我走近,逼得我不得不随之退后,又退回了小亭子中。   “刚刚、是、是你装的?”我惊得结结巴巴,心中的恐慌蔓延开来。似乎在夜色中,在这个远离了人群的地方,晨少将原本披着的伪装卸了个干净,露出了他狰狞的内在。   “晓琳就是聪明。”晨少眯眼浅笑,脚下却不停,一步步向我逼近,“可是聪明的人也最会骗人了~你看,我刚刚又没有做什么‘刺激’到你的事,可是你就是对我这么不友好。而阿晨一出现,你的态度就完全变了……阿晨喜欢你,我也喜欢啊!可为什么你们个个都喜欢阿晨,就没一个人喜欢我呢?”   他的脸色掩藏在黑暗中,他的语速不快,声调也不高,但他话语中透出的阴狠却让我不自觉地抖了抖。   我已经退无可退,脊背贴着冰冷的柱子,只觉得一阵阵发凉,也不知道是柱子的原因,还是我心的原因。   喜欢什么的……班长的喜欢虽然来得有些快但我还是能理解的,但晨少所谓的喜欢呢?就见过那么两面就喜欢上了?我有长得那么绝色么?   我十分想不通这个问题,但我也知道此时绝对不适合想这种事——这晨少现在看起来太危险了,我必须离他远一点。伴随着创伤性事件出现的副人格说不定带有暴力倾向,谁知道他会对我做什么?打一顿事小,杀人毁尸就糟了!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想到此,我不再犹豫,侧身横着跑开。然而,他的反应比我想象中快多了。他侧移一步,长臂一伸,将我的去路完全挡住,甚至因为我完全没料到他如此快的反应速度而撞上了他的手臂。我慌张间正要后退,谁知却被那长臂一捞一卷,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像是笼中之鸟一般困在了晨少的两臂之内,背部紧贴着他散发着无穷热度的胸膛。   “晓琳,为什么要跑呢?难道我很可怕吗?”晨少用他的右侧脸缓缓摩挲着我的左脸,开合的唇瓣时不时地擦过我的脸颊,让我一阵战栗——害怕得。   “不、不不不是!”我僵着背,哆哆嗦嗦地说道,却一动都不敢动。   傻子这时候才承认刚刚想跑呢!   “哦?不是想跑……那么晓琳是主动地对我投怀送抱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很高兴的哦~”晨少似乎真的很高兴的样子,声调微微上扬,对着我的耳朵轻轻地吹了口气。   ……吹屁啊!   我顿时觉得所有的血液好像涌到了头顶,挤得我脑袋发胀,恨不能敲出个洞来放放血。这破问题,我回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行,干脆不答。   “晨、晨少,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弟弟妹妹还等着我回去读睡前故事呢!”我微微移开脑袋,艰难地说道。   晨少的动作顿住,似乎在认真考虑我的话。过了会儿,他忽然呵呵笑出声来,原本几乎算是勒着我脖子的手臂也渐渐松开放下。   机不可失,我急忙走前一步一步又一步,离开晨少手能伸到的范围才稍稍安心地转头盯着他。   虽然我很想认为晨少就这样让我回去了,但考虑到他之前的行径——他个变态又想说些或者做些什么?! 28 28、第二十八章 ...   见我死盯着他,晨少摊了摊手,勾唇灿笑道:“好吧,既然晓琳这么想回去,那我就送你吧。”   “不用了!”我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但细细一想却吓得连连摆手,激动地说道。送我回家什么的就算了吧!难不成我还要请他上去坐坐?   “当然需要。”对于我的拒绝,晨少似乎丝毫不在意,仍旧笑眯眯地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拖着我往校外走去,“这么晚了,晓琳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呢。”   “但、但是……”你送我回去我才更不放心呢!   然而所谓的胳膊拗不过大腿大约就是我现在这种情况了。明明晨少的胳膊看起来也细细弱弱的,力气却偏偏大得很,我怎么都挣脱不了,只好闭嘴加快脚步跟上。   以落后于晨少一步的距离一直走到了校门口,晨少抬手招了辆出租车,非常绅士地打开车门让我先进去,然后自己也钻了进来。   ——老实说我本以为他会开个车什么的,结果居然也是打的么?啊对了,班长骑来的自行车似乎还在会场外啊!然而,我决定不提醒他让他想起还有辆自行车这件事——虽然我猜有这个闲情逸致骑车带人的也就只有班长而已。   当晨少非常流利地对着司机叔叔报出我家地址的时候,我彻底地沉默了,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   晨少知道我家地址,他随时能来我家窜门——啊啊,真是好可怕的事实!   冥思苦想了很久,我都没有晨少在我家出现过的记忆,正想问出口,却忽然想起了那晚我和晨少的第一次会面,他也是一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好似跟我有多熟悉似的。   真相只有一个——晨少共享了班长的记忆……或许还要加上感情。但相反的,班长却不知道晨少的存在。   “对了!”出租车平稳地开了不到一分钟,晨少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转向我,这使得我顿时紧张起来,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别紧张嘛,我只是问些小问题。”晨少似乎看出了我的戒备,笑着试图减轻我的压力,但我反而更紧张了。   “我可不可以不回答?”我有些战战兢兢地说。   “你说呢?”晨少笑眯眯地看着我,似乎在征询我的意见,但我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赤.裸裸的“你敢拒绝试试”……于是我只好装作大度的样子,十分狗腿地连连说道:“您问、您问!”   但是会不会回答,回得是不是真话,可就要看情况了……   晨少似乎很满意我的态度,笑得更开心了,“听李涯说,晓琳跟黑帮关系匪浅?”   诶?   我的眼睛微微睁大,仿佛当初入party宣誓一般庄重地说道:“当然不是!我跟黑帮啊白帮啊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   不要污蔑我,我只是安分守己的小市民一枚,最多就认识了黑帮的老大而已……再多也不过是跟对方有了个小小的无伤大雅的交易而已……但是我的本质是善良的,我永远站在阳光之下,才不会跟黑道什么的纠缠不休呢!   “呵呵,是么?”晨少呵呵笑起来,不知道他是否相信了我的话,然而下一秒,他却忽然收起了笑容,脸上充满了求知欲,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我:“那么,为什么曹子铭会说你是他的女人呢?”   “……”   ……什么时候的事?   跟晨少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会儿,我终于想起了那一晚,曹子铭对李涯说的话——虽然当时我也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但是一想就知道那是曹子铭为了帮我的借口,所以后来我连问都没问,完全把这事忘到了脑后。如今想起来,其实很有古怪之处啊。那时曹子铭根本没必要这么说的啊,只要吓跑晨少的手下就好了——除非晨少的身份非同一般。   “……误会。”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极其严肃地说道,“我跟曹大老板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完全不熟。”   “哦,这样啊~”晨少似乎恍然一般点头,但他的表情太过模棱两可,我完全看不出来晨少是信了还是不信。   “那么……”晨少忽然脸色一沉,眼中的阴狠之色一闪而过,“晓琳以后也不要跟他扯上关系哟~要不然我会伤心的,我一伤心,就会想让令我伤心的人也一样伤心。你……明白么?”   “明、明白!”我忙点头,身体缩得就快把车门挤开了。所谓好奇心害死猫,所以我应该不闻不问照着做就是,但一想到如果不明就里或许会踩到更多的雷,我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在晨少的威压下鼓起勇气问道:“晨少很恨黑帮?”   莫不是黑道仇杀,为父报仇之类的东西吧?   “不是啊。”晨少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微微勾起唇角笑道,“我只是纯粹讨厌曹子铭这个人而已。”   “……”真是任性的富家公子!——等一下,我记得曹子铭送我回家前他有手下来报,提到过天龙会什么的,就是那个H市最大的帮派吧?他当时打发李涯时还提到了晨少的父亲向老大什么的,莫非晨少就是那个传说中害死了曹子铭老爸的天龙会老大的儿子?……也不对,晨少明明是姓袁而不是向啊。或者说向老大只是一个叫法,其实向老大不姓向而姓袁,就像铭哥不姓铭姓曹一样……   “……晨少是……天龙会的人?”脑中的疑惑太多,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晨少眼前一亮,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两下,似乎很惊喜的样子,“晓琳连这都知道,真是太了不起了~”   ……果然是么?   那么就真的是太糟糕了!看,我居然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卷入了天龙会和黑帮之间,还有比这更刺激更糟糕的事么?如果我跟一方十分亲密也就罢了,但偏偏两方都只是点头之交,我要是无意间卷入了两帮争斗内,就是被牺牲的对象啊!——至于晨少说的喜欢我什么的,能信么?我要是信了然后以此为傲有恃无恐什么的,恐怕就会死无全尸了。   “……不,我只是猜的。”我摇头,木然地说着,同时又尽我所能地向后移了移,坚信自己能跟晨少划清界限……   “能猜中,也说明晓琳很厉害呢。”晨少不以为意,笑眯眯地继续说道。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出租车却在此时停了下来。   我万分庆幸能离开这个密闭空间,却在下了车之后意识到似乎接下来才有更加不妙的事要发生。   “我、我到家了,晨少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摆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身体却悄悄地挡在楼下铁门之前。   似乎看穿了我的意图,晨少眯了眯眼,有些担忧地说:“这楼道看起来很黑呢。”   “不黑,完全不黑!”我忙说道,“里面有感应灯,够亮了。”所以晨少你就不用担心了,快回去吧!   “……那下回见哟~”晨少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会儿,直看得我冷汗唰唰地冒出来,才轻松地说道。   “好、好……”愿老天保佑这个“下回”永远不会到来,阿门!   晨少走回出租车旁,却出乎我的意料,并没有打开门坐上去,而是对着司机说了什么,付了车钱。然后,那辆出租车就在我惊讶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晨少难道准备走回家?我记得班长曾说过,他家住在……城西?坐车都要坐一个小时,走回去的话他想走到断腿?   但是晨少不愧是晨少,他身形一拐,忽然走到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旁。我顿时大惊,以为他要捡起路上的砖头什么的砸车窗抢车——然而,他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从摇下的车窗中对我挥了挥手。   我有些僵硬地挥手道别,看着晨少开着车滑出了小区才安心地吐出一口气。   所以说,之前班长是先开车到我们楼下,然后把自行车从车上搬下来,再载着我去学校的么?——为毛不开车载我去!?   回到家中的时候,小罗和晓雅正坐在客厅中等着我,听到开门的声音都围了过来。只不过一个是满脸的八卦,而另一个则是放心的表情。   等到敷衍过兴奋过度了的晓雅,再安抚了小罗几句,时间已经是十点了。   时间到,睡觉!   在我的催促之下,两人都不情不愿地回房睡觉,而我也进浴室洗去一身的疲惫,一头倒在了床上。 29 29、第二十九章 ...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来自班长的电话。   “晓琳,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去的?”电话那头,班长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当然是……开车回去的。   “不知道。”我顿了顿,“昨天我先回家了,你后来应该是打的回去了吧?”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疑惑地反问回去。   “是么……可是我的车……呵呵,我都不记得了。难得能约晓琳出来玩一次,我竟然到后来一点印象都没有……”说到后来,班长的声音有些低落,我仿佛能看到他因为失望自责而微微下垂的嘴角。   “没关系,下次一定还有机会的。”我忙出声安慰班长,却有些言不由衷。   班长是个好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不是我自恋,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喜欢我的。空白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忽然有了一个喜欢我而我似乎也蛮喜欢的男生,我本该一边得意着一边像个小女生一样羞涩地跟他玩恋爱游戏——然而,班长并不纯粹是班长,他同时也是危险的晨少。   ——算了,我也只能放弃这段朦朦胧胧的恋情了。我很庆幸我能在初期就悬崖勒马,要不然等到我对班长情根深种,不是要纠结于“到底是放弃这段感情好呢还是忍受3P的爱恋好呢”了么?   所以说,我果然还是该高兴才是。   “那说好了哦。”得到我的承诺,班长的声调又高兴地扬了起来,仿佛怕我反悔似的挂掉了电话,“周一见!”   “再……”我拿着传出咔嚓一声后只剩一片寂静的手机,缓缓地补上了没说完的词,“……见。”   挂上电话后又发了会儿呆,我稍微收拾了一下,换上正正经经的学生装,挎上小包出了门。   早就跟玲玲和洋洋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去逛街。因为跟她们已经在不同的场所工作,所以平常我们只能靠短信和电话来联系,也就只有周六周日才能一起出来聚聚了。难得重生后能碰到这两个值得交往的人,我可不想因为疏于联系而逐渐变成陌路。   约定的地点是恒源广场的喷水池前,我到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到了。看到我,玲玲高兴地扑过来挽住了我的胳膊,而洋洋却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你迟到了。”   我忙拿出手机看了眼,松了口气反驳道:“现在正好9点整,我离迟到还差一点。”   “强词夺理。”丢下四个字,洋洋率先迈出步子走在前头,头也不回地问道,“去哪儿?”   我和玲玲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一边跟上一边提议道:“衡宇大厦今天店庆,全场满一千减四百八,我们去看看?”   这还是我刚刚路过的时候看到衡宇大厦下的横幅才知道的呢。衡宇大厦啊,里面的衣服动辄上千,我一没钱的穷学生,从来只有远远围观的份。   “一件衣服原价两千,就算减掉一半还要一千,你买得起吗?”洋洋斜睨着我,不遗余力地打压着我的热情。   不过,我的热情之火可没那么容易被浇灭。快走几步挽上洋洋的手臂,我笑道:“买不起就不买呗,我只看不买又不犯法。”   逛街,逛的就是一个乐趣,就算什么都不买,多看看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衣服鞋帽饱饱眼福也行啊。   洋洋厌恶地挣扎了一下,但无法挣脱我的手,于是转过头去不理我了。   啊哈,这是厚脸皮的胜利。   从衡宇大厦到H市百货,从一楼到顶楼,我们逛了个尽兴,期间在KFC吃了份全家桶,占着位置一边慢慢吃一边休息休息。中间吃喝得正high的时候,我还夸下海口,等我在LOST混好了就给她们开后门进来。当然,玲玲只是纯粹地笑了笑,而洋洋则像看白痴一样斜了我一眼。   ……好吧,我确实夸大了。除了让郁美男帮忙,我一个本身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怎么可能凭着我这“公关”的身份再弄两个公关进来?而要去求郁美男……咳,我和他已经互相帮助过一次两清了,欠人情总归不好。   下午我们又去了附近的惠利女装城,在洋洋犀利的讲价技巧下,淘了些我们买得起又好看的衣服,各自满意地分手回家了。   上上学,上上班,逛逛街,如果日子能一直这么简单又充实地过下去,该是多么美好啊……   新的一周再次开始。   因为知道袁亦晨在白天的时候就是我所熟悉的那个班长,所以虽然有时会别扭,但基本上我还是能忘记了晨少的存在和以前一样跟班长相处的——除了我已经将不该有的感情都扼杀在摇篮里。   在LOST我仍旧用着衣衣的化名,这里的工作不太累,也不那么难熬。LOST是个保证员工利益的好地方,在这里,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会遭受很可怕的事——我这可是实话实说,绝对不是在给LOST打广告。   周三傍晚吃完饭正下楼,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哦,原来是玲玲。   我笑着接起了手机,但嘴角的弧度却因为手机那头的哭声而瞬间僵硬。   “衣衣……洋、洋洋姐她……”玲玲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中满是惊慌失措。   我顿时心中一跳,捏紧了手机,手心有汗渗出。   “洋洋怎么了?你不要急,慢慢说!”我试着以最平静的语气引导着玲玲,但话语中不自觉泄露出的颤抖瞒得过玲玲却瞒不过我自己。洋洋是很毒舌没错,但她帮了我很多也是事实,我不希望她出事!   “刚、刚才,我和洋洋姐正走出万紫千红,忽然冲出来……冲出来一群人,说是洋洋姐的爸爸赌输了,要拿洋洋姐……还、还债!”   “什么?!”有没有搞错,这么复古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现代社会里?我以为父欠债卖女偿只是封建社会才有的事,没想到现在居然就活生生地发生在了我的面前!……不不!现在不是探讨前因后果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先把洋洋带回来!   “他们去哪里了?”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   “我、我不知道……”玲玲的声音有些破碎,大概是在摇着头,“他们一把洋洋抓走,就开车走了!”   不知道人物和地点……我该怎么救洋洋?   “玲玲,你不要哭,我们会把洋洋救出来的!”我一边安慰着玲玲,一边焦急地想着办法。   ……对了,洋洋的爸爸一定知道那群人是谁!   “玲玲,洋洋的爸爸你能联系到吗?”   “刘伯伯?我、我去过洋洋姐家,我知道她家电话。”   “好,你马上问出那帮人的地址,我找人帮忙!”我当机立断道。   “好、好的!”   挂了电话奔出小区,我坐上了出租车,先报了万紫千红的地址。   坐在出租车疾驶的后座上,我先拨了洋洋的电话,但铃声响了十几声后没人接,系统女声都出现了。   我心中的恐慌顿时如野草一般蔓长,几乎将我吞没。   怎么办?我又不是外表废柴实质是蜘蛛侠的彼得帕克——我只是内外同样废柴的一介小市民而已——以我一个人的力量,完全不可能将洋洋从那帮人手中救出。   ……报警么?不,不行的,警察不是洋洋的保镖,他们能救洋洋一次却无法救她一辈子,拿不到钱,那帮人一定不会罢休的!   白道不行……那就只有黑道了!   此时,我脑中跳出了可敬可爱的曹子铭曹老大的身影。不管怎么说,我们之前还算有点熟悉,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才对。——至于同是黑道的晨少……先不说这个时间他有没有出现,就他那变化无端的个性,我不能肯定他会帮忙,也绝对不敢欠他人情。   再次举起手机,我翻了半天才翻出那个不太用的号码,按了拨出键,听着那头的嘟嘟声,我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整个手掌都微微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手机。   “喂,范小姐?”嘟嘟声只响了四声就突兀地断了,手机那头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是、是我!”我紧紧地捏住了手机,大口地呼吸着,“曹大老板,求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怎么了?”似乎是听出了我的慌张,曹子铭的声音也严肃起来。   “我、我朋友被一群人抓走了……我必须救她出来!”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忙不迭地一口气说完。   手机那头,曹子铭似乎顿了顿,才说道:“人在哪里?你不要轻举妄动,我马上过来。”   “子铭,什么事?”紧接着曹子铭声音响起的是一个模糊陌生的女声,要是平常,我一定好好八卦一下,但此时,我却没有任何的闲情逸致去关心曹子铭身边的女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等等,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您!”有电话进来的嘟嘟提示音,我忙挂了曹子铭的电话,一看果然是玲玲的。   “怎么样?”一接起电话,我直奔主题。   “是刘伯母接的电话,她把刘伯伯经常去的那家地下赌场的地址告诉我了!”说着,玲玲报了一串地址给我。   我一边重复了一遍,一边告诉司机改目的地。最后简短地安慰了玲玲几句,我挂上电话,将地址发给了曹子铭。   刚想收起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是曹子铭。   接起电话,我听到听筒那头曹子铭严肃的声音在说:“范小姐,不要贸然行动,我马上就带人过来!”   “我知道了,你快点!”   还好曹子铭愿意帮我……还好我还有认得的黑道中人…… 30 30、第三十章 ...   “小姐,到了。”就在这时,出租车停下了。   我匆忙间掏出五十元钱扔出去,说了声不用找了,立刻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这里是一条有些偏僻的小巷子,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的行人。顺着门牌摸到了玲玲给的地址,我赫然发现门口有两个人蹲着说话,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看四周。十分不幸的是,他们的视线跟我对上了。   我一惊,忙放慢步子,做出小心翼翼的样子,在两人紧盯着的视线下上前询问道:“我是别人介绍来的,听说这里面……呵呵……”   既然已经被注意到了,那么就趁机进去吧。洋洋已经被带走有半个小时了,不快点找到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大概是我的笑容够猥琐,两人□地一笑,其中一个秃头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进去吧!”   “谢谢!”越过两人,我迫不及待地进了门。   就算曹子铭如他所说那样会尽快赶来,恐怕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必须在这段时间差内将洋洋找到,并尽量拖延时间……一直到曹子铭赶来施以援手。   里面跟我想象的不同,不是一个大厅,而是好几个相邻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吵吵闹闹的,满是人。难闻的汗臭味,刺鼻的烟味,不知道来源恶心的酸味,充斥着整条走廊。每个人都情绪高昂地下注,没有人注意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经过的我。绷紧神经一直走到了走廊的最里面,我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赫然发现拐弯尽头是一扇门,门口站着两个人。   我倏地收回脑袋,捂着胸口喘气。   如果洋洋被带到了这里,肯定就在这门后了,但是——门口这两人,虽然长得并不彪悍,但以我这瘦弱的小身板,肯定是没办法撂倒他们的!   快想办法,快想办法!我不是看了那多小说的么?快想想能用什么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   我的脑袋正飞速运转着,那房门却忽然打开了,门里冲出一个人来。   我的眼睛倏地瞪大了。那、那是洋洋!此时的她衣衫凌乱,好像身后有什么怪物一般脚步蹒跚地想向外奔逃,却被门口的两个男人一把拉住。   “嘿嘿,刘老头欠我们三万,只要你陪我们一晚,便宜他了!”房内有人走了出来,是一个三十岁上下脸上有刀疤看起来猥琐又狰狞的男人。   “钱我会尽快还给你们的!”被抓住的洋洋一边挣扎着,一边尖声叫道。   “晚了!”刀疤男猥琐地一笑,挥挥手对他的两个手下示意,“带进来。”   “放开我!”   眼看着洋洋要被带回去了,我心中的慌张一瞬间全冒了出来,竟顾不得再多想些什么,一闪身冲了出去,“住手!”   我的出现让眼前的五六个人都是一愣,领头的那个刀疤男最先回过神来。他拧眉瞪着我一会儿,粗鲁地说:“你是谁?想管闲事吗?”   “大哥,这小妞比起咱们的洋洋小姐确实是差了点,不过也还凑合嘛。”刀疤男身旁,一个小眼睛男人笑嘻嘻地对着刀疤男说道。   这一群人仿佛恶狼看着绵羊的目光让我感觉十分不舒服,甚至有些想打退堂鼓。我一向胆子不大,忽然独自面对这么多坏人——我想起了和晨少的初见,也是如此地令人心慌讨厌。   “衣衣,你怎么来了?”洋洋的眼神在我和我身后绕了一圈,脸上的惊讶很快就变成了斥责,“你是蠢货吗?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哎哟,这就是姐妹情深哪!”小眼睛男人嘲讽地大声说,惹得其他人都大笑起来。   ……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我无视了洋洋的责骂,无视了一众猥琐男的调笑,挺直了腰板,直盯着刀疤男镇定地说道:“放了她。”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拖延时间!   “哟呵,这小妞还挺有胆色!”小眼睛男看了眼刀疤男,见他没有明确的不悦,继续说道,“你让我们放我们就放,我们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几个男人慢慢地靠了上来。我顿时有一种危机感,忙开口说道:“我想你们一定不想得罪黑帮。”   “黑帮?”在小眼睛男说话前,刀疤男忽然抬手压下了那些男人的举动,开口说道,“你是黑帮的人?”   我正想点头承认,忽然想到黑帮除了曹子铭之外,黑帮的人我都不认识,万一他们疑心问起黑帮的结构什么的,我可是半句都说不出来的。穿帮是必定的,但也不能这么早,我必须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于是,临出口的话一顿,脑中忽然闪过些什么,我脱口而出,“我是曹子铭的女人。”   虽然感到很别扭,但我说完话后就直直地盯着刀疤男,同时微抬下巴做出骄傲的样子,以增加我话的可信度。而同时,我话音刚落,众男人忽然静了下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起来。   ……怎、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长得不够美艳,他们不信我?   “……子铭他马上就会过来了,你们就笑吧!”在难听刺耳的笑声中,我加大音量大声说道。   但是,听了我的话,他们笑得更开心了。小眼睛男一边笑着,一边看着我说道:“哈哈……这里谁不知道黑帮的曹老大正跟市长千金打得火热,你是市长千金吗?哈哈哈……”   我一怔。   “听说市长千金是个大美人,还刚从美国回来,人家可是高知识分子,官二代!就你?曹老大的女人?哈哈哈,做梦吧你!”   小眼睛男讽刺的话一说完,刀疤男仿佛已经不再有耐心了,挥手说道:“赶走!”   “等、等一下!”   两个男人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臂,就要把我往外拖走。我挣扎了一下没挣脱,眼看着洋洋又要被带回去了,拼尽全力叫道:“我、我那个……我是曹子铭的情妇!情妇懂吗?”   我已经豁出去了,有什么能让这些人惊讶诧异分不清的话都抖出来吓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把洋洋带走。   “不信,你们可以问洋洋,我跟她一个地方工作的,曹老大可是经常光顾我们那儿的,就是因为我!”感到身边两人的手松开了,我忙挣开,鼓足勇气看向刀疤男。   “洋洋小姐可不怎么愿意陪我们呢,她说的话……啧啧,能信吗?”小眼睛男摸了洋洋的下巴一下,得到洋洋的怒视后反而露出了更大的笑容,重重地拍了拍洋洋的脸。   “再不走,我想我的兄弟们很高兴多个能陪我们的女人!”刀疤男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不乐意再与我纠缠下去,抓起洋洋就要回房。   “洋洋!”我情不自禁地踏前一步,却在洋洋的怒瞪下却步。   洋洋回头瞪着我,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一边眼睛,“还不快滚!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我被洋洋的话噎了一下,喉咙中好像堵了块石头,胸中闷得慌。然而下一秒我就回过神来,掏出手机对着已经用他的后脑勺对着我的刀疤男大声喊道:“不信的话,你们自己找曹老大问去!我手机里有他的号码!”   多亏了我有曹子铭的号码,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想问我什么,直接当面问吧。”   身后的声音响起得毫无征兆,带着一如既往的低沉。   “曹、曹老大?!”刀疤男和小眼睛男瞪圆了眼睛,好像看到外星人降临地球一般惊讶地叫道。   我先是一僵,随即意识到我的救星终于来了,我们得救了! 31 31、第三十一章 ...   在我僵着的时候,我身旁的两人一脸惊恐地慢慢退后,一直退到了刀疤男的身边。   感到身边那逐渐靠近的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我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缓缓侧过头,我看到正信步走到我身边的曹子铭,他那仿佛神祈一般俊秀英挺的侧脸轮廓冷硬,散发着不容人亵渎的寒气,但于我,这却是最大的安慰。   曹子铭在我身边站定,对着那刀疤男缓缓勾起了唇角,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走廊中响起:“谁有疑问?我现在正好有空。”   曹子铭的到来,对于我的话就是最大的肯定,刀疤男他们肯定没有任何疑问。   ——哼哼,你们谁敢有疑问?!   我瞬间充满了狐假虎威的勇气,腰板也挺直了,腿也不软了,微抬下巴斜睨着对面已经彻底愣住的几人。   “那、那个没、没有!”刀疤男退后一步,猛摇头。   曹子铭不语,看向仍旧被拉着的洋洋。   刀疤男一愣,像触电一般倏地松开了手,同时退后两步。见状,我连忙上前拉住洋洋,一同退回到曹子铭身边,这才感到松了口气。   “洋洋小姐父亲所欠赌债,陈老大可以来找我要。”曹子铭似乎对刀疤男的识时务很是满意,声音淡淡的,一开始的威压也减了不少。   “哈,才三万,我们怎么好意思找您要呢?”刀疤男点头讪笑。   “是两万七千三。”在我身边的洋洋似乎已经从惊恐的状况中回过神来,冷冷地纠正刀疤男的话。   刀疤男又是一愣,看了眼曹子铭,没见他有什么反应,立刻点头哈腰一般说道:“洋洋小姐说得对,确实是两万七千三。不过既然洋洋小姐是曹老大的朋友,这钱不还也罢,不换也罢。”   “我会在一年内还给你们。”但是洋洋却不领情,只抬高了下巴,打断了刀疤男的话。   “是是是!”对此,刀疤男自然是万分高兴的。   对于洋洋的举动,曹子铭没有表态,大概这算是一种默认了吧。似乎不太喜欢这种地方,曹子铭微皱了皱眉,冷声对刀疤男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带着我这两位朋友走了——陈老大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刀疤男连连挥手,头摇得好像快掉下来了似的。   见曹子铭看过来,我忙拉着洋洋,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紧紧跟上。   被包围在黑帮中间走着,我感到很安心,路过那几个房间时那些探头探脑的窥视完全不放在心上。倒是洋洋,似乎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你是笨蛋吗?”洋洋瞥了走在前方的曹子铭一眼,小声地说,同时掐了我手心一下。   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急忙抽回手揉了揉,才看向不耐地瞪着我的洋洋,有些委屈地说道:“我这不是为了救你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以为你是超人,还是蜘蛛侠?”洋洋冷哼一声,又瞥了曹子铭一眼,“要不是曹老大赶来,你以为只凭你一个人能救得了我吗?”   “正因为我知道我的能力不够,所以我才找了他帮忙。”我正了正神色,认真地说道,“但是在他来之前,我必须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你看,我现在做得不是挺好的么?”   洋洋定定地看我半晌,忽然扭过头看着前方,只从嘴角溢出几个不甚清晰的字来,“……还是笨蛋一个。”   ……喂,好歹我是你救命恩人,不说一句谢谢就算了,还骂我是怎么回事啊?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我正想撸起袖子和洋洋好好理论一番,本来在前方走得好好的曹子铭忽然顿住,转过身看着我们。   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出了那聚众赌博点,回到了那条小巷中。怪不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我想我应该跟曹子铭道谢,人家作为一帮之主还亲自来走一趟,我简直要感动得热泪盈眶了。正要开口的我,却在看到曹子铭绷着的脸的时候将感谢压回了肚子里——我、我做了什么了么?为什么曹子铭是这样一副谁欠了他几百万的脸?   “范小姐,下回要是再有这样的事,不要单独行事,请交给我处理。”曹子铭淡淡地说,声音没有什么大的起伏,但我却似乎听出了生气的味道——假的……吧?   诧异于心中的诡异感觉,再加上曹子铭那不怒自威的样子,我只得微低了头,轻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如此干脆地说知道纯粹是因为我胆小,但事实上,我一点都不认为我做错了。我敢做出闯入虎穴这样的事,完全是因为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后盾,我相信曹子铭会很快赶到,所以我才敢孤军深入。   不过……曹子铭是不是对我太好了?我不过就是看在钱的份上时常去探望一下他的妈妈,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用得着对我这么照顾么?是曹妈妈的话太有影响力,还是……还是……想到某种可能,我顿时感到背后一阵冷汗。   不、不可能的吧?   大概还有事,曹子铭让他的手下送我和洋洋回家,自己开车扬长而去。   对此,我感到很庆幸,在两个黑帮小伙护送下回家也没有丝毫压力。   一路没什么话的先把洋洋送回了家,她下车之前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在自家门前站了一会儿,才进了门。我就从车后玻璃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内,心中有些说不出滋味。然而,洋洋这个人,绝对不需要我的同情,更不需要我的帮助,我根本问不出那种揭人伤疤的问题。   打电话给玲玲告诉她洋洋安全了之后,我礼貌地请开车的黑帮小伙送我去LOST。现在时间还不晚,再加上我之前因为一时情急没有请假,反正我也只是受了点小惊吓,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就去做我本就准备要做的事好了。   上班赚钱乃是我现在的头等大事。   第二天是周四,例行的晚饭时间过后,我终于将纠结了一顿的邀请对着曹子铭说出了口。   “这周末,我想请您吃饭,以感谢您多次的帮助,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呢?”楼底,我与曹子铭保持着一米多远的距离,鼓起勇气问出口。曹子铭已经帮了我好多次了,欠着人情的感觉十分不好受,我也做不到贵重的还人情方式,只好“礼轻情意重”,请人家吃顿饭意思意思了——虽然他可能,不,是应该,完全不在乎这顿饭。   “感谢倒不必了。”离开了曹妈妈的视线,曹子铭那孝子的样子早无影无踪,只露出淡淡的笑容。在我以为他不想接受我的邀请而既伤感又庆幸时,他紧接着说道,“我这周六没有安排。”   我愣了愣,随即明白他这是接受我的邀请的意思。   “那这周六晚五点,就在……在……”我噎住,有些窘迫地微低了头。之前其实我本没有期望曹子铭会答应我的邀请,所以连地点都没有仔细想过。现在才意识到这是个大问题。我最熟悉的只是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这些地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合适的高档餐厅。   “……地点我到时短信给您可以吗?”我心一横,抬头看着他说。   “当然可以。”曹子铭似乎心情不错,嘴角的弧度很让我放松,“对了,范小姐,我们也算朋友,就不必如此生疏地称呼对方了吧?”   ……说得也是。   我看着曹子铭似乎在等着我的回应,想了想后试探性地说道:“那么我叫您……铭哥?”我记得他那些手下就是这么叫他的。   那一瞬,我似乎能感到曹子铭的嘴角僵了僵。 作者有话要说: 32 32、第三十二章 ...   我立刻意识到我半路犯抽的毛病又犯了,忙咳了声,不好意思地连声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或许是怕我再说出什么奇怪的称呼,曹子铭在我再度开口前截断了我的话,“范小姐不用这么客气,在楼上怎么叫我,以后怎么叫就好。”   “……好。那么再见,我先上去了。”我敷衍地点点头,跟他道别后,像逃难一般奔回了楼上。   ——完蛋了完蛋了真的完蛋了!我之前的想法果然不是错觉,曹子铭果然对我有意思!啊啊啊怎么办?!   我一边踉跄着往上走,一边在心中哀嚎。   大学四年,我一向是没什么男人缘的,别说男朋友了,连初吻都没送出去。然而现在,不过是重生了一个月,好像是为了弥补我之前的没有男人缘,我的桃花运忽然就旺盛起来,先后有两个——如果晨少和班长算两个的话就是三个了——男人对我表现出了不一般。这也就算了,如果他们是像郁美男一般的优质有为男青年,抑或是更普通一些的好男孩,或许我会从梦中笑醒,只要烦恼到底选谁好——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不论是袁亦晨,还是曹子铭,对于我这个普通身份的女孩来说,都不是良配,与他们纠缠不清我一定会倒霉的!   不过,估计不论是袁亦晨还是曹子铭,对于我也就是处于“兴趣”这一阶段吧?嗯,还有救……就算我是自恋也好,我也必须把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但在那之前,我还是得先表达完对曹子铭的感谢才行呢……这又是一件麻烦事!   上网搜索加实地考察,最后我将感谢地点定在了一家不太贵的西餐厅。像曹子铭这样留学归来的知识分子,我估计他还是比较习惯西餐厅这种地方的,再加上我是个穷学生,也别指望我能带他去什么特别高档的地方。说实在的,虽然说不太贵,可是这西餐厅两个人吃一次保守估计也要五六百——还没花钱我就已经开始心疼了。   ……但是为了求得内心的安稳,这点“小钱”我必须花。我只要想着“不就一次小费么”心里就舒服多了。   周六很快就在我无知无觉中到来了,而直到约定时间前三个小时,我才想起要将地址发给曹子铭——这还真像是绑匪通知人质家属交赎金的交易地点的惯用伎俩……   看着曹子铭五分钟之后才发回来的“不见不散”字样,我猛然间紧张起来。虽然名义上这是一次感谢宴,但形式上却与约会一般无二,这叫我怎么能不紧张?不过话又说回来,曹子铭到时应该不会带一大群手下来围观……的吧?   在种种奇怪的念头纷纷涌进我的脑中的时间里,我换上了一件浅蓝色加小披肩的连衣裙,不会显得很随意,也不会太过正式,跟西餐厅刚好相配。   本来我告诉曹子铭地点是想跟他在西餐厅汇合,但果然有点绅士风度的男士都不会让女伴独自去赴约——所以当我正准备出门,却接到曹子铭的电话,说他已经到楼下的时候,我除了一开始的惊诧,很快就镇定下来,叮嘱小罗和晓雅一声后,在他们担忧和兴奋的目光注视下急匆匆地下了楼。   到了楼下,我一眼就认出了那辆上次送我回来的车,当然车旁那高挑的身影也让我绝对不至于认错。不敢让曹子铭多等,我快步跑了过去,一到就献上一个大大的微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没想到你会过来接我……”   “我也刚到,上车吧。”曹子铭绅士地为我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嘴角微弯。   我有些不舍地看了后排座位一眼,一咬牙弯腰坐进了副驾驶座。科学证明,副驾驶座乃是轿车四个位置中最危险的一个,我是多么想坐到驾驶座后面那个最安全的位置去啊。当然,最重要的是在副驾驶座这种离曹子铭这么近的地方我会超级紧张的。   曹子铭为我关上车门后才绕到驾驶座边坐上车,很随意地打开了车载CD。   车子平缓地滑了出去,在舒缓的钢琴曲中,我觉得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有音乐做背景真是太好了,不用面对沉默的尴尬。   “晓琳喜欢什么音乐?”正当我扭头看着窗外神游天外时,曹子铭忽然开口将我拉回了现实。   本能地不想被人得知我低俗的兴趣爱好,我想了三秒钟才说:“我比较喜欢马克西姆的作品,他是个很有才华的音乐家。”   经由曹子铭启发,我意识到喜爱钢琴曲真是一样特别适合装的爱好。不过马克西姆的音乐我确实超级喜欢——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长得太帅以至于我看了他独奏会的视频后就被深深吸引而不可自拔。   曹子铭点头,似乎对我说的话也颇为赞同,“他的作品给人的感觉确实不一样。”   听不出是褒是贬,我只好连连点头,嗯嗯啊啊几声表示赞同,也说不出什么独到的见解来。没办法,我就是一肤浅的不合格追星族,喜欢一个明星或者艺术家也只是反复听他的作品而已,对于他本人的资料风格啥啥的看过就算,完全没有记住……跟曹子铭谈这种东西,我还太勉强了。   由于我找的地点离家不远,之后我们也没时间再说些话就直接到了目的地。下车离开那密闭空间,我感到呼吸都畅快了许多,恨不能做一套广播体操舒展一下筋骨。   不过曹子铭那意义鲜明的弯着的手臂顿时又让我纠结起来,在他说出请之后,我也不好意思再在门口站着,硬着头皮挽住了他的臂弯,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地跟着曹子铭进了那家“西林格勒西餐厅”。   对于这家西餐厅,之前我很是认真地研究了一把,搜索了各种点评网,知道这家西餐厅的东西很不错,服务也没话说。果然,我们刚进门,就有一位身着修身制服的服务员小姐面带微笑地迎了上来,得知我们已经预约了之后将我们带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好。   服务员小姐拿了本菜单上来,大约是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放到了我的面前。从还不是范晓琳起我就特别不擅长点菜,但是我估计为了啥绅士风度,曹子铭会坚持让我点,于是我抬头看着服务员小姐,礼貌地笑道:“可以再拿一本菜单来吗?”   服务员小姐一愣,随即带着职业微笑点头,一转身就从旁边桌上拿了另一本菜单过来。   “请随意点自己想吃的吧……”我微弱地对曹子铭笑了笑,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低头哗啦哗啦翻起菜单来。   一直竖起耳朵倾听着桌子对面的动静,直到响起了同样的翻页声,我才松了口气,将精力放到了菜单上。这一看不要紧,我差点就为每样东西后面的价格风中凌乱了。   那什么西冷牛排,二百三十八元,菲力牛排,二百五十八元,那些配菜什么的就不去说它了,最离谱的是饮料栏,以杯计的果汁没有一样少于五十的……抢、抢钱呢!   我几乎用尽了全力才止住自己颤抖的势头,稍有些长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制作精良的菜单纸页中……我已经感觉到心脏在大力抽搐了。   “晓琳要吃什么?要是拿不定注意,我就代劳了。”曹子铭忽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考,却不等我开口就对着不远处的服务员小姐招手,点了一个两人份的套餐。   “牛排请问要几分熟?”服务员小姐拿出张单子写了些什么,继续职业性地微笑着问我们。   “六分,谢谢。”曹子铭对服务员小姐礼貌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那“全熟”两字就卡在了喉咙里,咽回去后挣扎了半天才说:“八分,谢谢。”   在上菜前有好大一段时间,这么干坐着肯定不行,所以想了想我挑了个比较保险的话题起了头:“今天天气真不错……”   挑眉看了眼窗外,曹子铭点头,“确实。”   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漂浮着极少量的云朵……天气确实不错……   “……这里气氛挺不错的。”我继续挑起保险的话题。   “这里我倒是没来过,晓琳的眼光不错。”曹子铭继续点头,似乎欣赏了四下一圈,说道。   “还、还好吧……”我能说我是用搜索引擎搜“H市西餐厅”,结果这家就是第一家然后看看点评还不错就懒得再去找其他的就选定了这家么……   顿了顿,曹子铭似乎叹息了一声,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不用这么拘束。”停了停,在我诧异地看过去的时候,他微微弯起嘴角笑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是调戏么?   对着曹子铭带着调侃的视线,我顿时感到脸上一热,大囧之下慌乱地避开了视线,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结结巴巴地说道:“哈,哈哈,那当然……”   可是你可知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会更拘束的啊……   我在心中默默飙泪,却只能尽量放松自己以做到“不要拘束”——真不是一般的困难。   好在这家店上菜特别快,在我和曹子铭又扒拉了些没营养的话后,我们的套餐上来了。吃东西的过程大大缓解了我紧张的情绪,食物的美味让我心情上扬一个档次,几乎要旁若无人地与牛排做斗争了。   牢记着左叉右刀的用餐礼仪,我尽量装作淑女地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小块牛排,拿叉子一叉,优雅地送进嘴里,咀嚼了至少十下后才吞下,然后小口喝点红酒,稍微停了停再继续切下一块牛排……估计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没什么话地吃饱喝足后,眼看着曹子铭也基本吃好了,我借口上一下洗手间溜出了他的视线,跑到前台结账。   我又不是笨蛋,即使我说我要请,最后付账的时候曹子铭肯定会抢着付钱,而我为了顾及男人的面子问题,又不好跟他抢……这样的话这顿饭的意义就完全没了,难道我还要再找一次机会再请他一次么?   我才不要……   忍痛从钱包中抽出五百大洋,紧紧拽住找回来的零钱小心地塞回钱包中,我悲壮地转身,然后就被背后的人吓到无法言语。   这、这这神出鬼没的曹老大!   “这是?”曹子铭挑眉,状似不解地看着我。   ……他不会误以为我要溜走剩他一个来付钱吧?   “咳,我去洗手间回来路过这里,就顺便结了账……”即使卫生间和收银台在不同的方向,而我们的就餐位置在两点之间,我从卫生间回就餐位的时候完全不可能“路过”,也不妨碍我流畅地说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丝毫没有追究我话的真实性,曹子铭只笑了笑,绅士地说道:“既然帐已结清,我们走吧。”   能就这么结束对我来说满是煎熬的时间,我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在服务员小姐依然礼貌温柔的“请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声中,我和曹子铭一前一后地出了西餐厅。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或许是夜色的迷惑,我看着侧前方那个高大的背影,忽然就觉得有种莫名的触动。   哪一天,要是我能找到这么个高大有安全感的依靠,我该有多幸福啊。   然而,终归只是想想而已,当曹子铭转过身来望着我的时候,我一个激灵,迅速地将所有旖旎的想法抛之脑后。   “今天我过得很愉快,如果可以,我想预定下一次的晚餐。”因为猝不及防,所以当曹子铭停下的时候我又向前走了一步,以至于我们现在的距离近得让我感到了身高以及别的什么带来的强烈存在感和压迫感。不得不说,即使他的话表面上看起来满是商量,但语气和气势却不给人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纠结着,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解救了我。   “Arvin?”   本来我不知道这名字是在叫曹子铭,但眼前的人听到声音后微微动容,目光跳过我看向了我身后,于是我明白了,这是一出“街头遇熟人”的戏码。   而且,那熟人还是个年轻女人。   带着好奇,我缓缓转身,看到了正站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惊讶地看着曹子铭的打扮新潮的女性。 33 33、第三十三章 ...   怕干扰到两人对视,我默默地退开一步,让出足够的空间给这两人。但不巧的是,我才刚刚动了一动,那女性的视线就转到了我的身上,而在她打量我的时候,曹子铭也似乎有些惊讶。   “Jennifer?”   ……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听过的名字。我记得第一次在曹妈妈那儿吃饭的那天,曹子铭确实接到过一个叫Jennifer的女性的电话,至于我记得那么清楚完全是因为那时我被他的电话铃声所吸引,谨慎地思考过装B的问题。   “原来你是佳人有约啊,怪不得不肯陪我去打球。”名叫Jennifer的女性抱着胸,略有些嘲讽地对曹子铭说着,但语气中更多的却是调侃,似乎没有一丝的恶意。   即便如此,我还是感到一阵的不舒服。   这个女性的声音清脆而充满自信,十分好辨认,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前两天我才刚通过曹子铭的电话听到过这个声音——虽然那时她只说了几个字而已。   “想陪你打球的人多的是,我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对于Jennifer的讽刺,曹子铭不甚在意,甚至还挑了挑眉,两人看起来十分熟稔的样子。   好吧,看样子我完全插不上话……算了,反正请客也已经请好了,我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我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   “曹先生,既然你遇到熟人了,我就先打的回去了。”非曹妈妈面前,让我直接叫他“子铭”我一点都叫不出口,倒是这种敬语叫得异常顺溜。我转向曹子铭,微微弯起嘴角,说完后转身想走,却被人叫住。   “这位小姐请等一下!”Jennifer匆忙叫住我,在我看向她的时候她爽朗地对我笑了笑,“我和Arvin没什么话好说的,你可别走啊!要不然,他要是把赶走佳人的错怪罪到我头上,我可消受不起。”   说着,Jennifer瞪了曹子铭一眼,嗔道:“我说,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事态的发展令我有些无措,只好傻傻地站在原地看向曹子铭。   不过,曹子铭似乎没有向她介绍我的意图。他直接无视了Jennifer的话,面向我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我正想摇头表示我完全不介意打的,Jennifer先我一步开口了,“喂,你是什么意思嘛!”她几步走到我面前,挑衅一般看了曹子铭一眼,才转向我笑眯眯地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蔡永妍,英文名Jennifer,我是Arvin在美国一起留学的同学。”   “蔡小姐,您好。”我只好也伸手跟她握了握,看了曹子铭一眼才说,“我叫范晓琳,是曹先生的朋友。”   “范小姐是Arvin的朋友啊……”蔡永妍加重了朋友这两个字,斜睨了曹子铭一眼,似笑非笑地又看着我,“不是‘女’朋友?”   我愣住。   ——好吧,我最对付不了的就是这样的自来熟与过于“活泼”的人了。她难道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么……   “当然不是!”尴尬过后,我着急地解释道,“我和曹先生只是普……”   “Jennifer,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么?”   曹子铭略有些不悦地打断了我的话,这让我有些诧异,却不太敢看他此时的表情。   话说回来,我们这两女一男杵在这里上演这一出疑似的“三角恋”,快引起群众围观了。   蔡永妍因为曹子铭的话而愣住,似乎想不到曹子铭会这么说似的,但她的愕然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成笑吟吟的样子,以一种打趣的语气说道:“是是~我又不是你妈,确实没必要管这么多。不过人家这不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嘛!前两天你中途离开也是因为范小姐吧?”   ……于是我果然没猜错,蔡永妍就是那天电话那头的那个女声。   “我回头联系你,现在就麻烦你给我让条道?”曹子铭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好好,我知道了!别忘了啊,我爸一直惦记着要见你呢!”蔡永妍没有生气,仿佛一点不在意地说道,然后她转向我,眯眼笑着,“很高兴认识你,范小姐。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出来喝一杯。”   “我也很荣幸与您认识,蔡小姐。”我回以微笑。   默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我的眼睛却不自觉地瞥向后视镜中的蔡永妍。她依然站在原地看着我们离去的方向,不过因为距离太远,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   车里似乎比来之前还要尴尬,吃过一次饭后酝酿的些微融洽好像随着蔡永妍的出现而消失殆尽。我如坐针毡,恨不能马上回到小区。   在一个红灯前停下的时候,曹子铭忽然开口,让我吓了一跳,“她是我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难得在国外能碰到一个市的同乡,所以我们还算谈得来。”   ……咦,这是什么?!   我听着曹子铭类似解释的话语,顿时感到一阵郁闷。为什么你要解释啊,不解释不挺好的么?这么一解释就怪了呀呀呀!   我默默地保持着看窗外的动作,想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然而,曹子铭却继续说了下去,“我回国时她还在进修,没想到她竟然从美国回来了,还……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个时候,我的好奇心让我很想知道那大忙是什么,但我的理智告诉我,知道得越少才越能不被牵扯入那些本该与我无关的事。所以我忍住了,什么都没问。   但沉默也不行,于是我笑了笑,低声说道:“嗯……同学之间就是应该互相帮助的。”   然后,车里就陷入了一阵沉默中。好在小区不远,我也只如坐针毡了五分钟就回到了小区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车一停我就迅速道别,想打开车门出去,却发觉车门保险是关着的。我转过头去,不好意思地对曹子铭说:“那个,开一下车门可以么?”   此时,曹子铭正将两手都放在方向盘上,眼睛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他这样子,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于是我只好再说了一遍:“请开一下车门好吗?”   再不开……再不开我就要慌了啊!   曹子铭的侧脸看起来跟他的正面一样养眼,但当他沉默着一句话不说,就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油然而生,好像遮天大网一般笼罩着我,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我也不记得我有说什么会惹怒他的不当发言……应该没有吧?   在我心惊胆战中,曹子铭就仿佛电视中的慢镜头一样缓缓转过了脸,那深褐色的双眸牢牢地盯着我,顿时让我有些毛骨悚然,像是炸毛的猫一般戒备起来。   我说过了,我很胆小,所以我怕他,特别是这样的时刻。   “我想……”没有移开视线,甚至没有动一下,曹子铭终于开了口,却在说了两个字后顿了顿。   我顿时更紧张了,只觉得要不是坐着,我现在一定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我想”什么?……我想亲你?我想抱你?我想要你?   胡乱想着各种可能,我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明明扎扎实实地坐着,却好像飘浮在空中一样,飘飘荡荡地提着心。   然而,所有的可能随着曹子铭下一个动作烟消云散。   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是那种忍俊不禁的,纯粹的笑。   我顿时懵了,无措地看着他。   “呵,你真有趣。”仍旧带着笑意,曹子铭俊秀的脸上好像笼上了一层光芒,耀眼得很,特别是他那双在夜色中仍旧熠熠生辉的眼睛,亮得令人无法直视。   “我真不会吃了你,不要紧张。”嘴角带着笑意,曹子铭将车门保险打开,随后俯过身来帮我把车门打开。这样近的距离,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直了,鼻中窜入的好闻的男性气息也同时令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一动不敢动。   退回驾驶座上坐好,曹子铭对外比了比,笑道:“请。”   此时他看起来似乎心情很不错,之前吓到我的气场也消失不见。仿佛梦游一般抬脚下车后,我关上车门,结果因为力气太小没关好,只好再打开用力关了一次,然后,在响亮的关门声中,我终于彻底清醒了。   ……我忽然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但具体到底是怎样的,我却又说不上来。总之,现在我的心情特别复杂,说是五味陈杂也不过分啊。   目送对方开着车离去,我转身上了楼。   ——所以说,远离曹子铭的决定还是没错的,这样一惊一乍心惊胆战莫名其妙的日子,我会过得很辛苦的啊!   之后的一段日子,我奉行“有多远离多远”的原则,尽量躲着班长和曹子铭。有一句话说得好,惹不起我还躲不得么?   不过,在和洋洋的几次通话中,我不经意间提起了那个叫蔡永妍的女性,才从洋洋那儿得知了我这个孤陋寡闻的人的消息有多么闭塞——大学那几年,我果然是白混了。   原来,这蔡永妍来头不小,乃是H市市长的千金,什么时候去留学的不知道,因为当一年前蔡市长成为H市市长的时候,他的女儿早出国了。这次似乎是学成归国,在一家研究所工作。   所以说,我最近的运气有点诡异,随便碰到的人都不是小人物。作为一个小市民,我顿觉压力巨大。   而更令我压力陡然增大的是,在LOST工作的某一晚,我居然被点名了。要知道,自我工作起,就是陪没来过这里的生客,点名这种熟客上门了的事我就没遇到过。   直到走进包厢里,本来抱着一颗平常心的我终于乱了阵脚,慌张地看着斜倚在沙发上的邪肆青年,半天说不出话来。   晨、晨晨少?! 34 34、第三十四章 ...   当我差点因为晨少的出现而阵亡的时候,陈姐已经在催促我们赶快过去了。   这是个大包厢,里面总共坐了四个男人。除去晨少,两个不认识的花花公子样人物,最后剩下的居然是……郁美男!虽然我们算是在同一单位上班,但业务不同,碰到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现如今在这里遇到他,我感到惊讶的同时,又很庆幸。有郁美男在,估计我的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想想看会点我的估计只有晨少,所以我犹豫着是不是要主动过去,但令我惊诧的是,晨少只在我进来的时候意义不明地瞥了我一眼,就自顾自地喝酒,没再看我。   与我同来的三个女孩各自选了人去坐,而我由于慢了一步,亲爱的郁美男已经被一个女孩选走了,只好走到最后剩下那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一脸“我是富二代”表情的男人身旁坐下。   因为沙发是连一片的,所以现在的位置是男女间隔着坐,名义上我是陪着这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事实上我的另一边却是晨少。   紧张地在沙发上坐好,我尽量离晨少远一些,笑着跟我的客人客套。   这个男人笑嘻嘻地自称为“荣少”,我一怔之后笑容满面地一边为他倒了杯价格不菲的葡萄酒,一边腻着声音叫了他一声荣少。LOST虽然算是高档夜总会,但有钱的又不是每一个都那么有素质,所以我现在是学会了面对什么人用什么样的神态。这荣少一看就是虚荣奢侈的人,我自然要做出一种恭维之的小女人状来取悦于他。   每个人都沾了点儿酒,在昏暗的包厢中,以或轻柔或舒缓的音乐为背景,气氛逐渐开始热烈起来。   我专注地讨好着荣少,尽量忽略一旁的晨少,狗腿地给荣少倒着酒。不过,这荣少似乎跟晨少很是相熟,时不时越过我跟晨少说几句。一开始说的都是前几天去哪里玩了,又入手了什么好车之类的话题,我正听得无聊,某个熟悉的名字就窜入了我的耳中,令我为之一愣。   “要不是我那姐姐,你们天龙会现在可就掌握了整个H市了,哪还有曹子铭什么事!”荣少举着一个酒杯,醉眼朦胧地对着晨少抱怨道。   姐姐?曹子铭?   我有些惊讶,手上微不可查地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为荣少倒着酒,但却竖起了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   “有什么关系?黑帮被我们吞并是迟早的事。”晨少冷笑一声,慢悠悠地说。本当与我无关的话题,然而,我却似乎感受到来自晨少的注视,只觉得背后有一阵阵的冷汗往下流淌,就像是某种滑腻的冷血动物游走于身上,带起一波波恐惧恶心的战栗。   “哈哈,说的也是!就算有我姐姐在我爸面前说好话,有晨少在,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不过就是苟延残喘!”荣少似乎对于某种他所料想的结果很是高兴,连着喝了两杯。   本想多听些内幕,但令我失望的是,两人转了话题,说起了一些其他毫不相干的事。饶是我心里跟猫抓似的好奇,他们不说,我也不可能抓着他们的领子大叫“快继续说不说掐死你!”,只能作罢。   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喝酒喝高了的荣少忽然借着酒劲抓着我的手,打着酒嗝晃晃悠悠地说:“衣衣小姐,今天、今天爷心情好,你跳个舞给爷助、助兴。”   跳舞?我现在对于跳舞啊舞会啊什么的有心理阴影了,所以……跳你个头!   我小心地挣开他的手,假笑着敷衍道:“荣少,您可真是说笑了,我不会跳舞。”   “衣、衣衣小姐怎、怎么那么谦虚啊?都说劳、劳斯特的小姐能歌能舞,多才多艺,你这么推脱,是不给我面子了?”荣少大着舌头,却越说越清醒的样子,最后竟然狠拍了一下桌子,令我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荣少,怎么这么大火气?如果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给您换。”   我们这边的小小动静根本瞒不过同在包厢中的众人,同是作陪的郁美男在我正有些怔楞的时候插话进来,令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不是我说你啊,郁少爷。你看看,我、我不过是要求她跳个舞助兴,她就推脱不会不肯跳。听说……你是、你是刚接手这里?啧啧……”荣少斜睨着郁美男,有些挑衅轻蔑地看着他。   这样的借题发挥算什么?我不会跳舞跟郁美男有什么关系?   郁美男刚接手LOST我是清楚的,我也知道很多人都不太服他的管理,就比如说陈姐。既然当初是我跟郁老先生说应该给郁美男一个机会,不管我的功劳有没有,不论郁美男知不知道那通电话,我现在也不该扯他后腿。   想到这里,我露出练了许久早已经熟练了的媚笑,笑吟吟地为荣少斟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端到了他的面前,柔声道:“荣少,您别生气了,我是真不会跳。这样,我敬您一杯当做赔罪,您看可以吗?”   “一杯怎么够?”荣少看了我手中只有一半酒的高脚杯一眼,拿起桌上的酒瓶过来给我倒满,抬头直盯着我,冷笑着说道:“十杯。喝了十、十杯我就接受你的赔罪!”   “荣少!衣……”郁美男皱眉叫道。   “好,我喝!”我打断了郁美男的话,对上他担忧的视线笑了笑,转头直视着荣少说,“为我的不会跳舞,我向您赔罪!”   说着,我仰头将满杯的酒一饮而尽,微辣刺鼻的酒液缓缓流入我的喉咙,让我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难受。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液体,我看了荣少一眼,在他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自动自发地给自己再满上一杯,再次仰头喝尽,只不过这次喝太急,呛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耳边似乎有喧闹声,然而我已经分辨不清,只知道要赶快喝完十杯,将一切结束。   当我一边诅咒着荣少出门掉茅坑,一边艰难地咽下一杯杯酒的时候,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我感到有些凄凉。   背后的视线,我一直都有感觉,那是来自晨少的注视。然而——不是说喜欢我的么?喜欢我为什么不帮我解围?说什么喜欢,都是假的吧?   如饮鸩一般喝下最后一杯酒,我将杯子倒置,勉强自己牵起一抹笑,对一杯杯数着的荣少说道:“十杯,荣少……您可满意了?”   眼前有些模糊,我闭了闭眼,随即头一昏,终究没撑住,向前冲去。   本以为我会倒入荣少的怀中被他吃点豆腐,心里都已经骂开了,但前冲的势头却因为腰间忽然出现的一股力道而停止,紧接着,制止了我倒下的那股力道向反方向用力,我还未反应过来,就倒入了一个令人心惊的怀抱。   同样震惊的人不只我一个,郁美男的惊呼声传入我的耳中,周围还有其他乱糟糟的声音。在我的神智尚未恢复之前,荣少笑嘻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晨少,你喜欢她?”   “是啊。”耳旁,晨少低沉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腰上的手似乎微微收紧了,勒得我呼吸不稳,有些难受了。   透过朦胧的视线,我看到荣少脸上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原来晨少喜欢这种的。哈哈,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也不早点说!”   “现在说也没什么损失。”说话间,晨少呼出的气息全数喷在了我的耳朵上,让我在酒精作用下迷糊不已的脑中感到了另一种晕眩。   一时之间,我的脑中清晰地叫嚣着要离开这个并不舒服的怀抱,僵硬的身体却好像被施了咒,一动都不能动。 35 35、第三十五章 ...   “放、放开我……”虽然身体好像无法动弹,但我的嘴唇还能开启,我的声带还能振动,所以我颤颤巍巍地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却轻得好像情人间的低喃,根本没有任何的震慑力。   “不放。”耳边的声音很轻柔,却那么坚决。   我心中顿时涌上一阵无力,咬了咬嘴唇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点,加重了语气,“放开我,晨少!”   “……好吧。”晨少沉默了片刻,尔后似乎无奈却又干脆地回答。   我愣住,不敢相信他真的这么好说话。然而,在我能想得更多之前,晨少真的放开了紧紧缠在我腰间的手,连原本紧靠着我的身体也毫不犹豫地退开去。然后,骤然间失去了支撑的我猝不及防间软倒在沙发上。   说放就放,也不给人点缓冲时间!   我忿忿地想着,一边撑起半边身体,而视野中的一双脚却让我一愣。   “范……衣衣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郁美男已经到了我的身边,伸手似乎要扶起我。我抬头,正要对他感激一笑,弯起的唇角却因为眼前横出的一双手而僵住,心中“咯噔”一下。   “郁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晨少拦在我和郁美男之间,挑衅地看着他,“虽然现在是在你的地盘,但让客人满意不该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晨少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尽量满足。”郁美男毫不退缩地直视着晨少,“但我也必须保证我们的员工利益。”   “呵呵,真是这样倒也合情合理。”晨少笑出声来,带着冰冷笑意的眼睛同样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郁美男,“就怕郁先生是别有用心。”   “晨少这是什么意思?”郁美男迷惑又不耐地回视。   “我的意思不是很明确吗?”晨少继续笑着,忽然转头看向我,勾起唇角,“虽然我应该为晓琳有这么多的爱慕者而感到骄傲,不过太多了我也会困扰的啊。”   我登时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说得好像我跟他有多熟似的,又以这种好像所有者的语气说出这种话——他到底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之心啊!   我脑中“嗡”的一声响,用已经恢复了的力气抬起手,本想抽他一巴掌的手到了中途因为胆子不够大而硬改为推,在晨少看不出情绪的双眼注视下将他一把推开。   “郁先生,不要听他胡、胡说,我跟他不熟。”我无法让好心解救我的郁美男陷入尴尬,连忙解释起来。   郁美男先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在我和已经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沙发上的晨少看来看去,随即有些勉强地给出了一个笑容,“原来你们认识。”   这种“原来你们有JQ看来我白忙活了”的失落表情到底是什么啊!郁美男你千万不要误会啊啊,我跟变态晨少真没有JQ!   我觉得让旁人以为我跟晨少有一腿这种事令人压力大增,我都快哭出来了。然而,酒精的作用让我的神智跟我的行为脱离开来,我明明是想自己拿包走人的,但身形一动却搭上了郁美男的肩膀,嘴里也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句话来,“送、送我回去好吗?郁……郁先生。”还好我还有一点自制力,没有当众叫出郁美男这个我心里叫叫的名。   是的,我知道我喝醉了,所以为了防止发生什么不和谐的事,我还是早些回家为好。我这样子能不能自己摸回家可是个大问题,但现场这么多人中,看来看去也只有郁美男的人品是值得相信的。   “晓琳也太无情了吧,这就要走?”晨少插话,语气中似乎带了丝委屈,“为什么不让我送你回去呢?”   你猜?   我很想没好气地回头这样质问,但可惜终究有心没胆,只回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晨少是大忙人,我当然不敢劳烦您了。”   “我不忙。”晨少好整以暇地回我,语气很是认真。   “不,您肯定忙。”我眼也没眨一下,说道。你白天是班长晚上是晨少,一个身体当两个人来用,怎么不忙?我看你是恨不得多个身体吧?   “……好吧,晓琳说我忙那我就忙吧。”晨少与我对视片刻,忽然扬唇一笑,笑得很是宠溺。   我顿时雷出一身的鸡皮疙瘩,脚下一个不稳,多亏郁美男扶了我一下,我才不至于摔倒。   “晨少,我先送衣衣小姐回去,等我回来再给你赔罪。”郁美男好声好气地说着,道了声抱歉就扶着我向外走去。   包厢中围观的众人津津有味地看着我们三人,似乎在期待什么大打出手的场景,见如此和平收手,眼神中都透露出些许的失望。   我暗暗地瞪回去,愤恨地在心里骂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出门被狗追,走路掉阴沟!   “请吧,记得安全地送晓琳回去哦。”晨少笑嘻嘻地说道。   出包厢前,我仍旧感到一些不安,悄悄地转头看了一眼,却正好对上晨少笑得高深莫测的眼睛,吓得连忙回头,目不斜视地跟着郁美男出了包厢。   老实说,对于晨少如此好说话,我确实感到很诧异,总觉得他不是这种会妥协的人。这么一来,我心中隐隐升起一种我是被猫逮着的耗子的错觉,在猫玩够前,它是不会吃了那可怜的小老鼠的——呸!希望我的错觉真的只是错觉。   “郁先生,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在LOST富丽堂皇的走廊里走了会儿,我感到被酒精摧残的大脑清醒了许多,又注意到身边郁美男欲言又止的神色,无奈之下叹了口气说。   又支吾了片刻,郁美男才有些犹豫地说道:“有些话可能不适合我说,但我不想范小姐以后陷入麻烦中。”   郁美男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也就没有打扰他,尽心地做一个听众,而事实上,我也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就是晨少的事么?   “晨少的背景不……嗯,那么单纯,范小姐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好。”大约是出于良好的家教,背后说人坏话的郁美男措辞很小心,语气很诚恳。   我颇为赞同地点头,“是的,这点我明白。”只不过,谁能明白我心中的沉痛?要远离而不得……我也很无奈的啊!   见我如此干脆,郁美男似乎有些惊诧,大概在他想来,还要苦口婆心地劝我一番……   “郁先生,我十分感谢你的好意提醒,我也在极力避免和他的接触,”我无奈地笑了笑,对上他清澈的视线,“但是,你也一定知道,晨少这人……很难缠。”每一次遇到晨少,我都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无力感。   郁美男微怔,随即无奈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总之,以后在LOST里我会多帮着你注意晨少一些的。”   “多谢!”我感激地一笑。   之后,郁美男很善解人意地开出他的小车,将我送回了家。   然后就是可想而知的,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头痛欲裂的悲惨身体状况。所以说,酗酒是相当糟糕的一件事,好孩子就不应该沾酒——当我有了足够的钱,我必须得做回好孩子!我还要离开LOST,离开袁亦晨,离开曹子铭,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远远的,回到普通人的世界里。   或许是郁美男的刻意安排,或许是晨少的厌倦,之后在LOST工作的几天中,我还真没再碰上晨少之流,总算是稍稍安心下来。   可惜,世上有些事就是不随人愿。   从那次跟曹子铭吃了顿饭后起,曹子铭对我的态度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恋,周四去曹妈妈家吃饭的时候,曹子铭为我夹菜比之前的更加频繁,态度也更加自然,好像我真的是他女朋友似的。在曹妈妈的注视下,我自然不能表达自己的不满,还要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其实内心满是不安地像咽毒药一般吃掉曹子铭夹给我的菜——这是何等的悲剧!   更悲剧的是,即使出了曹妈妈的视线,曹子铭嘴角还带着温柔的笑意——我是如此怀念他冷淡的样子而不得!   最悲剧的是,当我被迫送曹子铭下楼后,他居然邀请我参加一个酒会。   “这个……”   在曹子铭提出邀请之后,用他那看不出情绪的眼眸锁定我等着我答案的时候,我很不淡定地咽了下口水。   那种高级聚会,叫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市民哪里好意思去?更何况是跟你去……   “那天我可能有事。”我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本以为在我如此婉转地拒绝后,曹子铭会很识相地不再提,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追问我。说有事也只是借口而已,他这么一问,倒真的把我问住了。微愣之后,我急速地动用我的脑细胞,拼命地想着借口。   “啊,就,就只是一点私事……”我结结巴巴地说。   “不能提前或者推后吗?”曹子铭没给我继续掰的机会,直接开口说,“这场酒会耗费的时间并不长,我相信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这个我知道,但真正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你啊你!   我正想再开口强调一下我这私事有多么重要,曹子铭已经继续沉声道:“还是……你不想跟我去?”   要是换了一般人,我一定很乐意地点头说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但此刻,在曹子铭状似询问周身却忽然笼罩了一层低气压的压抑氛围中,我只僵硬地小退了一步,撞起胆也只敢盯着他的下巴,紧张地说:“不、不,怎么、怎么会呢?哈、哈,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我是真的……”   “你愿意就好。”曹子铭十分干脆地截断了我的话,一转身进了自己的车,砰的一下关上车门,在我目瞪口呆中摇下车窗,补充道:“周六我来接你。”   说完,他那带着笑意的眼神划过我呆滞的脸,连车窗也没关上,就仿佛心满意足地开车离开了。   被留下的我站在铁门前很久很久,久到夜风让我打了个哆嗦,才回过神来,暗暗在心中骂自己的胆小。   瞧瞧,事情变成了这样,我可怎么办?   那个晚上,在LOST工作的时候,我一直不停地看着自己的手机,想着是不是发短信回绝比较好,但刚打了几个字,就烦躁地全部删掉。   曹子铭那带着笑意的眼神,总是在我写短信的过程中出现在我脑海中,严重地干扰到我发短信的决心。 36 36、第三十六章 ...   不论我是多么的烦躁,多么的忧郁,最后那短信我还是没发成。   苦恼地想了又想,对于自己的勇气已经不抱希望的我,终于还是决定将所有的勇气攒一攒,这次酒会后一次拿出来用——希望那时我的勇气足够我说出拒绝的话来。   在烦恼不安中,时间很快就到了周六。因为考虑着晚上的酒会,我前一天晚上翻来覆去地一直没睡好,起来的时候可以看到明显的黑眼圈。我涂涂抹抹了很久才将黑眼圈稍作修饰,看起来不那么明显。因为要参加酒会,必须穿礼服,可是我翻遍了晓琳的柜子也没见到一件能被称作礼服的。想想也是,她根本就用不着嘛。好在曹子铭十分上道,邀请我的当天晚上就让人送了一身紫罗兰色的晚礼服来,让我省下了买衣服的钱……   时间还早,我并没有那么勤快地换上礼服,只穿着一身T恤牛仔裤,心烦意乱地在自己房间里发呆。   小罗出门买早饭去了,晓雅还在睡觉,所以当我听到门铃声响起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   大概是……小罗忘记带钥匙了吧?   我这样想着,趿拉着拖鞋走到门边,打开门——袁亦晨?!   即使隔着一扇防盗门,我还是被袁亦晨的忽然出现吓了一跳,手一抖就想关上大门。然而门外的人在我关门之前开口了,“晓琳,早上好。”   他浅浅地笑着,微微眯起的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是班长。   我确认现在是白天,出现的是班长之后,稍稍舒了口气,呆呆地看了他五秒后忙把防盗门打开,客气地请他进来。   “班长,你怎么来了?请进!”   白天,出现的是班长,我不需要害怕。   各自在沙发上落坐,班长似乎有心事一般低着头不说话,而我因为一点点的心虚,给他倒了杯水后也没说话。   之前我想过要离晨少和曹子铭远一点,平时也确实付出了行动。比如说,上课时踩着铃声进教室,下课后踏着铃声离开,上课也尽量去上同一时间断不同老师开的相同课程,班长发来的短信当做信号不好没收到,他打来的电话当做人不在没接到……这都是为了避免跟班长的接触。但没想到,他居然跑到了我家。   想想看,我这样明显的躲避,他一定是察觉到了。   又沉默了几分钟,班长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我很勉强地笑了笑,“晓琳,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一怔,忙摇头,“怎么会呢?班长你是好人,谁会讨厌你?”   我讨厌的,只有那个变态晨少而已。我一直把他们当做不同的人来看,所以……要避开班长,我心里也有些难过啊……   一不小心被我发了好人卡的班长似乎不怎么在意,明明跟晨少是同一双的眼睛里闪着淡淡的抑郁,“那么,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晓琳讨厌的事?”   你没有,晨少有。   我忙摇头,笑着安慰道:“没有,班长你多想了。”   “可是,这段时间你都在避开我。”班长并没有因为我的安慰而心情好转,直接地挑明了我一直在做的事。   被他控诉的眼神看得心慌,我忙不迭地转开了视线,小声地说:“我没有。”   “如果……”班长的声音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我有什么地方让晓琳不开心了,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不希望被你讨厌,我是……我是……那么……”   我心里一跳,顿时惊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这不会是表白吧?   “我当然不会讨厌你的!”眼看着班长的脸涨得越来越红,我脱口而出,打断了他的话。   班长似乎有些愕然,微张着嘴看了我半晌。   紧张的神色慢慢褪去,班长渐渐低下头,我只能看到他那长长的睫毛以及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   我心里一窒,拳头握了握才松开,却紧闭着嘴不说话。   做事要有决断力,我绝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半途而废。反正年轻人的感情来得快也去得快,不用多久班长就能找到适合他的人——这么说还真有些伤感,仿佛我已经老了一般,不过事实上,我的实际年龄确实比班长大。   又是一阵沉默,我握着水杯,慢慢地喝着水,也不去看班长。   “晓琳,我来是因为要交一份素质拓展表,需要一张一寸照。”不一会儿,班长的声音仿佛恢复了平静,在我抬头看着他的时候,发现他的嘴角又带上了那热情的笑意。然后,那笑意似乎滞了滞,一丝惆怅在唇边蔓延开来,“我一直联系不到你,所以就自己找过来了。”   “最近我的手机好像、好像有点问题,总是收不到短信,接不到电话……过两天我去手机店修修。”我继续心虚地别开视线,打着哈哈道,一边站了起来,“照片在房间里,我去找找,你先坐一会儿。”   “好,我等你。”班长点点头。   稍有些慌乱地逃进了房间,我一直到坐到了书桌前确定看不到班长他也看不到我了才稍稍安心。   唉,我也没长得多么倾国倾城,怎么忽然就人见人爱了呢?莫非是穿越定律作祟?   我一边胡乱地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在床头柜前找起来。   我记得刚刚重生到晓琳身上之后,我把她的卧室都翻了一遍,确实在书桌的抽屉里看到过几张一寸照和两寸照。   啊,找到了!   我拿着翻出来的一张一寸照,正想转身,忽然觉得空气中好像多了些什么,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心里一跳,我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一转身看到了正靠着门看着我的班长。他保持着反锁门的动作,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班、班长?”我询问地看着他,声音中却有一丝颤抖。   这种十分不详的预感,到底是什么?!明明现在是白天,我为什么会产生面对晨少的恐慌?还有班长他为毛要锁门?!   微微扬起嘴角,班长缓缓走上前几步,随手摘下眼镜放在了我的书桌上,而我也因为他的逼近而缓缓退后,终于意识到我的不详预感似乎成真了。   “你、你是晨少!”退得太急,差点因为踢到床而摔倒,我稳了稳身形,面对着气场与班长截然不同的晨少,惊恐地说道:“现在明明是白天,你、你怎么会出现?!”   “为什么白天我就不能出现了?”晨少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嘴角的弧度加深,“我似乎没说过我只能出现在晚上吧?”   晨少的解释,让我不禁大骂自己是笨蛋。因为只看到过白天是班长,晚上是晨少,居然就擅自那样以为了。看,现在引狼入室了吧?   我定了定神,又沿着床横着退了两步,离晨少远了些,“是我弄错了……不知道晨少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晨少摊摊手,对于我的后退似乎不以为意,只看着我的眼睛,状似深情地说,“我只是想你了。”   ……想你个头!   我吞了下口水,干巴巴地笑道:“能被晨少想着,还真是我的荣幸。”不,简直是噩梦!   “是吗?可是,我看晓琳的表情,似乎完全不是这么想的呢。”   一边说着,晨少忽然动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前,上前一步拉着我的手臂一用劲,将我甩到了床上,他的人也随之覆了上来,紧紧地压住我。   “你你你你干嘛?!”当我回过神来,却发觉大事不妙,哆哆嗦嗦地质问道。   那双有着又长又翘的睫毛的美丽眼睛暗了暗,那里面似乎有什么在一瞬间爆炸开来,紧紧地俘获了我的目光。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想干什么,晓琳还不知道吗?”晨少纤细却力气不小的手臂紧紧地缠住了我的双手,他的嘴唇缓缓地从我的耳旁移到我的唇上,呼出的气息全数吐在我的脸上,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你你……”我抖得说不出话来。   “不要害怕,我可是会很温柔的。”晨少说着,在我瞪大了眼睛的同时猛地捉住了我的唇,像是要吃下去一般一点都不温柔地撕咬,痛得我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别开头,大叫道:“强X是犯法的,你要真这么做,我一定告到你坐牢!”   晨少微愣,随即舔了舔沾了我的血的唇,心情很好地笑道:“晓琳真能下得了手么?这具身体的使用者,除了我还有阿晨哦。”   这回轮到我愣住。   晨少的神情蓦地阴沉下来,似乎有些嘲讽地说道:“天龙会的势力在H市如何,我想晓琳一定也知道,你认为就凭你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能告倒我吗?”   “H市不行,我就告到省里去,我不信你们一个小小的帮派能一手遮天!”尽管声音还在颤抖,我却很有一种豁出去了的感觉。这么多年书读下来,我也在这个法制社会待了这么久,我不信我无法让犯罪者得到应有的惩罚。   “呵呵呵……”似乎在欣赏我的勇气一般轻触了我的嘴唇一下,晨少笑眯眯地说,“恐怕你连H市都走不出去呢!”   我一惊,感觉全身血液都冲上了大脑,一种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的情绪从我心底升起,盘踞在我的脑海中无法消散。 37 37、第三十七章 ...   这样赤.裸裸的威胁,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知道晨少绝对不是说着玩的,他有能力也有那个胆量做出违法乱纪的事,他根本就是个变态的疯子!   在我惊怔间,晨少的表情忽然变得柔和,像是情人低喃一般轻声在我耳边说道:“跟着我有什么不好?我和阿晨都那么喜欢你……”   狗屁个喜欢!   “你这种算什么喜欢?”我偏头离晨少远了些,才侧头面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喜欢一个人哪有强迫的?你这样不顾我的意愿,根本就只是占有欲!”   我义正词严的控诉并没有引起晨少的反思,他反而笑得很开心,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笑意,“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你成为我的人就好。”   “当然有关系!我不喜欢你我就不会关心你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心情是好是坏,你就体会不到喜欢一个人的快乐;我不喜欢你你却硬要强迫我,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我撂下狠话后,瞪大眼与晨少对视,希望他能看到我的决心,我是绝对会说到做到的。   然而,跟常人脑回路不一样的晨少没有被我的话吓到,他反而仰头大笑起来,笑容竟有些狰狞,“恨又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因为恨意而出现,如果有人能跟我一样堕入仇恨的汪洋大海,我会很开心的。”   他……他果然是变态!   直觉到跟他是无法再交流下去的,我也不再多费唇舌,趁着他正因为说话而稍微起身离开我一点之时猛地用劲,将他推开,自己则翻滚着下床,一站稳之后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向房门。   然而我刚摸到门把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大力,让我踉跄一步撞到了门板上,发出了巨大的一声响,晨少将我抵在门上,低语:“你是逃不掉的。”   他将我的双手反剪至身后,只用一只手就牢牢地抓住了我的两手,另一只手摸上我的脖子,细细地摩挲着,忽然一用力,迫使我仰着侧过头,在我的唇上辗转。   “姐,你没事吧?”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晓雅好似还没睡醒的声音隔着薄薄的一块门板传了进来。   刚刚我们的动静似乎确实大了点,晓雅还不醒来就真的像猪了。忽然有人出现让我的胆气足了些,正想着可以趁对方稍微收敛一些的时候好好跟他讲讲道理,却惊诧地发现他的手正顺着我的脖颈慢慢下移,好像不知道门外有人似的。   我大惊,忽然意识到晨少是个多么不要脸的人。   “姐?”得不到我的回应,晓雅的声音清醒了些,带上了一丝狐疑。   “怎么样,要向你妹求救吗?”晨少低低地笑道。   他根本就不在乎被别人知道他正在做多么禽兽的事,或许,他很希望别人知道也不一定!这个变态!   在这样的时刻,我忽然心中一动,同样低声说道:“晨、晨少,请等一等!你看我们彼此给对方一些时间怎么样?你慢慢想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慢慢试着喜欢上你……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缓兵之计”,先拖着,一直拖到我想到好办法摆脱他为止。   晨少的手一顿,似乎在考虑我话的可行性,这令我心中一喜,不敢乱动,只静静地等待着对方考虑的结果。   “我当然是真的喜欢你。”晨少用唇在我耳垂上触了触,还顺道伸舌舔了舔,我心中一紧,生怕他完全否定了我的提议,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安了心。   “不过,你试着喜欢上我?这主意听起来好像不坏。好吧,我就给你时间来喜欢我。但是,我是个不能接受不符我心意的结果的人哦。”   晨少松口,我已经足够高兴了,也就不去在乎他最后那句话有多么强势没道理。   “当然当然,我只是需要时间接受这件事而已!”我忙不迭地保证道。   晨少满意地放开了我,这时,晓雅已经开始紧张了,砰砰地敲着门,“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不回答我?”   “我没事。”我忙答道。   “可是,刚刚我好像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姐,你真的没事吗?”门外,晓雅的声音有些犹疑。   “当、当然没事!那声音、那声音……”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房里没电视没电脑,我又不能说我是在放电影。难道我要说我在扮男的自己跟自己说相声玩儿么?   在我犯难之时,不知什么时候再度戴上眼镜的晨少又走到门边,在我目瞪口呆中开了门,笑眯眯地跟被门内多出来的一个男人吓得目瞪口呆的晓雅打着招呼,“你是晓琳的妹妹吧?我跟你姐在房里联络感情呢。”   ……联络?那是强迫!   我在晨少背后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却也只能干笑着附和晨少的话,“是、是啊……”   “啊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回过神来的晓雅促狭地对我笑了笑,“你们……要不要继续?”   “不、不用!晨……班长还有事马上要走了。”我忙道。   瞥了我一眼,晨少只笑了笑,温和地说道:“是呢,下次我再来,会记得给晓雅带礼物的。”   他……在装班长……   “好啊,我等着您哦。”晓雅开心地笑道。   “以后我会常来的。”晨少继续笑眯眯。   Shit!   我心底暗骂几声,却也无奈地应和着晨少。   好不容易将晨少送走,我仿佛虚脱一般软在沙发上,无言地想着可怕的未来。偏偏晓雅好像窥见了什么秘密一般,乐呵呵地一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像只苍蝇一样不断地问东问西。   “姐,你跟班长是什么时候搭上的?是上回的舞会吗?”——从来没有搭上过。   “姐,班长长得好帅!也好温柔哦!”——温柔个屁,那都是伪装啊伪装!   “姐,班长什么时候会成为我的姐夫?”   “我跟班长什么都没有……”我无力地低吟。   “姐你就别骗我了!”晓雅扑过来,噘着嘴反驳,“你们都孤男寡女关在一个房间里做不该做的事了!”   “你胡说些什么啊!”我快要没蛋也疼了……   “我哪里胡说了?姐你的嘴唇都被吻肿了!”晓雅盯着我的嘴唇,窃笑道。   ……shit!   我推开晓雅,起身冲进了卫生间,果然见到镜子里的自己嘴唇红肿得好像要滴出血来——不是好像,是真的破皮了!   这个禽兽!   我小心地用手摸了摸,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打开水龙头接了点冷水拍到唇上,我万分希望到晚上时红肿能消下去,要不然让我顶着这样好似刚喝了血的两瓣唇去那什么酒会,我可不干。   不过……酒会,曹子铭……我是不是能向他求救?   之前还想着要离他远一点,结果现在有事又想着要跟人家打好关系好摆脱他帮忙,我都开始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恶心了。   但是,晓琳家本就是没有任何有权有势的亲戚,惹到了晨少,如果不去借助他人的力量,只能自认倒霉。而我一点都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跟着晨少什么的。   看来,我也只能恶心一把,讨好曹子铭,寻求帮助了。   好在傍晚的时候,嘴唇看起来已经不像早上那么肿了,我松了一口气,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换上曹子铭送来的晚礼服,化了个适合酒会的浓妆。曹子铭想得太周到了,送来礼物的同时还夹带了一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项链——当然,酒会结束后我会记得还给他的。   当我准备好一切的时候,曹子铭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他已经到了楼下。吩咐了小罗和晓雅不要乱跑后,我连忙下了楼。   斜倚在车边等着我的曹子铭一反之前的全黑打扮,身着剪裁合身的纯白色礼装,再加上英俊的容颜,他就像传说中的白马王子一般。而我此时身上穿的这件紫色晚礼服,露肩露背,紧贴着身体曲线的柔顺设计勾勒出完美的女性曲线,当然,上身还配着一件小披肩,遮住大半□在外的肌肤,要不然我还真不敢就这么穿出来。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踩着七寸高的高跟皮鞋,我小跑着来到曹子铭身边,微微扬起头。   “不久。”曹子铭嘴角微扬,换了身衣服的他看起来与平常似有不同,那种不同大概叫……温柔?   他视线微动,赞道:“晓琳今晚很漂亮。”   “谢谢!”这辈子我还没穿成这样被夸过,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好在现在天色已晚,看不出来我的脸红,要不然我该羞得找地洞躲去了。   他绅士地拉开车后座的车门,在我坐进去后关上门,从另一边也上了车,这时我才看到驾驶座上有人,原来今天曹子铭要摆架子不自己开车了……   然后我忽然想起我完全不知道今晚的酒会是什么样的酒会。本来想着我去就只是当一个移动花瓶罢了,什么样的酒会都无所谓,所以也就一直没问。现在都快到现场了,还是问一问比较好。   “对不起,请问这个酒会是……”我侧头问道。   端坐于后座仿佛坐着的不是车而是王座一般的曹子铭听到我的问话,微微侧过头,缓缓地勾起了唇角,笑道:“这是市长的生日酒会。”   市长?生日?   我顿时愣住,有种置身于梦境中的感觉。市长这种我只有在电视中才能看到的人物,今天我居然要去参加他的生日宴?   我、我我我已经开始腿软感到紧张得要死了!   尽管知道临阵脱逃不好,我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我可以不去么?”   我是真的真的上不得台面的啊……   曹子铭看了我几秒,看得我开始心虚了,才悠悠地说:“我拒绝了Jennifer的邀请,跟她说我有女伴了。如果晓琳忽然不想去了,我一时之间上哪里再找一个女伴?”   ……找回Jennifer不就好了?   我心里这样想着,却没胆量说出来,而还没等我做一下垂死挣扎,曹子铭忽然轻声道:“到了。”   哈?   就在这时,车子停了下来。在我意识到已经没有退路了之前,有穿着统一制服的男人上来帮我打开了车门。我下意识地向外看去,车内车外仿佛是两个世界。那灯火通明的建筑是一幢仿古的建筑,有点像是曾经看过的电影中的吸血鬼城堡,但它显然没有阴森恐怖的气息,反而因为敞开的大门内那隐约可见的华丽布置和不息人流显得热闹非凡。   在我发呆的时候,曹子铭已经下了车,转到我这边,对着我伸出了他的手。   愣愣地将手搭上他的,我下了车,机械地挽着他的手臂,仿佛梦游一般抬头挺胸地进了别墅。 38 38、第三十八章 ...   别墅里又是另一番天地。   我们俩到得并不算早,所以里面已经有好一些人在了。男的个个衣冠楚楚,女的人人礼服加身,光可鉴人的地板加上各种闪亮的装饰物,差点闪瞎了我的眼。要不是我意志力还可以,不至于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看西瞅,曹子铭就该因为有我这样一个没档次的女伴而丢人了。   曹子铭怎么着也算H市的有名人物,就如同我料想的一般,上来寒暄的人不少。曹子铭保持着黑帮老大的冷酷作风,很冷淡地一一回答。只不过让我觉得郁闷的是,每个人都会很好奇地打量我,一脸的八卦表情,却似乎是碍于曹子铭在场而不敢问我的来历,只含糊地夸我真漂亮之类的。   我僵着一张笑脸,假装没看到别人那探究的目光,只挽着曹子铭,配合他说着“您好。”“哪里,您谬赞了。”“谢谢。”之类的话,决不多说一个字。既然已经到了这个酒会,我还是继续打着之前讨好曹子铭的主意,好好表现一番吧——装有内涵有见识的大家闺秀太难,装个移动花瓶还不容易么?   然而,当我感到一股阴狠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回视过去,却看到晨少那面无表情的脸的时候,我心里大大地打了个突,忽然觉得浑身发软,几乎要靠着曹子铭的搀扶才能站稳。   “怎么了?”似乎是感觉到我加之于他身上的体重,曹子铭低头,嘴唇微动,在我耳旁轻轻地问。   “没、没事。”我僵着脊背,在看到晨少那越发不善的眼神后,不堪重负地移开了视线。   怎怎怎么办?!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碰到晨少?!早上还刚跟晨少用了一招缓兵之计,晚上就被他看到我和其他男人一起参加酒会,本来我或许可以解释一番,说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但问题就在于,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是晨少看不顺眼的人!——我还记得晨少那时十分阴狠地威胁我不要跟曹子铭扯上关系。   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   我在心底哀嚎一声,打定主意整场宴会绝对不要离开曹子铭半步。恐怕我唯一的安全之地,就只有曹子铭身旁了。假装没有看到晨少的视线就好……对,我没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如果你累了,我们可以去那边先坐一会儿,酒会还有一刻钟才正式开始。”曹子铭指了指大厅一角。   我正想习惯性地回说不用了,忽然想到去坐坐平息一下我的恐慌也好,于是点点头,跟着曹子铭走到了那一排的凳子间坐下。   “Arvin,你的女伴果然是范小姐。”   刚坐下,凳子还没坐热呢,穿着一身金色亮片晚礼服的Jennifer小姐就袅娜地走了过来,站在我们不远处抱胸笑道。   “您好,蔡小姐。”出于礼仪,我忙站了起来,笑着回道。   ……我就知道肯定得有这么一出,只希望亲爱的Jennifer小姐别把我当作情敌才好,我可是十分无辜的路人。   “范小姐,今晚的你所站的位置,大概是最令人艳羡的了。”Jennifer小姐说着,又转向曹子铭,“枉我们同学一场,居然无法邀请到你,我这样会很挫败啊。”   曹子铭只笑了笑,并不回答。   “算了算了,就知道你会这样。”Jennifer小姐等不到曹子铭的回答,瞪着眼睛挥了挥手,“作为补偿,一会儿你必须陪我跳一曲……哎,不许拒绝啊!”说着,她又将视线移向我,促狭地笑道,“范小姐,一会儿你不介意借你的男伴给我一用吧?”   愣愣地看了Jennifer一眼,我又下意识地看向曹子铭,见他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转头对Jennifer小姐摇头,“不介意不介意!”   “蔡市长似乎在找你。”曹子铭忽然开口。   我也顺着曹子铭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见到那个经常在电视上见到的大人物正看着这边,条件反射地一缩身体,我竟然产生了别暴露在市长视线中的想法。   想想看,Jennifer小姐和曹子铭是绯闻男女友,而蔡市长又是Jennifer小姐的老爸,看样子似乎对曹子铭还蛮看重的——上回遇到Jennifer小姐的时候,她还说她爸希望曹子铭回家吃饭呢。而我现在跟随曹子铭出席酒会,名义上那可是Jennifer小姐的情敌啊,我不认为蔡市长会看我顺眼。   “那我先过去了。”Jennifer小姐朝我眨了眨眼,袅娜地走回了她爸那儿。   感觉忽然安静了下来,我有些不自在,呵呵笑着对Jennifer小姐热烈地夸奖了一番,“蔡小姐今天真是艳光四射,活力十足啊,她那迷人的气质我看了都忍不住动心,呵呵呵呵……呃。”   掰了两句我就掰不下去了,只因为曹子铭此时的目光正胶着在一个方位,似乎并没有听我说话。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意外地又看到了晨少。此时他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美大叔。大叔冷淡地跟每一个贴到他面前的人打着招呼,目光如炬,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而看晨少则是像个保镖一样,只不过偶尔点点头,像极了我跟曹子铭一起接受众人围观时我的花瓶样子。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视线,晨少忽然准确地抬头捕捉到了我的所在,锐利的视线像是岩洞的冰棱一般尖锐冰冷,使得我慌乱地错开了视线,同时在心里不断重复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范小姐?”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从自欺欺人中拉了回来。   早在得知这个是市长的生日酒会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很有可能遇到好一些熟人,所以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于眼前这个忽然出现的我的顶头上司也没感到很惊讶。   “郁先生,您好。”我淡定地打着招呼。   郁美男很是诧异地打量了一旁的曹子铭一眼,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原来范小姐跟曹先生认识。”   “是、是啊。”我同样僵硬地点头,很是有些窘迫。   上回,郁美男还很好心地提醒我不要跟晨少这个黑道分子牵扯不清,结果一转眼,我居然又跟另一位黑道人士勾搭不清……我现在根本就完全不敢看郁美男的表情,想必他现在的心里一定充满了对我的鄙视吧?   “你好,郁先生。这段时间,多谢你对晓琳的照顾。”   在我尴尬之时,身边的曹子铭已经自然地接口。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样,却见他只冷淡地看着郁美男,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挑衅……挑衅?   ……我顿觉压力巨大,忽然有了种我是红颜祸水的错觉。   郁美男显然也是一愣,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不那么僵硬,好像发自真心一般地笑道:“那是自然。不管怎么说,范小姐也是我的朋友。”   “即使是朋友,感谢也是必不可少的。”   “哪里,范小姐也帮过我,我们这也算礼尚往来。”   这一刻,我感到似乎有一丝激烈的火花在两人间爆响,深觉此时没有我插话的余地,恨不得抱头蹲下,假装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而就在这一个艰难的时刻,又有人来凑热闹了。   “以青,你和曹先生怎么剑拔弩张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老头子毫不掩饰地挑明了郁美男和曹子铭如此敌对的状态。不过……他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啊,估计……他就是郁老先生?   “郁老先生,您误会了。”   “父亲!”   随着郁老先生的出现,郁美男和曹子铭之间奇异的氛围消失了,两人转向他,神情间都有些恭敬。   郁老先生没说话,在我们三人间看了又看,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这位是?”   眼见着两人似乎都想开口的样子,我忙抢在他们说话之前自我介绍道:“您好郁老先生,我叫范晓琳,是……”权衡了一下曹子铭和郁美男的脾气和身份,我咬牙接道,“是曹先生今晚的女伴。”   “哈哈,原来是曹先生带来的佳人。”郁老先生意味深长地瞧了我一眼,转头对郁美男说道,“以青,你也该学学曹先生,找个像范小姐一样温柔正经的女孩,别老是去那种不入流的地方。”   指的是我在万紫千红第一次遇到郁美男那时的事么?真是汗颜,我一开始也是在那种不入流的地方工作的呢……   郁美男被郁老先生说得有些尴尬,不自在地说:“父亲,都已经过去的事,您就不要再提了。”   “好好,我就顾及一下你的面子。来,跟我去见见我的几个老朋友。”郁老先生笑笑,转向我们,“失陪了。”   “请便。”曹子铭涵养很好地抬了抬手,我也在一旁端庄大方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等送走郁老先生和郁美男,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走上大厅偏后一个特地做出来的高台,对着话筒宣布市长的庆生宴正式开始,接下来由敬爱的市长大人上台发言,大家鼓掌啪啪啪的……总之,接下来的酒会程序很好地冲散了我跟郁美男接触之后单独跟曹子铭相处的尴尬。   从刚刚曹子铭跟郁美男的谈话中可以看出,曹子铭已经知道我现在换了工作,在LOST工作的事了。跟曹子铭在曹妈妈那儿吃饭的时候,我从来不会提起我工作的事,更不会主动跟曹子铭提起这件事,所以既然他知道了,估计是去查过了吧?被人调查这种事,即使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还是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啊。   市长大人红光满面地说了一通以感谢大家为中心思想的场面话,然后在服务生推上的多层大蛋糕中切下第一刀,笑容就像朵盛放的菊花。   ……默默扭头别开视线,我为我心中对于市长的亵渎而忏悔不已。   轻柔的音乐响起,主持人满脸职业笑容地宣布由市长和市长夫人领第一支舞。我不太懂这些礼仪流程什么的,于是只默默地跟着曹子铭站在一旁。舞曲进行了大概一分多钟时,相继有人加入市长和夫人的行列中,这时曹子铭也对我伸手,绅士一般邀请我跳舞。   大家的热情都那么高昂,我怎么好做一个破坏气氛的异类?将烦恼抛掷脑后,我搭上曹子铭温暖的手,同他一起旋身进入了舞池。   继班长,晨少之后,我不得不再次夸赞曹子铭的舞技。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转身,举手投足间,他的强大气势表露无遗,我完全不需要思考,下一步就能自然而然地被引导出来。我不禁想到,曹子铭留学在外时,肯定是经常出入各种舞会吧?要不然哪来这么纯熟的技艺?不知道那时他有固定的舞伴呢还是每一场都换一个呢…… 39 39、第三十九章 ...   在我胡思乱想间,一曲结束。   然后,我也终于意识到因为跳舞的关系,我和曹子铭靠得有多近。身高关系,我平视时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事实上,跳舞的时候,我也一直都是平视的……跳舞时,他轻轻呼出的气息洒在我的前额,仿佛编织而成的一张细密的蛛网,让我产生了就此陷入其中再也无法自拔的错觉。   幸好,这首仿佛没有尽头的舞曲终于结束了,而之前来讨要过一支舞的Jennifer小姐也从人群中准确地找到了我们的位置,笑嘻嘻地请曹子铭跳下一支舞。   大方地收回明明舞曲已经结束曹子铭却没有放开的手,我笑着说请,并在两人相携进入舞池时一直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平时喝的酒已经够多的了,所以现下虽然是酒会,我却不准备碰一滴酒。走到一边的自助点心桌边取了杯橙汁,我就那样站在一旁时不时地吃块味道极好的小蛋糕,一边看着舞池的方向。   不同于我的中规中距小心翼翼,Jennifer小姐舞动的身形充满了热辣的性感,好像一头猎豹,锐利,张扬,华丽地舞动,展示着她姣好的身姿。两人的配合极其默契,就好像已经演练了上百遍似的。   我默默地看着,又往嘴里塞了块蛋糕。   话说,这两人看起来真够般配的,站在一起,那就是一对壁人。瞧瞧人家Jennifer小姐眼中那火辣辣的情意,要我是曹子铭,早融化了。再想想人家的背景,市长女儿耶,娶了她,好处多得数也数不清。   我再次向那我已经吃了五六块的小蛋糕伸出魔爪,然而,还没碰到蛋糕,手腕却被另一只冰冷的手捉住了。   我一愣,缓缓转过视线,登时被进入我视野的晨少那张阴沉的脸吓住。   “晨、晨少!”我战战兢兢地张了张唇,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移向舞池,那边,曹子铭正跟Jennifer小姐跳得火热,背对着我,不可能注意到我求救的视线。   晨少没有说话,只狠戾地捏紧了我的手腕,那力道令我觉得骨头都要碎了。   “你在看什么?想向曹子铭求救吗?哼!”晨少冷笑一声,忽然拉着我大步走,拉得我一个踉跄。我却不敢抗议,只能被他带着走到了一处看不到舞池的走廊内。   我心里真是千头万绪,绞尽了脑汁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应对晨少的质问。   曹子铭正在跟佳人跳舞中,根本赶不及来解救我,郁美男不知道上哪里去了,而这里的其他人,我又都没有能求救的交情。   悲剧是怎样形成的?看我就知道了……   晨少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地将我摔到墙上,我闷哼一声,眼前一黑,视线再恢复的时候,晨少已经以一种具有极强占有欲的姿势将我圈在了他的身体和墙壁之间。   阴暗的角落,英俊的男生,令人心跳加速的姿势——这一切都本该令我兴奋得脸红,但此时,我只感到了一阵阵发自心底的恐惧。   晨少低头看着我——不,不如说是仿佛毒蛇盯着猎物一般紧盯着我——他的嘴角带着一丝上翘的弧度,但很容易就看出那不是代表愉悦,它甚至不是任何积极的情绪。那种阴狠的感觉,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冬日凛冽的寒风,刮得我一阵阵颤抖。   “晓琳,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晨少俯下.身,专注地看着我,要不是他嘴角那可怕的笑,我几乎要以为这是来自那可亲班长的询问了。   我使劲咬了咬嘴唇,想用痛楚抑制住无法控制的战栗。   “晨少……晨少想听什么?”虚弱地扬起笑脸,我却不敢直视他。   “我想听什么?呵呵,知道么?我最恨的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了。”晨少冷冷一笑,忽然抬手捉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跟他对视,“晓琳,你还记得你早上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晨少眼中翻滚着的是无尽复杂的情绪,但最突出的或许就是那压过了所有情绪的疯狂和恨意。   在恐惧的同时,我也无法压下我心中的那种不解。我有那么好么?明明才接触了那么一点时间,晨少就这么喜欢我了?就因为我的“背叛”而如此激动?还是说,他只是因为被人骗了,所以才会这么愤怒?   “我……当然记得。”不能移开视线,我只好咬了咬下嘴唇,尽量想办法将一切弱化,“我记得我说过,我会试着喜欢上你。”   从字面意思上理解,我确实也没做什么违背诺言的事……不是么?   “难为晓琳还记得说过的话。”晨少笑了笑,那一瞬有如春风拂面,但下一秒他却忽然变了脸色,恶狠狠地说道,“那么今晚又是怎么回事呢?我难道没说过我不希望你跟曹子铭有干系的忠告?”   ……我能说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被你看到我和曹子铭在一起么?   我当然不能那样照实说,所以我只好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低声说:“我只是以曹子铭朋友的身份陪他来参加这个酒会。你……你不能剥夺我交朋友的权利。”   “朋友?有你们这样举止亲密的朋友?”晨少轻嗤,视线忽然下移,本来捏住我下巴的手也松开,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顺着我的肩背缓缓下移,“都说女为悦己者容,那么晓琳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装扮得如此美丽呢?”   “礼、礼仪!这只是参加一个酒会的基本礼仪而已!”我轻喘一声,一把抓住晨少乱动的手,直视着他放低了姿态请求道,“请相信我好吗?我说过的话我会记得的。”   晨少似乎想看入我心底一般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动了动唇道:“我不信。”   手慢慢收紧,我心虚地低下头。   他不信才是对的,因为我本来就是在说谎。即使他对我的感情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烈,我也无法强迫自己去喜欢他。喜欢这种事,不是理智能控制的,每一次看到晨少,我有的只有讨厌和恐惧,叫我怎么去喜欢他?在他面前,我总是没有安全感,总觉得随时会被伤害。   “对不起……”我轻声说道,“我无法喜欢上你……至少到现在为止不可能。”   即使会引起晨少的怒火,我也不该再欺骗他了不是么?这对他不公平。   “呵呵呵呵……”   沉默了几秒,晨少忽然低头笑起来,只是笑声怎么听怎么可怕。   我不敢开口,同样沉默着等到晨少笑够。   笑了好一会儿,晨少才停下低笑,再度抬头看着我,之前的阴狠已经消失不见,只剩刚刚那一阵笑所留下的嘴角的弧度,冷冷地高悬着。   “果然,果然。”晨少连说了两个果然,在我迷茫的时候忽然覆了上来,紧紧地将我压在墙上,“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笨,竟因为想试试被人喜欢的感觉而信了你呢?”   “喜欢这种事本来就是勉强不来的!”我低喊。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晨少低喃,“我的字典里没有不可以这三个字!”   说着,晨少忽然掐住我的脖子,像头禽兽一样啃上了我的嘴唇。比之早上,这啮咬更加狠辣,仿佛想吸干我的血一般。我痛得快抽过去了,但晨少紧紧地将我抵压在墙上,任凭我怎么挥打都不肯放开我。   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嘴里铁锈般的血腥味溢满了我的口腔,柔软的舌头却强硬地搅乱了我的呼吸。因为窒息和痛楚,我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唯一清晰的只有那双满是疯狂的眼睛。   ……要死了么?   可怜我才重生没多久,就又要回归黑暗了么?上次是掉阴沟死,这次是被人吻死?我说我的死法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喜感啊?   手上的挣扎逐渐弱了下去,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谁会发现这里正进行的暴行?就算看到了也只以为是两人的调情吧?   啊……如果我死了,小罗和晓雅该怎么办?晓琳的妈妈该怎么办?夺取了晓琳的身体我已经罪大恶极,这次还害得这具身体都死亡,让她的亲人品尝失去家人的悲痛……不过,到时说不定还会有另一个像我一样的灵魂在这具身体上重生呢,那样就真的太好了。   “住手!”   忽然,我身上的重量消失不见,空气也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我的肺里。   我软软地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吸气,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手,小心地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范小姐,你没事吧?”郁美男担忧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没、没事。”好不容易喘够了气,我想对郁美男笑笑,可是一想到现在我的嘴唇一定是血肉模糊,笑起来的效果堪比女鬼,我就抿紧了唇。   我估计晨少应该不是真想杀了我,只不过没控制住情绪,但对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出来的我来说,足够我以后见他一次躲一次了。   对不起,我真的胆小,经不起吓。   “郁少爷,我跟晓琳调情,你这样横插一手算什么?”   听到晨少的声音,我转头看去,发觉他正从地上站起来,抬起手用手背抹了抹嘴唇,也不知道那是他的血还是我的。   “你差点杀了她!”对于晨少的满不在乎,郁美男狠狠吼了回去,同时攥紧了拳头,好像下一秒就要向晨少脸上打去。   打吧打吧,最好揍得他满地找牙!   我真不厚道,打不过人就躲在别人身后,希望通过别人来帮自己报复。   郁美男帮了我挺多,我怎么能让他卷入这样的事件呢?他家虽然有钱,但在H市也不过就是个有钱人吧,能跟有黑道背景的人作对么?郁老先生又该怪他不懂事了,不但老去不入流的地方,还总跟不入流的女人混在一起,居然还为了她跟天龙会结仇……瞧瞧,这对于郁美男来说是多么不利的事啊。   “哼,只一个吻是不会死的。”晨少站在原地没动,只用他锐利的视线扫视着我们,“晓琳,你可真厉害,一个两个都对你死心塌地。”   “晨少!”   “您想多了……咳……”在郁美男继续说话之前,我从他的背后走了出来,挥开郁美男的搀扶直视着晨少,“我和郁先生就是最纯粹的老板和员工关系。”   “恐怕只有晓琳你才这么想吧?”晨少冷笑着盯着我。   沉默三秒,我笑了,“就算那样又关您什么事?我跟谁有什么关系都是我自己的事,您又凭什么说三道四?”   晨少不语,只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我。 40 40、第四十章 ...   被晨少盯得心发慌,我悄悄退了一步,结果身形又晃了晃,郁美男伸手要来扶,再次被我躲开。   “我本来也不该认识你们,果然还是宅着最好了。”我以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音量说着,也不去看在场的两人,“这一定是一场冗长又可怕的噩梦,大概回去睡一觉就能醒了吧——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再次抬头,我看了看一个阴沉一个担忧的脸,不顾嘴唇的疼痛硬是扬唇笑得开心,“我回去睡觉了,你们就好好在原地站着,别跟来。”   说着,我转身就走,也不去管晨少仿佛能穿透人的视线和郁美男满含着担忧的叫喊。   然而,我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了正站在走廊尽头的曹子铭,他身后还跟着Jennifer小姐。   沉默片刻,我笑道:“对不起,曹先生,我有事先回去了。接下来的女伴重任,我相信蔡小姐完全能胜任的。”   我说完就往前走了几步,曹子铭忽然开口,“我送你。”   我顿了顿,视线低垂,拉了拉披肩埋头继续走起来,“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经过曹子铭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了Jennifer小姐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看看我又看了眼曹子铭,最终却还是没说话。   直到走出了那条阴暗的走廊,拐了个弯,确定走廊内的众人都看不到我后,我才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刚刚经过曹子铭身边的时候,我还做好了他会拉住我的准备呢,还好他没这么做,也不知道我该庆幸还是……失落?   算了,别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回去睡一觉,然后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是新的一天,没有班长,没有晨少,没有曹子铭,没有所有让我头痛的人。   提出寄存在门口的小包,我也没管那些服务生诧异的眼神是因为我的提早退场还是因为我的狼狈样子,很淡定地走出了别墅大门。   跟里面的亮如白昼比起来,外面漆黑一片,还真的挺吓人的。   但是比摸黑走路更可怕的事我都经历过了,我还怕这个么?   这幢别墅估计是市长大人的家宅,来的时候我没看清楚,但一出门我就猜到这里是那个著名的富人区,光有钱还住不进来,必须还有关系。四下看了看,入眼的都是私家车,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出租车。   我苦恼地站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像这种富人区,当然不会允许出租车开进来了,而小区出口肯定离这里不近……算了,考验我的时刻到了,我还是靠着我的毅力走出去吧。   再次抬起脚,我认了认方向,沿着有些阴森的林间小道向前走去。但只走了不到一分钟,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辆眼熟的轿车在我身边猛地刹车停下。   “晓琳,上车。我送你回去。”   后座上的曹子铭摇下车窗,像是命令一般对我说道。   “不用了,我走到小区门口叫车就好。”我没停下,扯了扯披肩继续前进。   老实说,晚上还挺冷的,我都快忍不住要打喷嚏了。   身后沉默了片刻,忽然响起了开门声。我真想大喊请不要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去吧,但曹子铭那高大的身形出现在我前方,挡住了我的去路的时候,我又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送你回去,上车。”拦住我的曹子铭就像是复读机一样重复着之前的话,脸色因黑夜的隐藏而看不真切。   但是,我想他一定已经不耐烦了。我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三番两次拒绝他的好意,他一定觉得我矫情或者是在……欲擒故纵?   ……算了,随便他怎么想。   “请不要管我。”我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身上有钱,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是我带来的女伴,我有义务护送你回去。”曹子铭毫不退让,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蓦地笑了,“放心吧曹先生,没人会对我劫财劫色的。”   财我随身没带多少,有人要就拿去,色要是有人劫的话——老娘跟他同归于尽!   然而,曹子铭却不由分说地拉住了我的手臂,将我塞进了一直同步跟着我们的车子里。   挣扎不脱,我又不能大叫非礼啥的,正想从另一边下车,却被紧跟着上了车的曹子铭紧紧拉住,还没等我挣扎两下,司机大哥就听从曹子铭的吩咐关上了车门保险,并踩油门加速。   先不说我打不开上了保险的车门,我也根本不敢从高速行驶的车上冒着变成鲜血淋漓的尸体烂肉的危险跳下,所以我只能老实地在后座上坐好。   车子飞驰着开出了小区,开上了回我家的路。   “曹先生,以后我会继续去看您的妈妈,但是每周四的晚饭我不去了。”我靠着车窗冰冷的玻璃,车窗外的光影不断划过我的脸,让我感到有些恍惚,想了一路的话好像受到蛊惑一般说了出来。   曹子铭沉默,没有答话。   我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陪护的钱您愿意给就给,不愿意就算了,毕竟是我单方面撕毁了交易。”   又寂静了片刻,曹子铭终于沉沉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要钱?为什么撕毁协议?为什么……不愿意再看到你?   “……没有为什么。”我轻声说。   洋洋说得对,跟曹子铭这样的黑道人物纠缠不清,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刚刚我不是差点就被晨少掐死了么?所以说,我要斩断所有乱七八糟的联系,回归我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   曹子铭不再说话。   一直到了我家楼下,车子稳稳地停住,曹子铭才再度开口,声音冷淡,“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来打扰范小姐。”   微微捏紧拳头,我忽然有些想哭。僵着脊背又在车上坐了几秒,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我也只是打开车门,只在钻出车子前极轻地说了句谢谢。   一直到我关上楼下的铁门,我都感觉到身后那凝视,似乎纠缠了弄得化不开的情意。   大约是幻觉。   好像一直睡不够似的,第二天我一直到中午才懒散地从床上爬起来,懒洋洋地去洗漱,然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又懒懒地躺回了床上。   因为我昨天回来时的狼狈,又什么都不肯说,小罗和晓雅都很担心,但我想,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没必要再说出来让他们担心一次,所以我最终还是笑笑说你们的姐姐一不小心在酒会中绊倒,摔到了嘴唇,丢了大脸,羞愤地逃了回来——反正事实真相也差不了多少。   于是,这个周末就在我的无所事事中度过了。除了心里好像有点空,我没有其他不良反应,真是可喜可贺。   又是一个周一,我照常去上课,也不去刻意躲着什么人了,正常地如同其他人一般。当我看到笑着走向我的班长的时候,我也只是小小地顿了顿脚步,之后当做什么人都没看到,继续前进。   “晓琳!”班长在我身后叫道。   我没理会,捧着课本走向多媒体教室。话说,周一第一二节课就是英语,还真是令人觉得不爽啊,特别是那个英语老师又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大约是正处于更年期,根本别想从她脸上看到什么好脸色。   “晓琳,你怎么不理我?”班长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这不是没听到嘛!”我停住,笑了笑,绕开他继续走,“我还有课,先走了。”   “我也是英语课,我们一起去。”班长忙说道,紧紧跟上了我。   脚下走路的频率不变,我就像仍旧独自走着一般。   “晓琳,我前天做了个梦。”沉默着走了几步,班长忽然开口,“我梦到……我伤害了你,你那时的表情很可怕,好像恨不得吃了我……我一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脚下一顿,竟然忍不住想开口说那根本不是梦,你确实那么做了!但话到嘴边我又猛然间惊醒。这是班长,不是晨少——即使他现在这样子有可能是晨少假装的。   短暂的停顿之后,班长继续说道:“明明只是个梦,我知道的,只是个梦而已。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这里……一直很痛呢?”   我终于侧头看向他,发现此时他正捂着胸口望着我,表情茫然,似乎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我一窒,就那么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他毫无保留的迷茫表情。   原来,晨少的所作所为,班长隐约也是能知道的,不过并不像晨少知道班长的事那么清晰而已。   半晌,我抿了抿唇,感觉到唇上残留的痛,却对班长笑道:“班长,那就是个梦而已,你别放在心上。不都说梦是跟现实相反的吗?你想想,你平时对我不是很好么?怎么可能伤害我呢?”   作为班长的袁亦晨,是永远不会不顾我的意愿伤害我的,我明白的。   愣愣地看了我许久,班长才扬起唇角傻傻地笑了,“说的也是,我不该被一个梦吓到的。说起来,那个梦虽然可怕,但是……但是……”说到这里,班长的脸忽然红了,视线也不自在地移开。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没追问。   那所谓的梦,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没必要再回忆一遍。   只是,用两种心情和态度面对同一个人,我已经快受不了了。我先认识的明明是班长,他又对我这么照顾,我并不想因为另一个人格而讨厌他,让他伤心。但晨少对我造成的影响太过恶劣,一旦面对班长我就会克制不住地想起晨少,即使刻意控制了,心中还是会忍不住战栗。   我大概就像巴普洛夫的那只狗,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吧?   之后,班长好像得到糖果满足的小孩一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上完课回到家已经是下午,时间就在作业题海中流逝。到傍晚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六点了,才猛然间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小罗还没回家。   从我重生到晓琳身上开始,小罗没有一次晚回家过,这一次的特殊情况,让我心中一紧,一丝不好的预感开始自心底慢慢升起。   抓起包出门,我决定先去小罗的学校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然而,我才刚踏出房门,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急忙掏出手机,在看到显示屏上跳动的袁亦晨三个字后,我迟疑了。会是谁?班长还是晨少?   在我迟疑中,手机铃声停了。   我忽然松了口气,正想把手机塞回包里,铃声却又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   依然是袁亦晨。   不再迟疑,我按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旁。   “晓琳,小罗在我这里,你不要担心哦。” 41 41、第四十一章 ...   手机那头的声音令我心中一惊,话里的内容更是令我觉得好像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从外一直冷到了心底。   握紧了手机,我强自按捺住慌张的情绪,说道:“你把小罗带去做什么?快放了他,要不然我要告你绑架!”   “呵呵,我这可不是绑架哦。小罗自愿到我这里玩,乐不思蜀,想多住几天,我怎么好违背他的意思呢?”手机那头,晨少的声音洋洋得意。   “……你想怎样?”我低声问。   “我只是想请晓琳来我家做客。”   我手一抖,险些捏不住手机。   他、他这是用小罗要挟我,让我自投罗网么?   ……哈,用得着这么麻烦么?我不过就是一个无势力无背景的小市民,要想“请”我去做客,随便来几个人就能顺利“邀请”到我。   我抿唇不说话,而手机那头,晨少似乎有着十足的耐心,并不催我,也沉默着等待我的回答,给我足够的考虑时间。   呵,但我用得着考虑么?他给出这样一个选择题,选项对于我来说却仅有一个。我不回答,只是因为我不甘心。   “……好,我会过去的。”最终,我说道。   被告知他家地址后,不等他再说些什么,我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将手机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了沙发上。   我本以为上回晨少没有追上来继续纠缠我,应该是已经放弃的表现,但我没想到他居然是如此执着——或许叫偏执更恰当。   一个人站在空洞阴冷的房间里,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这具身体的所有亲人都不是我的,而我的朋友我却无法相认。新认识的人,却都在我的预料之外,洋洋,玲玲,刘姐,郁美男,郁老先生,班长,晨少,曹子铭……我的迷惘无助不能跟任何一个人说。   怔忪了会儿,我冲到卫生间抹了把脸,将所有消极的情绪丢到脑外,努力对镜子中的自己扬起一个开朗的笑。   我可以度过难关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从出租车上下来,我看着眼前这栋豪华的别墅,只觉得那大门像是一张血盆大口,阴冷地桀桀笑着,等着我自动走进,成为它的盘中餐。   当我因为恐惧而迟疑时,别墅的小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一个温婉的中年女子出了门,对我笑道:“是范小姐吗?我们少爷等你很久了。”   我迅速回神,感到有冷气从脚底上升至胸中,却还是抬了脚,默默地跟着这个女人踏了进去。   铁门内是一个花园一般的院子,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树木整齐地栽种在道路两旁,枝桠修剪得整整齐齐,间或有一些是动物的形状,让我禁不住想起了电影《剪刀手爱德华》里爱德华将小镇的树剪成的那些可爱样子。   心情似乎微微好转了,我让自己专注地看着这些堪称艺术品的树木,以消除紧张的情绪。然而,所有的努力在看到大门口好整以暇地等着我的晨少的时候都报废了。   “少爷,范小姐来了。”领着我的中年女人恭敬地对晨少说。   “你先下去吧,吴妈。”晨少并不看向那个叫吴妈的女人,只盯着我,好像我是一块肥肉似的。   吴妈不多话,应声退下。   我站在台阶下,仰望着三个台阶之上面目有些模糊的晨少。   “晓琳,我等你很久了。”晨少笑眯眯地说道,侧身让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空间,伸手邀请道:“请进。”   我深吸一口气,却并不抬脚,只盯着他,面无表情地问:“小罗呢?”   晨少眨了眨眼,却并没有缩回手,“小罗就在里面好好地待着呢,晓琳进去就能看到他。”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从他脸上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能挪动双腿走上台阶,挤进那留出的微小空间。然而,我刚进门,晨少就极其熟稔地伸手搂住我的腰,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前带着我向前走。   “放、放开……”我回神,正想挣扎,晨少下一句话就堵住了我的抗议。   “我带你去看小罗。”晨少低头,轻轻在我耳边说道。   我一怔,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不再反抗,任由晨少揽着我的腰,带着我走过大厅,拐进一条走廊,又往前走了十多米才在一扇门前停下。   “小罗就在里面。”晨少指了指门,笑道。   我推开他,扭着门把手不耐烦地开门,冲了进去。   这是一间布置华丽的客房,正中央的大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安静地躺着。   “小罗!”我惊呼一声,带着连我自己都惊讶的慌乱扑到了床边,轻轻却急迫地摇着小罗的肩膀,焦躁地叫道,“小罗,你醒一醒!”   “他只是在睡觉而已。”门边,晨少的声音传来。   我这才微微冷静下来,细细地观察着小罗,发觉他面色红润,呼吸平稳,确实只是睡觉后,才安下心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将小罗和晓雅当做我真正的家人了。照顾他们,不再只是因为对晓琳的愧疚。我已经把他们真正看做我自己的亲人,不愿意他们受到一丁点伤害!   “我要带他回去。”我站起身,看向门边的晨少。   “这怎么可以?”晨少笑,“晓琳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这样回去了,我可舍不得,怎么着也得住上几天,让我好好招待你一番。”   他的语气甚是笃定,好像我已经答应留下一样。   我气血上涌,忍不住想大骂出口,但晨少却仿佛知道我想什么似的,忽然恍然一般说道:“啊对了,晓琳不是还有个妹妹嘛,一起请过来怎么样?”   深呼吸几次,我咬牙说道:“不用麻烦了,晓雅住宿,出校门不方便。”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晨少笑得很欠扁。   “真的不用了!”我脱口而出,又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身体内的力气好像一瞬间被抽空了,才有些黯然地说道,“……好,我会留下来的。你……满意了吧?”   “晓琳自愿留下来,我当然高兴得很。”晨少慢慢走到我面前,笑得像个孩子。   孩子,是最纯真,也是最残忍的。   “亦晨,你有客人啊?”   正当此时,一个温柔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这一瞬间,晨少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42 42、第四十二章 ...   越过晨少,我看到一个美丽温柔的中年女子正站在门口。她双手交握于身前,下巴微收,温婉得就像是古代电视剧中的那些个大家闺秀。   视线在她和晨少间转了转,我忽然领悟。   这个女人的长相跟晨少有五分相似,恐怕就是晨少的妈妈吧?我记得遇见之初,班长确实跟我说过,他跟他的妈妈住在城西。   ——真糟糕,看着眼前的晨少,我竟然无比地想念起班长来。   因为晨少跟我是面对面,所以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脸色慢慢地缓和,忽而扬起嘴角,笑得纯粹——我几乎以为我对班长的想念起了作用,将班长召唤了出来。   晨少转身,柔声对那个中年女子说:“妈,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在房里待着么?”   他这样仿若孝子的语气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刚那一瞬间的阴沉脸色,我知道绝对不是我眼花了。   “你明明知道我一个人待房里很无聊。”中年女子微低了头,声音轻轻的。   “回去吧,妈。我一会儿来看你。”晨少的声音没有一丝变化。   “好。”听到晨少的承诺,中年女子好像又高兴起来,依着晨少的意思转身离开了。   总觉得……总觉得这对母子的相处有哪里不对劲。   疑惑就像是梗在喉咙里的鱼刺,不问出来难受,但当我抬头看到晨少一动不动的背影时,我又咽下了疑惑。   哈,关我什么事呢?我现在最主要的,不是想办法离开这里,解决所有的麻烦么?   之后,晨少为我安排了一个房间,看样子真是想让我长住。不过出于一个姐姐对弟弟的关心,我没有马上去那个房间,而是一直待在小罗的床边。他不醒过来,我无法安心。而且……虽然小罗睡着,但我总觉得跟他待一起才有安全感。   晨少似乎还有要忙的事,安排好我后就不见了踪影,晚饭时间也没出现。小罗在晨少走后没多久也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戒备地往后缩了缩,待到清晰地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才缓了下来,一把扑过来抱住我的脖子,直勒得我快窒息了。   “大姐!”   “对,是我,你不要怕!”我艰难地伸手拍了拍小罗的背,安慰道,吸了口气,我又气息微弱地叫道,“快、快松手,要不然你姐我就要被勒死了!”   小罗这才如梦初醒,倏地松开我的脖子,面红耳赤地看着我,也不知道是害羞的,还是激动的。   “大姐,你……你怎么也来了?对了,这里是哪?”小罗环顾了四周一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我想起来了!之前有几个一看就是坏蛋的男人捂着我的嘴把我塞进了一辆车里!”   我吸口气缓了缓,才说道:“嗯,那群人确实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大混蛋。”不论是执行命令的还是领头下令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我这么一说,小罗担忧地说道:“大姐,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是他们要赎金的话……”   我明白他的意思——咱家穷,哪来的钱付赎金?不只好被撕票了么?   想了想,我决定说一部分的实情让小罗别那么担心,“这不是绑票。其实我们现在是在……班长的家里。”   “班长?就是以前来过我们家的那个?”小罗迷茫地看着我。   从生理上说,确实没错。   于是我点了点头。   但小罗的表情更迷茫了,“那、那他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不知道……”我摇头,煞是忧愁地说道,“你说我们多安分守己的一小市民啊,从来没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怎么就这么倒霉呢?难不成我还梦游去挖了人家的祖坟?”   似是被我唉声叹气的可怜样子逗乐,小罗噗嗤一声笑了,随即又皱了皱眉懊恼地叫道:“大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笑眯眯地摸上小罗的头,揉着他软软的头发,我安慰道:“别担心,你姐我有的是办法,总能带着你跑出去的。”   狗被逼急了还会跳墙呢,我偶尔也得扮演一下女超人啊。   吴妈过来请我们去吃饭的时候我和小罗正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明地里是看夕阳暗地里在观察地形。   跟小罗对了对眼色,我们不动声色地跟着吴妈向外走去。   本以为到了客厅会看到晨少,但谁知道偌大的饭桌旁一个人都没有,桌上的菜倒是摆了一桌,还热腾腾地冒着气。   我心中有些诧异,不经意地问道:“你家少爷呢?”   吴妈帮我们把凳子拉开,笑着说道:“少爷出门办事去了,他走之前说让范小姐先吃饭,不用等他了,他晚些才会回来。”   谁想等他啊!   我坐下,忽然又想起了晨少的妈妈,想到既然起了个头就干脆问到底,把好奇的事都问出口,问道:“……夫人呢,怎么不一起来吃?”   吴妈一愣,却极快地恢复了常态,笑着说道:“夫人身体不好,在房里吃饭呢。”   ……我就知道这其中果然有猫腻。   “哦。”不便多问,我瞅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客气地对吴妈说道,“吴妈,您也一起来吃吧!”这么多饭菜,非得吃死我和小罗两人不可。   “不用了,我之前已经吃过了。”吴妈说,“范小姐两位先吃着,我还有事先去厨房了。”说着,吴妈点点头,离开了。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我和小罗也确实是饿了,所以也不管之后会怎样,现在先吃饱了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想逃出去的办法不是么?   一顿饭吃得津津有味,等到我们都吃饱喝足,正要当个合格的人质留下一桌子的残骸回屋子去的时候,客厅里忽然闯进了一个人。   说是闯,真是一点都不夸张。来人就好像得了失心疯的病人一般,跌跌撞撞地从客厅入口一直冲到了我们边上,在我们反应过来前一掌拍在桌子上,直拍得桌子上的残羹冷炙集体哆嗦了一下。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滚出去!滚出我家!”来人恶狠狠地瞪着我,脸色狰狞。   我愕然地看着这个人,脑中好像有一个炸弹炸开了,嗡嗡地响成一片。这、这不是刚刚那个温婉的女子晨少他妈妈吗?怎么现在像个疯子一般?——难不成双重人格还会遗传?晨少的双重人格就是从他妈妈那里继承而来?   想归想,怕此时看起来极其不对劲的晨少妈伤害到小罗,我将小罗护到身后,皱眉看着晨少妈妈。   大概是见我毫无反应,晨少妈忽然一挥手将桌上的菜扫了好几盘到地上,瞪大眼冷冷地盯着我,那怨毒的神色好像是一条正吐着信子的毒蛇,恨不能吃了我,“滚!你给我滚!向建业稀罕你,让你进来,但这房子的女主人还是我,你凭什么以为你能踩在我的头上?”   我不知道晨少妈妈到底为什么那么激动,而我又跟那什么向建业有什么关系?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稳定,神色间满是癫狂。   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叫道:“狐狸精!抢了我丈夫不说,你还想抢我的儿子吗?做梦!”说着,她冲了上来,一把扯住我身后的小罗。   我顿时大惊,怕她对小罗不利,只好拉扯住她的手臂,喊道:“他是小罗,是我的弟弟,怎么会是你的儿子?”   然而,晨少妈妈就像被鬼上身了一般,对于我的喊叫不理不睬,只死死地抓着小罗。小罗大约是被抓得痛了,一边挣扎着一边喊:“放开我!”   纠缠了一会儿,晨少妈忽然抬眼瞪向我,一只手已经随着她的停顿挥了过来,“都是你!都是你!你别想跟我抢儿子!”   我一时没提防,等到想抵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硬生生地接下了晨少妈的巴掌。这还不算,在我愣神的瞬间,晨少妈在我肩上狠狠推了一把,我就重心不稳往一旁摔去。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好死不死地正摔在那被晨少妈甩到地上的盘子碎片上,承受了我整个身体重量的手掌登时血流如注,痛得我呲牙裂嘴。   “大姐!”小罗一见我的狼狈样,好像忽然长了几分力气,甩开晨少妈的手冲到了我的身边。   我痛得快抽过去了,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下抽气声。   “哈哈,真是活该!抢别人老公的人,就是这种下场!”   看到我的惨样,晨少妈在一旁幸灾乐祸,好像也忘记了“儿子”的事,连一眼都没看小罗,只冷冷地瞧着我。   在小罗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我郁闷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里插.入的搪瓷碎片,那雪白的碎片混着鲜红的血液,刺目的颜色对比实在是令人感到心里发慌。   “大姐……”小罗心惊胆战地盯着我的手,提起手动了动,却好像怕伤到我一般不敢乱碰,忽然又扭头瞪向晨少妈,“你这个疯女人!我大姐才不可能抢你的丈夫的!”   我在一旁同意地直点头。我可是与人为善的好市民,才不干人人唾弃的小三呢。   但晨少妈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只看着我阴森森地笑,又是得意又是愤恨。   “夫人!”恰在此时,吴妈大概是被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冲了进来,几步跑到我们身边,拉住晨少妈说道,“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吃了药睡下了吗?” 43 43、第四十三章 ...   “你走开!”晨少妈见了吴妈,像是打苍蝇一般挥挥手,嫌恶地叫道。   吴妈显然很有“对敌”的经验,她好像没看到晨少妈对她的嫌弃,抓住了她的两只手哄道:“好好好,你回房我就走,我一定走得远远的让你看不到我。”   吴妈不论是表情还是话语都是哄小孩的样子,而晨少妈居然也十分吃这一套,像先前忘记小罗的存在一样忘记了我,半眯着眼睛对吴妈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说着,她看也没看我一眼,一转身走出了客厅。   吴妈连忙跟着小跑了两步,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走到我身边,满是歉意地说道:“范小姐对不住了。你先回房,一会儿我把消毒药水拿来!”   我点点头,目送她像不放心的母亲追不听话的孩子一样追上了晨少妈。   “大姐,我先扶你回去吧!”小罗在一旁焦急地说着。   我摇头,忍着痛笑道:“你姐我是伤了手,又不是断了腿脚,哪用得着扶?”   “可是……”小罗的视线凝聚在我的手掌上,紧皱着眉头。   “好了好了,走吧!”我忍住用手拍小罗头的欲.望,僵着一双手先踏出了一步,回头见小罗还杵在原地,好笑地说道,“小罗,你不跟着我,万一你姐我在途中因为失血过多昏倒了可怎么办啊?”   小罗脸色一变,冲过来走到我身边,不由分手地扶住了我的手臂——好吧,他想搀就搀吧,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弟弟,我还应该感到高兴呢。   到分配给我的房间不一会儿,吴妈就带着医药箱过来了。她连声说着抱歉,却绝口不提晨少妈变成这样的前因后果。   我手掌上的伤口并不深,但因为当时地上都是碎片,所以伤口又多又密集。当所有的碎片都被清理干净后,我已经满身冷汗,痛得整只手臂都麻木了。   手掌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我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地转到神色凝重的小罗面前,将手伸到他眼前,笑道:“瞧,这就是传说中的铁砂掌哟~”   但小罗显然是没有领会我话中的精髓,他的脸色没有一丝好转,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自责,“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大姐也不会被那疯女人伤到。”   ……这小屁孩!   轻拍了小罗的脑袋一下,见他看过来,我微微瞪大眼睛说道:“别被电视剧里那些圣母给误导了。小罗,你要相信,你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绝对没有你想得那么关键。”   “大姐……”   “好了,你姐我今天可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让我的造血功能全开呢!”我拍了拍小罗的脸颊,笑道。   不是小罗,还有晓雅,不是晓雅,晨少也能直接把我绑来。   “晓琳!”   拍小罗脸的动作随着这一声喊叫而僵住。   在我转头看向门口的时候,晨少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但他前进的势头被忽然插到我和他之间的小罗阻住。   “离我大姐远一点!”此时的小罗,就像个护犊的母牛一般张开双臂挡在我的面前,虽然个子上比晨少矮了许多,但气势上却不输分毫。   晨少看看我,再看看小罗,忽然笑了,“晓琳,你有个好弟弟呢!”   那倒是,有小罗这个护姐心切的弟弟,我觉得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估计是死得太不值了,所以老天才补偿我这样一个贫穷却温暖的家庭。   “你走开!”小罗横眉叫道。   “不过……”晨少又笑,忽然抬手出其不意地绕过小罗的头抓住了他的衣领,一用力将他扯到了一边,“跟我比起来,你的力气还不够看。”   我顿时囧了。看到小罗胡乱挥舞着双手想打掉晨少的手,却是徒劳,我也忙上前一步,帮着小罗道:“放开小罗!”   只不过,我的运气实在是太糟糕了。晨少和小罗玩笑一般的推搡到了我这个伤员这里就成了严重的威胁,包着纱布的手掌也不知道是被谁碰了一下,顿时痛得我倒抽一口冷气,闷哼一声退出了战局。   “晓琳!”   “大姐!”   两人听到我的痛哼,同时停下了动作,一左一右围到了我的身边。   执着我的右手不知道在看什么,晨少忽然抬头看着我,眼神闪烁,“怎么伤的?痛不痛?”   ……简直是废话!   于是我没好气地说道:“你可以自己去试试看。”   “别碰我大姐!”小罗拍开晨少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要不是那个疯女人,我大姐又怎么会受伤!”   晨少定定地盯着小罗,紧紧抿着唇。一时间,他的眼神幽深晦暗得让人害怕。不光小罗瑟缩着不敢出声,连一旁的我也感到了那种压抑,沉重得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我的身上。   “……你刚刚说什么?”晨少扯着嘴角,冷哼道。   眼看着小罗张嘴想说些什么,我忙不顾手上的痛拉住他,挡到晨少面前说:“他什么都没说!”   眼神在我和小罗之间转了转,晨少忽而一笑,那一刻,我感到身上的压力顿减,呼吸也畅快起来。   “晓琳,以后记得要管好小罗的嘴,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一定明白的吧?”晨少看着我,仿佛在说着什么家常话一样轻松。   但我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移了移完全挡住了小罗,连连点头道:“嗯,我明白我明白!”   “话又说回来,你的手是怎么伤的?”晨少又将话题转了回去。   刚刚晨少的态度,又让我有些迷惑了。之前晨少妈出现的时候,晨少明明是一脸不高兴的便秘表情,但现在小罗说了她的坏话,他又这么生气……所以说,晨少到底对他妈抱着怎样的感情啊?   “吃完晚饭后,你的妈妈不小心打碎了盘子,我没站稳,不小心摔到了碎片上。”   我斟酌语句,省去一些关键部分,其他的都如实回答。就算我现在不说,晨少去问吴妈的话,吴妈一定会告诉他的。   在我说话的时候,晨少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我,看得我一阵心虚。   ——我又没做坏事,心虚个毛啊!   “我就说嘛,晓琳果真是个好姑娘呢。”   晨少忽然哧的一声笑了,笑得我莫名其妙。   “这样的你,叫我怎么能不喜欢?”晨少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我。   这样的台词,以往只会让我起鸡皮疙瘩,但此刻,我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而且,怎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在小孩子面前谈这种事情? 44 44、第四十四章 ...   “那么真是感谢晨少厚爱了。”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不要你的感谢。”晨少直视着我,深褐色的瞳孔近乎妖异,里面仿佛有五彩的微光在闪耀,“我要你的回应。”   回应……怎么可能会有?   我一怔,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晨少却抢在我面前补充道:“别想着再转移话题哦。不管是拒绝还是敷衍,我都不接受。”   于是我就被梗住了。   撇开视线,我的脑中乱糟糟的。   我想我一定是女主角光环上身,所以才会让晨少如此缠着我不肯放。受人欢迎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但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啊,早知道会陷入这样的局面,我宁愿我人见人厌——不不,小罗和晓雅不能讨厌我。   “既然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我低头轻声苦笑道。   “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履行你之前的诺言就好。”晨少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我只需要结果。”   之前的……承诺?   我抬头有些迷惘地看着他,在被他那幽深仿佛深渊的眸子深深吸引住之时豁然开朗——他说的是那时在我家,我说要试着喜欢上他的话。   可是,他明知我那时是骗他的,现在又何苦再次提及呢?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他的。   我觉得我都快被逼疯了。   “……”   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我的表现难道还不够明显么?我的态度难道还不够鲜明么?但纵使这样,晨少却似乎没有丝毫放弃的想法。此时,我的心中只有连绵不绝的无力感。   一个人魅力太大也是一种负担——我几乎就要不要脸地说出这样的话了。   好在晨少大概也知道狗急跳墙的道理,他没有继续逼我,对我道了声晚安就离开了这里。   我本想硬拉着小罗不让他回去,想着反正是姐弟关系不用忌讳什么。但转念一想,小罗也已经十一岁了,是一个小小少年了,不该再跟姐姐一起睡觉,要不然一不小心养残掉了就糟糕了。   于是,我也只能狠狠心,把小罗赶到了他的房间。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要不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掌,我几乎就要以为我是在梦中了。   ——瞧这宽敞明亮豪华的卧室,不论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生,没有意外的话,就算我拼死奋斗,也一辈子都不可能住进这样奢华的地方。   昨晚我用两手捧着手机呆了许久,想找别人帮忙,却始终没有办法下定决心。跟我有交情的没有跟晨少对抗的势力,有实力的我又没那个脸皮再去求救。当然,最悲剧的一点是我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了,屏幕黑黑的一片,将我拨110的可能都扼杀。手机忽然就变成了一样废物。   早餐的时候晨少不在,据说是被他的爸爸叫走了。   这个据说自然是来自吴妈。也不知道是不是晨少刻意的吩咐,我一个早上都没见到晨少妈,向吴妈问起她也只说她不舒服,在房里休息。至于真相如何,我当然无法凭空猜测。   一边喝着喷香的粥,我一边三心两意地想着之后的出路。   求人不如求己。此刻,我应该把我这二十多年来积攒的常识统统抛掉,向小说中的女主角一般思考自救的方法。   要是可以,我当然不希望我自己跟个神经病一样当自己是小说中拥有无敌光环的女主,但看看我现如今陷入的状况,要是再以我的常识来对付,我根本就不可能安然脱离。   人不疯狂枉少年,我也是时候脱离常识发一回疯了。   第一步是逃出这里。   第二步是逃出这个城市,逃离各种势力。   ——瞧,就跟把一头大象放进冰箱有几步那么简单。打开冰箱,把大象塞进去,关上冰箱。而我需要达成的结果,就只是以上两步而已。   但是,这中间的过程呢?   都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但要达成那最重要的结果的过程却往往难于上青天。我要怎么做,才能达到那过程?   我不知道,我该死的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烦躁不安的情绪让我再也喝不下一口粥,恹恹地放下了勺子,等小罗也吃好了,我带他一起回了房间。   在晨少的地盘里,我醒着的时候不想让小罗离开我的视线。   而且,我希望我想出离开这里的办法的时候,能立刻带着小罗走。   回去的时候,我顺道看了看昨天就看过的房间地形。   这幢别墅本就不是为了囚禁什么人而建造的,所以密封性不强。不过地基建造得有些高,即使是一楼房间的窗户也离地快三米了。别墅大门只有那一个,我要想离开这里,要么是从大门正面突破而出,要么就是像莴苣姑娘那样从窗口垂下发辫爬下去。   来的时候,我并没看到之前所遇到的跟着晨少的那群不良,如果可以的话,我倒真想猜测这里没有那些人在看守。   但是,胡乱猜测是不对的。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暗地里一定有眼睛盯着别墅里的人的一举一动。   想了又想,我决定先把那些人试探出来。   吩咐小罗待房里别动后,我脚步急转,走向大门。   经过厨房的时候,我正好看到吴妈忙碌的身影。踮着脚尖,弯下腰鬼鬼祟祟地经过大厅,我唰的一下拉开有些沉重的大门,顿时感到有一种凛冽的清香扑鼻而来。   宽敞的花园如同我来时看到的那样,美丽清新,充满了勃勃生机。我走下台阶,紧盯着花园中的异动。   然而直到我走到了别墅的铁门前,一丝动静都没有。   只犹豫了片刻,我将手搭上铁门,使劲拉了拉。   纹丝不动。   我加了把劲。   依然不动。   ——居然是锁着的!   侧头四顾,高高的围墙将我的视线截断,要想番强出去,对我这没有一丝“身手”的普通女性来说,太过困难了。   有些丧气地回到别墅中,吴妈还在厨房里忙碌,似乎完全不知道我曾经出过别墅大门。   这回我也懒得遮掩,光明正大地路过厨房,回到自己房间。   然而,刚到房间,看到那围住了一块蓝天的窗户,我原本已经放弃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就这样放弃我不甘心!   几步冲到窗边向外望,我只看到十米外那郁郁葱葱连绵不绝的树木,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窗离地大概三米高,一般情况下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顶多扭伤个脚而已。   搬了张凳子过来,我费力地站上去爬到了窗上,将两只脚挂在外面坐到了窗台上。   悄悄地用眼角余光四顾,但什么也没发现的时候我有些失望。   ……好,既然如此,我就使出杀手锏了!   我一只手扒拉住窗框,另一只手撑在窗台上,往外斜了斜身体。正当此时,一阵秋风吹过,吹得我的衣角猎猎而响,仿佛下一刻我就要迎风而去。   “小心!”   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声音在吼叫,紧接着,一颗人头冒了出来,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正好凑一桌麻将。   目的达成,我却并没有住手的意思。   抓住窗框的手一松,撑着窗台的手一送,我身子一歪,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跌出了窗口,在一阵倒抽冷气中重重落地。   在地上滚了一圈我才定住,却不起身,等到惊呼声逐渐靠近,密密麻麻的人头将我团团围住,才断断续续地呼痛。   “范小姐!”一个有那么一点眼熟的脑袋凑到我面前,紧张地叫道。   我积攒了些泪意,抬头看着那不知道名字的人头,苦着脸说道:“我的脚扭伤了。”   那人大惊,忙招呼着手下一起扶起我,然后自己蹲下,背着我绕到前方,开了铁门走回了别墅。   坐了一回高级人轿的我全然没有得意于这不同寻常的待遇,思绪已经飘了开去。   果然是有人盯着这间别墅的,那么,我要想逃出去,还真是相当不容易啊。但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刚刚那四个人出来的方位我看得清清楚楚,呈圆弧形将我的房间窗户监视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只能那样冒险一试了。   回到别墅的房间,那小头目对我受伤的脚进行了急救处理,拿冰袋来敷在了我的脚踝上。我忍着冰冷的触感,咬牙切齿地倒打一耙,“为什么那窗台这么滑?!”   小头目一怔,冰袋扑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范、范小姐,你不是想从窗台逃走吗?”   我先是捡起冰袋继续敷在看不出扭伤的脚踝上,才抬头无辜地看着那小头目说道:“怎么可能?难道我会丢下我的弟弟自己一个人逃走吗?”   小罗可还是待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呢。   小头目皱眉,似乎在想我话的可信度。   这时,小罗大概是听到动静跑了进来,惊慌地扑到了我的身边,“大姐,你怎么了?”说着,他扭头瞪着小头目,大声说道,“不许你欺负我的大姐!”   小头目被小罗这么一喝愣在当场,尴尬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小罗,你误会了。这位叔……大哥没对我做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从窗台上掉了下去扭到脚了。记得以后要离窗台远点。就算出现不得不爬上窗台的状况,也要在没有风的日子里,而且,记得一定要抓紧窗框!”   我摸了摸小罗的头,十分认真地教育道。   小罗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眨了眨眼,点点头。   我唱作俱佳的表演那小头目不知道信了多少,但就算我说得是假话,现在我已经成了个病号,再折腾也折腾不到哪里去吧?   ——估计他们就是这样想的,在确定我只是扭伤了脚不方便动而没有其他毛病后,纷纷消失了。   “小罗,好样的!”   在吴妈也离开后,我对着亲爱的小罗弟弟竖起了露在纱布外的大拇指。   “啊?”小罗迷茫地看着我。   我呵呵笑着掐了他的脸颊一下,不语。   大概一个小时后,晨少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也不知道是听了那小头目的汇报赶回来还是做完事情本就该回来了。他紧张地对我嘘寒问暖了一会儿,半点没提我受伤的原因。   他不问,我自然也不会蠢到自己提出来。   在我房里只待了不到十分钟,晨少的手机响了,他拧眉听了几句,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匆匆吩咐吴妈好好照顾我就再次离开了。   我忽然有了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但转念一想,现在我被困在这里,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比不上我的逃亡计划。   是的,就目前来说,逃出这里才是当务之急。 45 45、第四十五章 ...   时间就这么一滑到了晚上,当我忐忑地一直到回到房间却也始终没有等到晨少归来的时候,我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他不在,对于我即将进行的计划,我就有底了许多。   在窗外不断摇曳着的树木的沙沙声中,夜逐渐深了。怕一睡就睡过头,我仰躺在床上,努力睁大眼睛,眼泪都几乎瞪了出来。在这一片喧闹的寂静中,我意识到现在的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从床上翻身而起,我踮着脚下地,抱着被子慢慢摸出了房门。摸到小罗的房间,我摇醒了他,捂着他的嘴轻声说道:“现在我们逃出去,小声点,不要发出动静,懂吗?”   见小罗轻轻地动了动下巴,我松手,示意小罗跟着我走。小罗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想学我也把被子抱着,被我阻止,“一条就够了。”小罗茫然地看我,收回伸出去的手,默默地跟上我。   我在前头领路带着小罗在幽深的走廊中穿行,不一会儿就顺着白天的记忆到了跟我和小罗的房间位置正相对的晨少妈的房间。   我还记得吴妈曾经跟晨少妈说过吃药什么,再加上晨少妈这样反常的表现,我足可以猜测,晨少妈有精神疾病,晚上会吃安眠药入睡。这对我来说,不正是能好好利用的一点么?我和小罗的窗外有人看管,但晨少妈的窗外就十分没有必要了。虽然这点只是我的猜测,无法完全肯定,但我必须赌一赌。   不一会儿,我和小罗就到了晨少妈的房间。趴门上听了会儿,确定里面没有动静后,我轻轻地转开了门把手,带着小罗踮着脚尖走了进去。   屋内房间的布置跟我的差不太多,正中央那张大床上,鼓鼓地有一个人形,人形的胸口处微微起伏。那一定是正在睡觉的晨少妈。   私自潜入女士卧房的我们就像是猥琐的中年怪大叔,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也只好在心里对晨少妈告罪一声,义无反顾地拉着小罗走到窗边。无声地打开窗户,我拉着被子的一角,让剩下的垂在窗外,然后示意小罗顺着被子爬下去。这里距离地面有三米,被子垂下有两米长,小罗足可以顺着被子下地。   等到小罗安然落地,我总算松了口气。   看来我是赌对了。我们这儿这么大的动静,但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足可见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大姐,你也快点下来。”小罗悄声焦急地对着我叫道。   “嘘……你退后一点。”我对小罗挥了挥手,在他听话地退开后,干脆将被子丢了下去,然后扒拉着窗框翻身到窗外,跳了下去。以被子为缓冲垫,我只向前冲了冲就稳住了身形。   白天从三米高的地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地跳下来我都没事,更何况现在还有缓冲垫呢?只不过还没好透的手掌被这么一折腾,隐隐有些痛意。   “大姐!”小罗轻声叫道。   “走!”我一站起身就拉上了小罗的手,跑入了树林中。   等到我们的身影完全被树林的寂静黑暗所掩盖,我砰砰直跳的心才慢慢缓了下来。   这里是城西,到城里还有不短的路程。我来的时候就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这要是走回去,走个两三个小时是最起码的。但此时我们没有交通工具,能靠的也只有走路一途了。   “跟着我,别走丢了。”我抓紧了小罗的手,拉着他向前跑。小罗回握住我的手,一声不响地跟着我。   在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我和小罗走得跌跌撞撞。不论是旅途中忽然窜出的枝桠,还是不甚平整的地上忽然出现的坑地,都让我们的逃亡更加艰辛。从上回被人下药夺路狂奔之后,我已经很久没那么拼命地跑了。呼吸开始变得浑浊,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得那么剧烈,好像要跳出我的身躯似的。   但我怎么敢停下休息?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的弟弟小罗,我必须负责带着他逃出去,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小罗,你、呼,你还行吧?”我喘着粗气,关心着小罗的情况。   “大姐,我、我没事!”小罗同样大口喘息,抓着我的手紧了紧。   “继续跑,我们很快、很快就能回家的!”我说着自己也没底的话安慰着小罗。   晨少说不定马上就会发现我们跑了,到时候他该多愤怒?就算回到了那个家又如何?他要是不放弃,我即使能从别墅逃出去也无法逃出他的掌控——我万分憎恨惧怕这种天大地大却无处容身的感觉。我想,我真的应该带着小罗晓雅回老家去了。   ……可是,其实我明明还有另一种选择的,不是么?那种选择更轻松。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做出令自己痛苦的选择。   不知道跑了多久,一小时?抑或两小时?我的思维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呼呼的风声好像直灌入我的肺中,令我的胸腔火辣辣地疼。紧抓小罗的手心中已经满是汗水,滑腻腻的令我几乎抓不住他的手。   又跑了好一会儿,前头豁然开朗,一条宽敞的马路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心中一跳,拉着小罗紧走几步,踏上了这条通往希望的大道。   然而,在马路上等了十几分钟,我们却连一辆车影都没等到。   想想也是,现在可是凌晨,怎么可能有车开过?要真有车开过,或许我们还该害怕了。这里算是荒郊野外,我们一个女生一个小孩,要是遇到不怀好意的人,想逃都没地方逃。   但是,当我看到马路尽头有灯光闪烁时,我立刻把小罗推到了路边,自己跑到了路中央,大声叫起来,“停车,停车!”   车子险险地在我身前三十厘米处停下,停稳后,有人骂骂咧咧地从车上跳了下来,恶狠狠地骂道,“你有毛病啊,想死自己找个地方死去,别害我!”   他能停下我就该庆幸了,也不管他的态度有多恶劣,我可怜兮兮地请求道:“请载我们回城可以吗?”   那人一愣,上下打量着我,又往四下里看了看,脸上忽然闪现一丝惊恐,“‘我’、‘我们’?”   “是啊,我和我弟……”然而,我话还没说完,就见这个人蹭蹭后退几步,匆匆忙忙地打开车门。   我见势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前,扯住那人的手臂,叫道:“请别走,带我们回城吧!”   那人似乎视我为毒蛇猛兽,一个劲地挣扎,同时惊恐地用比我还大的声音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你这女鬼!”   “我不是女鬼,我是人!”我终于明白症结所在,用我最真诚的声音企图打动他。   “放开我!你这丑陋的女鬼!”对方却不理我,一个劲地推搡我。   “放开我大姐!”小罗也冲了出来,扯着那人的胳膊大叫。   我们三人纠结成一团。   等到误会清除,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你说你们是人,不是鬼?被人绑架了好不容易跑出来的?”那人顶着在混乱中弄乱的头发,皱眉问道。   刚刚的拉扯让我也气喘吁吁的,我忙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是、是的!”   “这都什么破事儿!”那人啐了一口,焦躁地来回踱步。   我和小罗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   “上车!”又走了几个来回,那人终于说道。   我们如逢大赦,乐颠颠地拉开车子的后车门,钻了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车内的暖气令我忽的一个哆嗦,安心地搂着小罗靠在后车椅上。   车子在夜色中慢慢前行,开车的那人忽然问道:“你要去哪里?警局还是回家?”   警局?我心中一动,却很快就压了下去。   “恒源广场停就可以了。”我轻轻说道。   或许是不想惹上麻烦,那人似乎很乐意我们就这样离开,二话不说就把我们载到恒源广场,不耐烦地催促我们下车。   下了车,我正要对那人说声谢谢,对方已经一溜烟地开走了。   “……谢谢。”我还是坚强地对着那车屁股说完了。   晚上真冷。   我哆嗦了一下,搂着小罗向家的方向走去。   收拾收拾,去找晓雅,然后离开,这就是我迄今为止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一路畅通无阻地摸到了小区,我鬼鬼祟祟地拉着小罗前行,走到小区楼下才想起逃亡太急,我的手机和钥匙都没带在身上。   “大姐,我带着。”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小罗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太好了!”我赞赏地摸了摸小罗的脑袋,抓过钥匙。   不知道是因为慌张还是冷的,我的手有些颤抖,平时很好开的铁门也变得难以开启。   “大……”身后,小罗忽然出声,但声音却立刻像被什么捂住了一样消失。   我心中一跳,倏地转身,一双手却猛地捂住了我的嘴。   我大惊,心中闪过晨少怒极的表情,不争气地腿软了。   “范小姐,不要怕。是铭哥派我们来的。”捂住我嘴巴的男人说。   铭……哥?   曹子铭!   我不知道这一刻我心中的情感是怎样的,又应该是怎样的,但我确实知道,当我听到曹子铭的名字,我心中的大石在那一瞬间落地,我紧绷的心也被抚平了。   我忽然间明白,在我不知道不在意的时间里,我已经陷进去了。   坚持回到自己家里收拾了些衣物后,我和小罗由不断催促我们的不知名大哥领着,上了一辆熟悉的车。   搂着小罗沉默地坐在车里,满身的负担都好像不见了。   如果有一个人能让我依靠,那么放下满身的尖刺,全身心地信任他,有什么不好? 46 46、第四十六章 ...   这辆黑色的轿车载着我们到了那我只来过一次的别墅,缓缓停下了。   搂着小罗下车走进别墅,没见到我此刻万分想见的人,我稍有些失望,但随即释然。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总归会回来的。   带头的人带我去了房间,让我好好休息,但我只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执意下楼回了大厅。小罗不肯一个人去休息,也要陪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等,被我哄着不情不愿地走了。   将我带到别墅后,那个男人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这里,留下我一个人安静地思考。   当然,其实我只是在发呆。这种宁静安心的氛围对我来说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了,我只想在这种环境里多待上一些时候,哪怕只多一分钟也好。   然后,大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丝动静。   我倏地站了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不敢乱动,好像我一眨眼,原本想要的盼望的东西就会从我面前不翼而飞。   直愣愣地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影从背光处出现,慢慢走到了灯光下,他的脸上有一丝疲惫,原本英俊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暗淡。走了几步后,他似乎刚刚发现了我,微微怔楞,随即快步向我走来。   我的心跳猛然间加快,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我知道我的手在慢慢颤抖,我的呼吸在逐渐加快。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再次看到曹子铭,我的情绪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失控。   在晨少别墅中的孤立无援,在林间夜色中的无助奔逃,我都不想再经历了。我明明只是个那么普通的人,为什么必须要遇到这种事?为什么我不能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依靠?我不过是一个软弱的女生,遇到事情也会想要寻求庇护。   “范小……”   我好像被蛊惑一般,向着那唯一的希望冲过去,紧紧地搂住他的腰。曹子铭的声音登时卡住,他僵硬地任我抱着,好像不知所措一般站立不动。   “上次我那句话是胡说的,那句‘请不要再管我’不是真心的。我希望你管我,最好一直一直管我!”我几乎语无伦次,对方的毫无反应更是让我心慌意乱。上回我说得让他下不来台,他一定觉得我这个女人不可理喻了。现在我的样子更像是个死皮赖脸的女人。   连我都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然而,我的肩上忽然多了些重量。   那是一双手,一双温暖的,叫人满心都是安全感,无法割舍的手。   我躁动不安的心就这样平静了下来。   更紧地抱住这具令我无比安心的强壮身躯,我满足地无声笑了。   “晓琳……”我的头发被温柔地抚摸着,来自人体的温度令我只想舒适地叹息。   “嗯!”我使劲点头,回应着他的呼唤。   “我不会不管你的。”头顶的声音如是说。   这句承诺令我无比开心,再没有一句话能让我这么高兴了。   和黑道扯上关系又怎么样?我不过是怕自己卷入连自己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的事件中,但是现在许诺不会放开我的可是曹子铭,我莫名信着的人。我深信他有能力也会保护我,让我远离那一切的危险。最好的情况,就是我们一起脱离那无法预知的未来,走上正常人都会走的道路。   瞧,我是如此不要脸,已经用“我们”来称呼我和他了。但是,不要脸有什么不好?脸皮厚的人才能更容易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不论是东西,还是人。   就这么无声地抱了会儿,我一时舍不得离开这个无比温暖的怀抱,想假装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然而,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顾不得再留恋这难得的时刻,推开他仰头着急地说道:“晓雅……我、我得去接她!”   因为我看似安心地待在晨少的别墅里,所以他没有把晓雅也带来,可是,现在我跑了,他必定会去把晓雅抓走威胁我回去的,就像那时把小罗带走一样!   但曹子铭只是安抚地笑了笑,“不要担心,我早已经将晓雅接了过来,她现在就在楼上。”   闻言,我吊着的心就那样放了下来。果然,有曹子铭在,我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没看到曹子铭的脸的时候,说什么样的话我好像都不会害羞,但现在直视着他,将他柔和下来的眉眼尽收眼底的我,感到脸上慢慢升上了一层热气。   真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像触电一般松开原本紧紧缠着曹子铭腰身的手,迫不及待地转身,像是逃难一般冲上了楼,“我、我去看她!”   身后,曹子铭低低的笑声隐约传来,我好像听出了声音中传递的愉悦,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我知道,就算前方有再大的困难,我都不怕了。   逃到了楼上,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我根本不知道晓雅在哪里。别墅之所以称之为别墅,是因为它大,房间多,要是我乱闯,一不小心进了不该进的地方咋办?   想想晓雅在这里是安全的,况且现在是凌晨,打扰她休息也不好,我就走回了一开始去过的房间,倒头就睡。   或许是这一晚上受惊过度又跑了太久,又或许是这里令我觉得安心,也可能是两者皆有,总之,我一沾枕头就死死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稍微洗漱了一下,换上从家里带出来的衣服,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出门下楼。刚出门,对面就有个熟悉的身影同时打开房门,已经跨出一步的身形因为看到我而顿了顿,忽然带着风声向我扑来。   我笑着张开双臂准备迎接晓雅热情的拥抱,谁知她只是跑到了我的面前就刹住了脚步,瞪大眼睛看着我,不敢置信地叫道:“姐,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那一脸见鬼的表情令我相当不爽,所以我收回了要拥抱她的手,转而敲了敲她的脑袋,“废话,不是我还能是谁?”   但下一刻,晓雅的眼睛忽然湿润了,转眼间,豆大的泪珠就从她眼里落了下来。她捂住嘴,哽咽道:“姐,姐!知道你被坏人抓走我都担心死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姐!还好你回来了,要不然、要不然……”   她似乎再也说不下去,睁着红肿的眼睛委屈地看着我。   ——所以说,家里有小孩的人就是这点麻烦,自己刚刚脱困,就必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安慰别人,告诉她我经历的只是小事,我一点都不害怕。   再次伸手一把将矮我半个头的晓雅抱入怀中,我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别哭,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么?说什么回不来的话……你别诅咒我啊!”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可别一语成谶了啊,那样我可会哭死的!   然而晓雅只是哭,好像想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似的。   我只好像哄小婴儿一样抚摸她的背帮她顺气,以免她因为哭得太厉害而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我的手都摸酸了,晓雅才渐渐停下哭泣。   “走吧,我们下楼去。”我适时说道。   晓雅打着嗝,轻轻点了点头。   想了想,我把她带回房间擦了把脸,才走下楼去。这个时期的小姑娘都是爱面子的,被人知道她哭她一定会觉得羞愤。作为一个称职的姐姐,我应该关心照顾到妹妹的方方面面,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到楼下的时候,我才发现小罗早已经在沙发上端正地坐好,一旁,曹子铭正面带浅浅的微笑跟他说话。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曹子铭那柔和的笑意,我蓦地红了脸,竟然害怕下楼了。但晓雅无知无觉地看了我一眼,我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下楼,但心脏却跳得有之前的两倍那么快。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还能这么害羞。   和晓雅一起走到沙发边,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曹子铭已经发现了我们,抬起头满眼都是笑意地示意我们坐下,“早餐马上就好。”   “哦……谢谢。”我别扭地在小罗身边坐下,不自在地低着头,不敢看曹子铭。   晓雅倒是比我自在多了,或许是因为见到我安全归来放心了,她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满是喜悦,“谢谢你,曹叔叔!”   ……曹……曹什么?我昨天疲劳过度所以产生幻觉了是吧是吧?要不然我怎么就听到晓雅叫曹子铭叫叔叔呢?……呵呵……呵呵呵……一定是幻觉!   然而,当我抬头见到曹子铭脸色微变却强撑着的样子的时候,我懂了,原来我听到的不是幻觉。   晓、晓雅,你比你姐我厉害多了,真的!   一开始的拘谨似乎消失不见,我看着曹子铭有些难看的脸色忽然就笑出了声,却在他的视线移过来后立刻闭嘴,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忍不住。   似乎很是无奈地望了我们一眼,曹子铭那掺杂了哭笑不得的神情令人忍不住一笑再笑。他轻咳了一声,视线却专注在我的身上,“不用对我说谢谢。都是自己人。”   后一句他说得有些轻,但那话的分量却着实令人承受不来。他若有所指的话令我轰的一下红了脸,恨不能找个地洞去钻。   然后,我后知后觉地想到……我就这样被曹子铭调戏了? 47 47、第四十七章 ...   好在我还没羞涩多久,一个温柔得仿佛溪间清泉的女声忽然插了进来,缓解了我的尴尬,“子铭,你们一大清早说些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吃早饭?”   咦?这是……我有些惊讶地顺着声音望过去,正好看到曹妈妈将围裙解了下来,挂到墙上。   曹子铭终于把他的妈妈接来一起住了么?   “来了来了!”似乎已经将之前的痛哭忘记,晓雅听到曹妈妈的召唤,忙不迭地站了起来,蹬蹬蹬地走向厨房。才走了两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招呼我道:“姐,快走啊!伯母做的饭可好吃了!曹叔叔也快点!”   ——她这叫法,是怎一个混乱啊……我都想捂脸,装作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们依次在餐桌旁坐下,曹妈妈先说话了:“晓琳啊,我可算等到你来了。子铭一直说你还有什么什么比赛要参加,不方便过来,只让你的妹妹先过来了。那是什么比赛啊?”   我一怔,看了曹子铭一眼,却见他很淡定地喝了一口白粥,完全没有帮我解释的意思。   ……这种忽如其来的状况,叫我怎么开动脑筋圆谎啊?而且还是别人撒下的没有事先跟我报备过的谎!   但曹妈妈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我,等着我的接话。   我只能开动脑筋,拿出我苦练的忽悠人的技术,同样笑着说道:“是一个话剧比赛,时间比较紧,每天都要排练到很晚。”   曹妈妈一听,顿时关切地说道:“这么辛苦啊?晓琳你可要注意身体,现在这个季节,感冒高发,一不留神就得上了。”   “是的,我会注意的。不只我,伯母您也要小心身体。”我微笑以对。   “呵呵,我虽然一把老骨头了,但身体可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多了!”曹妈妈摇摇头,揶揄地笑着。   “伯母您哪里老了?咱们一起出门,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您是我姐姐呢。”   “瞧你这小嘴甜的!”   曹子铭淡淡微笑着,也不加入我们的对话,只时不时地看过来几眼,那不经意的一瞥,却总能让我红了脸,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我想,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羞涩也最幸福的时刻了。   早餐就在这样吵闹又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曹子铭似乎在忙着什么事,饭后就匆匆离开了,曹妈妈埋怨了他几句,却也不拦他,只拉着我说话。我有些担忧地看向曹子铭离开的方向,心中有一丝不安如杂草般蔓延。   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让人心生不安。昨天的惊险好像遥远的旧梦一般,让我恍惚间以为那是很久前的遭遇,但脑中闪过那些片段时紊乱的心跳却又让我意识到,这一切不可能就这样风平浪静地结束。   有什么,正张开血盆大口,在幽冷的黑暗中等着我。   ——我真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毕竟,现在我在曹子铭的保护下,而又能有什么事能难倒他呢?他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我有困难的时候,他总能带我走出困境,好像丝毫不费力。   我知道我已经有些盲目崇拜了,但我感到幸福,所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天下来,我基本上什么事也没做,光顾着发呆了。等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我才想到光坐着不是个事儿,这里不是还有电视可以让我了解情况么?   现在这个时候正好是市内新闻的播出时间,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哪里哪里发生了鸡鸣狗盗的小事,哪里哪里的百年大树忽然被雷劈倒了……正无聊时,那端庄却机械地播报着新闻的女主播忽然眉头一皱,原本平板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   “现在插播一条消息。有市民爆料,在五里巷和马六街的交界口,有不明人士在群斗,请市民们尽量远离那里,避免被波及。我台记者正赶往事发地点,具体事态发展请等待记者发回。”   群斗?   这个有些熟悉的词让我心中一跳,相当不淡定起来。   我紧盯着电视,以期看到更多的事,但那女主播已经开始播报下一条新闻,我又等了许久也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我开始惶惑不安。   当天晚上,曹子铭没有回来,只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是有事,接电话的人不是我,所以具体什么事我就无从得知了。   虽然我打从心底里相信着曹子铭的能力,但相信是一回事,我依然会担忧。犹记得从前洋洋曾经跟我说过,曹子铭的黑帮和天龙会水火不容,但黑帮势力在曹华强死后就一直居于天龙会之下,要不是政府势力的斡旋,恐怕早就斗个你死我活了。而以现今的势力分布来看,再加上市长生日那天我所见到的那个气势十足的天龙会的首领,晨少的父亲,我不禁要沉重地承认,会失败的十有八九是黑帮。还好曹子铭跟市长的女儿蔡永妍小姐是同学,而且她看样子很喜欢曹子铭,肯定会帮着曹子铭。   此时,我感到一丝的不安。我重生在了一穷二白的人家,所以根本就无法像蔡永妍小姐那样帮助曹子铭,那么,我待在曹子铭身边,是不是就是个错误呢?在得知自己没有和曹子铭在一起的可能后,蔡永妍小姐是不是会不再帮着曹子铭呢?如果没有我,曹子铭就能跟蔡永妍小姐一起,那么就不会有她因爱生恨的可能了。   一时之间,我对于自己昨天的举动产生了极大的不确定。我真的很怕因为我的缘故,让曹子铭受到伤害。   时间在忧愁中总是过得很慢,一夜的辗转反侧对我来说有一年那么长。第二天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微暖的晨曦透过窗帘洒在地毯上,有细小的尘埃在那束晨光中跳动。   这样宁静的早晨,令人忍不住心生暖意,但那好像有一只怪兽潜伏在平静的水面下的预感,却总也挥之不去,像是蚕丝一般丝丝将我缠绕。   中午吃过饭后,小罗很忧心地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回学校上课,我答不上来,只能摸着他的头说很快。晓雅跟着曹妈妈前前后后地忙着什么,似乎不怎么在乎回家的事。其实,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现在我们三个人在一起,那么身处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现在这种担惊受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祸事发生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想着忧愁也不是办法,我也开始加入曹妈妈和晓雅的行列中,帮着做些什么事来转移注意力。打扫完卫生打算走出别墅丢垃圾,身边却猛然间窜出个人来。我吓了一跳,一看是个穿着熟悉黑衣的男人,也就放下心。   “范小姐,我来。”说着,这个脸很陌生的男人就要抢过我手中的垃圾袋。   我手一挥将垃圾袋移开,眨了眨眼说道:“我自己来。”   要是连垃圾都有人帮我丢了,我可就真的要无聊死了,所以这个事儿,还是要自己做的。   黑衣男人无奈,只得一路跟着我走到垃圾集中点。   因为实在是无聊,所以我也不像以前那样随手一抛,而是蹲下端端正正地把垃圾摆好。身边的黑衣男人戒备地看着四周,就像是传说中的中南海保镖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位大哥,别那么紧张嘛。你看这里视野这么开阔,有什么人要是想靠近,一眼就看到了。”我站起身,对黑衣男人说道。   但对方只皱着眉,紧绷的身体似乎没有一丝放松,“范小姐,铭哥让我们保护好您,我必须谨慎。”   我无奈,只好跟着他往回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   黑衣男人的反应极其快,在声音响起的刹那,他就一把拉着我向别墅跑去,几乎在同一时刻,从别墅的各个方位冲出十多号人,一个个挡到了我的面前。我甚至还看到有人掏出了只有电视电影中才能见到的枪!   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我颇有种做梦的无稽感,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那是辆黑色的轿车,没有车牌,车速很快,目标明确就是我们这幢别墅。一直拉着我的黑衣男人将我带到别墅门口,当那车开到别墅十米开外时,我们已经一脚踏进了门里。   在进别墅前,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却见那辆轿车忽然一个急转弯,像是AE86一般玩起了漂移。正疑惑间,从那车里忽然撒出了一些纸片,像是雪花一般随着微风飘飘荡荡落到了地上。   仿佛只是为了做这么一件无聊的事,那车掉头后就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围着别墅的黑衣男人们面面相觑了会儿,还是一直在我身边的黑衣男慢慢走上前,随意捡了一张纸片——不,不是纸片,似乎是……照片?   我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是什么?”我站在别墅门口没动,问向拿着照片皱紧了眉头的黑衣男人。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笑着说:“就是一些恐吓人的照片,太血腥了,范小姐还是不要看了。”   “没关系,我口味还蛮重的。”我看出了他神色中的异样,根本不信他的话。一边说着,我慢慢向地上最近的一张照片走去。   “范小姐,你真的还是不要看为好!”黑衣男人着急地说着,忽然转向其他人,“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快把这些垃圾都收拾了!”   他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让我心中的不安更甚,冲上前不由分说地跟一个黑衣男人抢起一张照片来。他怕伤到我,不敢用力,我毫不费力地抢到了那张照片。   但当我看清照片的那一刻,我的脑中仿佛有一道响雷炸开,嗡嗡的回声充斥了我的整个大脑。 作者有话要说: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寒假快到了,我也快回到我居于深山的老家,过上没网的日子了…… 对于这么久没更,我鞠躬表示最深切的歉意,这两天会尽量更新,一定要在断网回家前完结! PS:其实算起来这章是补1月3号的……唔,欠债好多orz 48 48、第四十八章 ...   这、这是、这是……   我忽然感到全身发冷,阴冷的寒气从心底窜上来,冰封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怎么也说不出就在嘴边的名字。   如同黑衣男人所说,这张照片很血腥。   昏暗的背景中,冷硬的地板上,正中的人体似乎被打上了一束聚光灯般醒目。那扭曲的姿势,惊恐的表情,凝固的血液……一片狼藉。   她曾经是窈窕美丽的,她曾经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毫不费力地跑。她总是刻薄地鄙视着我的一切,但尖利的话语背后是另类的关心。   而现在呢……   我死死地捂住嘴,任由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我不信,我不信这是她!照片中的人全身赤.裸,血肉模糊,又怎么会是那个连笑都满是嘲讽的洋洋呢?!   目光好像被黏住一般一直胶着在照片上,我使劲抹去眼泪,仔仔细细地看,希望找出哪怕一丝她不是洋洋的可能。   但我只是越看越绝望,心越来越寒冷,即使是此时明亮温暖的阳光也无法使我回暖。   “范小姐……”有一个人影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好像惊弓之鸟,倏地窜后一大步,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什么都别说,我不信!”   我怎么能相信呢?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用高超的PS技术合成的,这、这不可能是真的!   我一步步慢慢后退,仿佛眼前的这些人是洪水猛兽一般。一直到了别墅门内,我才感到一丝安心,一转身向楼上跑去。   我一定是在做梦,所以,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将门上锁,拉上所有的窗帘,房间里顿时昏暗下来。   我好像感到一丝回巢的安全感,踉跄着摸到床上,手指僵硬地颤抖着,我试了好几次才顺利将被子掀开。正要躺进去,我余光一瞥,惊觉手中还捏着那可怕的照片,手一抖就将之甩到了地板上。窗帘缝隙中有微弱的阳光照进来,正打在那可怕的人体上。   我慌张地别过头,胡乱地拉过被子整个盖在了脑袋上。   一片漆黑的环境让我感到安全,我试着跟自己说,快睡吧,快睡吧,醒来你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然而,我越是这样对自己说,就越是怎么都睡不着。脑中嗡嗡地响着,肿胀得好像要爆炸的感觉弄得我烦躁不安,最后我只能哭出声来,好像这样那痛苦就能缓解一些。   可是,全身的颤抖一直无法停下。即使是盖了一床厚厚的被子,我还是冷得直哆嗦。那好像是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寒气,不管我怎么躲闪,都无法避开,它明明是冰冷的,却好像要烧灼我的内心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哭声由小变大,又因为体力不支而渐渐弱去。   我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   怎么办?这样怎么办才好?不睡着我就没办法从噩梦中醒来了啊!   我蜷缩成一团,止不住地颤抖。   然后,我的世界中忽然窜入了一股光亮。   我慢慢睁开眼,茫然地看出去。   盖着我的被子被人掀开了,那人就站在床边,昏暗的光线让我看不到他的样子。   但我能感觉到的。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我觉得安心的男人。   “你告诉我,我是在做梦,好不好?”我茫然地看着他。   其他人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但只要你这样说了,我就信。   但他没有。   他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蹲下,伸出手紧紧地将我按入他的胸膛。   我的眼泪鼻涕都擦到了他的衣服上,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想推开他,但他的力气好大,大得好像我的力气根本就像只蚊子的一样。   垂下双手,我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但那张照片还在原地,我只要稍稍转动眼球,就能看到那模糊的,却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着的可怕场景。   全身再次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我感到眼角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落下,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地轻轻开口,“如果不是我,洋洋肯定还在万紫千红刻薄地对每一个人。她或许不被人喜欢,或许会被人排挤,但她会好好地活着……”   我忽然哽住,脑中闪过所有有关于洋洋的记忆。虽然我们只认识了没多久,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她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以后那漫长的时间里,我该怎么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我的心里忽然涌出了强烈的恨意。   我想报仇,我要让伤害洋洋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一定知道是谁干的是不是?”我忽然仰起头,推开曹子铭,希冀地问道。   “……是的。”曹子铭看我半晌,缓缓点头。   “告诉我!”我抓着他的胳膊,急切地问。   但他慢慢地抓下了我的手,并不正面回答,“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我想知道!”我固执地问,忽然,脑中闪过了什么,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是……晨少吗?”   我从晨少的家跑了出来,我的弟弟妹妹都在曹子铭这里,他找不到人来威胁我,所以就抓了洋洋……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我紧张地看着曹子铭,竟万分希望他否定我的答案。   但他只是用他那深褐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那眼中仿佛有怜悯,也好像有怜惜。   我的心就这样沉了下去。   这样疯狂变态的晨少,叫我怎么能不恨他?!   我不会放过他的,绝对不会!   “请告诉我现在的情势。”仇恨有了寄托,我好像一瞬间有了力量,强自将愤恨悲伤压制下来,我冷静地问着曹子铭。   曹子铭眼中有忧色一闪而过,但在我的坚持下,他还是开口了:“几天前,袁亦晨取代了向建业的地位,成为了天龙会的当家,天龙会的人开始陆续打击黑帮的生意,”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接道,“袁亦晨要我把你交出去。”   听到最后,我竟忍不住扯开嘴角笑了。   没想到,我居然也有成为红颜祸水的一天。我忽然感到迷茫,我到底是该憎恨牵连无辜的晨少呢,还是憎恨一切的源头——我自己呢?此时的我,有多么希望曾经对小罗说的那句“你在其中起的作用绝对没有你想得那么关键”也能适用在我自己的身上,但我无法欺骗自己。如果我别谈什么意愿不意愿的,死心待在晨少身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了。   “晓琳,你在想什么?”曹子铭像是察觉到我的异样一般,忽然抬起我的下巴,皱眉问道。   我被迫看入他的眼睛,对上了他严肃紧张的视线。……不,他不用这么紧张的。如果说我能预见这一切,那么我肯定就对晨少妥协了。但现在一切已经发生,叫我怎么可能再跟他这个害死洋洋的凶手妥协呢?   抬手抚平他皱起的眉,我轻声说:“那天晚上我说的话,我都记得的。”我好像有些答非所问了呢,“请你一定要紧紧地看着我,别让我离开你!”   “这次,就算你想离开我的视线,我都不会允许!”曹子铭微皱着眉硬声道,眼中的坚定看得我心里满满的。   我正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感受胸腔中涌动着的暖意,却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忙问道:“玲玲呢?晨少有没有抓她?她……她……”   我的心跳声好像忽然被扩音器放大,震得我有些支撑不住。这一刻,想到那可爱的玲玲可能也会遭遇不测,我就慌乱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别慌,冷静下来。”曹子铭的声音像是春风,奇异地抚平了我的慌张,“那个叫玲玲的女孩暂时没事。”   我正要放下心,忽然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暂时?”   曹子铭沉了脸,别开视线,“今天我收到天龙会的讯息。”他顿了顿,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封信,递给我。   我像是抢一般地接过那信,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一张照片。颤抖不止的手在我看清照片上的人的时候才稍微镇静下来,不再抖个不停。照片上,玲玲被五花大绑在一张凳子上,脸上满是慌乱无助,那大睁的眼睛好像透过那纸片,直直地看到了我的心里。不过,令我稍感心安的是,除此之外,她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   所以说,晨少先后送来两人的照片,是为了告诉我他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洋洋的死是他对我胆敢擅自离开的惩罚?   翻过照片,背面果然有一行字。   今晚八点前把晓琳还给我,不然这位小姐会怎样,我可无法预料。   手缓缓收紧,我抬头看向正紧盯着我的曹子铭,“你有办法既可以不把我交出去,也能救出玲玲,对不对?”   我不想像很多小说里遇到同样情况的女主一样用自己换别人,我自己没有能力,但我相信曹子铭有两全的办法。洋洋已经因为我而……我不能让玲玲也出事!   绝对不能!   他缓缓却坚定地点头,脸部的轮廓看起来很柔和,“我很高兴你没有主动提出要去袁亦晨那里。我会尽我所能。”   “嗯!”我点头,看着曹子铭沉静的神色,心里也奇异地镇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是补5号的= = 49 49、第四十九章 ...   一时的安心过后,在不可知的等待中,我的焦躁也逐渐堆积起来。   而天色也很快就暗下来,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我没有告诉小罗和晓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反正他们也帮不上忙,知道了这些事也只不过是徒增烦恼。曹子铭带我出门的时候,小罗和晓雅还以为他是带我出去约会,神色间满是揶揄和些微被丢下的不满。   曹子铭并没有告诉我他的计划,我相信这是他胸有成竹的表现,也就没有追问。   已经熟悉的黑色轿车载着我们缓缓驶离别墅,走上了一条我不太熟悉的道路。车子开了好一会儿,穿过繁华的街道,外面逐渐冷清了下来,不论是人还是车,都渐渐看不到了。在旖旎的夜色中穿行,一直到了一大片空地上,这辆车才慢慢减速,最后在一个大仓库边停了下来。   跟着曹子铭下了车后,我看到后面本跟着我们的几辆车也停了下来,穿着黑帮制服的黑衣男人们鱼贯而出,大约有二十几个,以一种保护之势团团将我们围了起来。   眼前的是一间巨大的仓库,虽然此时天色早已暗沉,但高悬的月亮那柔和的光足够让我看清楚,除了我们这一拨人,周围视线可及之处,并没有任何的人影。   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吧?那么晨少呢?   但我并没有问出我的疑惑,只安静地跟在曹子铭身边。   这间仓库不是我想象中的空旷,拉拉杂杂地堆了一些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箱子,只在仓库正中留出一片空地。而直到进了门,我才知道原来这仓库的门不只一个,遥遥相对的方向还有另一扇大门。当我们走到空地上的时候,那一扇门也开了,一大群人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而领头的,正是晨少!   我的心底霎时涌上了强烈的感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晨少,恨不能将他瞪出个洞来。   “晓琳。”晨少带人走到我们三米开外站定,歪着头看我,眉角眼底都是温柔的笑意,他好像没看到曹子铭,也没看到周围的一大群人似的,眼里似乎只有我一个。   “晨少!”   压抑的怒气一瞬间爆发出来,我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打他一顿。但我身前半步的曹子铭忽然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让我得以冷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我别开视线,不想继续看到晨少这令我作呕的脸。但视线一动,我就看到了位于人群中的玲玲。她就在晨少身后,因为之前我的注意力完全被晨少吸引,所以现在才看到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不明布条的玲玲。   “玲玲!”我紧紧回握住曹子铭的手,强自压抑冲动的情绪,只盯着玲玲惊慌的小脸。   “晓琳,你的好姐妹在我这儿,你不过来陪她一起么?”晨少死死地盯着我和曹子铭交握的手,眼神锐利得像刀锋。   好姐妹?……我的好姐妹又岂是只有一个?   我冷冷地看向晨少,眼中的恨意宛若实质。   “袁亦晨,刚刚接手天龙会,我想你应当不会想在内忧之上再加一个外敌吧?”曹子铭以眼神示意我把一切交给他,然后转向晨少,悠悠开口。   “呵,没想到曹先生对天龙会的信息这么了解——也对,毕竟我们天龙会总压在黑帮上头,黑帮想存活,还得靠市长千金说好话呢。”晨少终于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微微勾起唇角,不屑地望向曹子铭。   “人脉也是实力的一种。”曹子铭波澜不惊地说。   说得好!   即使此刻情况不对,我还是忍不住想叫一声好。晨少虽然可怕变态,但终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而已,跟曹子铭这个二十七八的成熟男青年可没得比,气势上差太多了。   晨少不知道是不是没话好说了,他沉默地盯着曹子铭一会儿,又将视线转到了我身上,看着我缓缓说道:“晓琳,为了不爆发不该有的血战,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做什么?不,我不会做任何冲动而不合时宜的事了。   我侧头去看曹子铭,等待着他的示意。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镇定而淡然的曹子铭只捏了捏我的手心,视线却还在晨少身上,“身为天龙会的现任当家,袁大少,你确定要跟我们为敌吗?”   晨少的神情顿时变得阴郁,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那一刻,我几乎以为他想要玉石俱焚了。正紧张时,他忽然勾起唇角,对身后挥了挥手,“放人!”   他的手下听令,片刻没有犹豫,拿掉堵住玲玲嘴巴的布条,解开了她被绑缚的双手,一把将她向我们这边推来。   我大喜,强自按捺着,直到玲玲自己走到了我们身前不到一米处,才冲上去一把拉住玲玲,将她带入安全地带。   “玲玲,你没事吧?”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玲玲的身体,没有发现什么外表的伤痕,却还是不放心,问道。   “我没事。”玲玲摇头,微低着头,连声音都像是从棉花中发出来的一样有些沉闷,“对不起……”   对不起?我一愣,随即想到洋洋,心里一痛,道:“不,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都是我……”   然而,我的话却被玲玲打断了。她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横在了我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臂,不同寻常的力道掐得我痛到麻木。   “玲……玲?”我茫然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但她却避开了我的视线,拉着我后退,方向赫然是晨少那边!   我甚至看到了晨少脸上得意的表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   “乖玲玲。”晨少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赞道。   在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玲玲满脸恨意地瞥了晨少一眼,全身僵硬地扯着我向他走去。   我立刻明白了,玲玲一定是被晨少威胁,所以不得不做出这种事。我早就知道,晨少这个人,最喜欢做的就是用别人的亲人朋友来逼迫对方就范。   此时,本惊讶于玲玲的反常的我也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她只是因为被威胁才不得不做出背叛我们友谊的事,这一切的错,都是晨少!   我反手拉着玲玲,对上她躲闪的目光,紧抿着嘴说道:“对不起,玲玲,我害你陷入了这样可怕的局面。”   我多想说服自己这所有的事与我无关,我多想闭上眼睛假装这一切都不曾发生。但是,逃避只是自欺欺人,该发生的一切都会一件接一件地发生,丝毫不留情面。   “衣衣,我……”她惊慌地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回神,一瞬间充满了斗志。抚上玲玲的手,制止她的话,我无视了脖子上还在颤抖的匕首,拉着玲玲在两帮人马的中间站定,仰头挑衅十足地望向晨少,“晨少,你除了会做这些下三滥的事,还会什么?”   晨少本得意洋洋的神色一滞,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如果不是你逼我,我又怎么忍心伤你?”   “你放屁!”我怒道,“我逼你什么了?我是拿枪指着你的头了,还是拿刀顶着你的脖子了?”   现在威胁人拿刀顶着我脖子的可是你!   但没想到的是,晨少似乎比我还激动,“呵,晓琳!你几次三番说谎骗我,又一次次地离开我,又怎么不是逼我?”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为什么不能随意离开?”我冷笑,“在你身边,我从来只觉得害怕,为什么不能离开?”   “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你不会再有任何的害怕!”晨少就像个陷入初恋的少年一般,急切地表着决心。   那一瞬间,我有一丝动容,但洋洋的音容笑貌忽然闪过,我顿时狠了心,冷冷地说道:“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待在你身边?”   我发誓,我不会让晨少好过。就算伤不了他的肉体,我也要在精神上尽情地折磨他。如果他正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我,那么……我对他的感情的无动于衷,就是最好的刺激!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无辜,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晨少,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变化。   我的话音刚落,晨少的脸色忽而变得苍白,隐隐有一些灰色的气息在其上涌动,好像是绝望之人,满身都是死气。   我的心底顿时就畅快了。恶人必须有恶报,他那么对洋洋,我又怎么能让他好过呢?我不是圣母,我不会原谅他这么大的罪。   晨少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美丽的眼睛里好像蒙上了一层不散的水雾。   心底那一处因为自责而深深疼痛着的地方为着眼前人的失神好像不再那么疼痛,我好像欣赏着一场戏剧一般看着晨少的表情,心中涌动着报复的快.感。   “啪啪!”   然而,在我们正僵持的时候,忽然有拍手声传来,紧接着响起的,是一个听起来很是沙哑的男人嗓音。   “好一出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我倏地一惊,却见一个年约四十的壮硕男人缓缓从集装箱后踱出。那是一个皮肤黝黑,满脸横肉的男人,在我们两方人马的对峙中有着一种闲庭散步的悠闲,好像稳操胜券。   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七号的…… 50 50、第五十章 ...   我正惊惧间,晨少已经恢复了常态,对于那男人的出现虽然有些惊讶,却也仅止于此了,“这不是李叔叔吗?怎么,你是正好路过这里吗?”   被称作李叔叔的男人笑眯眯地环视了我们一圈,视线在曹子铭身上停留了片刻,扫过我,最后投注在晨少身上,忽然恶狠狠地说:“明人不说暗话。亦晨,我来这里的目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说着,他一挥手,我们四周围忽然冒出几十个荷枪实弹的男人,将我们团团围住。   过于戏剧化的发展让我脑中乱成了一片浆糊,而玲玲更是早就丢了匕首,跟我站成一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多出来的一圈不法分子。正迷茫时,我的左手忽然被人拉住,随即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被拉了过去。而因为我条件反射地在关键时刻拉了玲玲一把,所以最后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到了……曹子铭这边。   站稳后,我用眼神询问曹子铭,但他只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我等待。   曹子铭如此镇定的样子让我心中大安,于是我也不动声色地看向对峙的晨少和被晨少称作“李叔叔”的男人,静静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李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呢?”晨少沉着脸,问向正得意笑着的男人。   “嘿嘿,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啊!”被叫做李叔叔的男人得意地大笑,脸上的五官都挤成了一堆,“要不是你跟大哥内讧,大哥让着你让你抢了他的位子,我又怎么可能坐收渔翁之利呢?现在,天龙会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效忠于我,嘿嘿嘿,等到你‘失踪’了,另一半也会归顺我!”   晨少的脸白了白,默不作声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还有你们!”男人忽然转向我们,大笑道,“我同样要感谢你们,你们可帮了我大忙了!”   我看了曹子铭一眼,见他依然不为所动的样子,自然也一声不吭。   这个男人自称渔翁,是想说明他悄悄地在暗地里推动着一切的发展,等到大家斗得元气尽失的时候出现成为一个大赢家么?   因为曹子铭在身边,被这么多把枪同时指着本该紧张害怕得要死的我居然心中没有一丝的惧意。身边人的镇定切切实实地感染了我,让我无惧一切。然后,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为那微弱的可能又是期望又是愤怒。   紧紧盯着那男人和晨少,我暗暗捏紧了拳头。   “好了,我也懒得多说了。”那男人忽然好像厌倦了,嘴角扯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最后道个别吧。”   说着,那男人缓缓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那一群拿枪人的背后。正要转身的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扬声挑眉道:“对了,想弃暗投明的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说着这句话的他,好像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土皇帝,眉目间满是得意。   一般人都是贪生怕死的。此话一出,晨少身后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了片刻,骚乱起来,很快,有人举着双手向那男人走去,在他的示意下到一旁抱头蹲下。有人带头,自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晨少身后几乎什么也没剩下,只剩一两个人依然强硬地站在他身后。   晨少在手下骚动的时候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呵斥。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脸色铁青。   而正是晨少那边的骚乱,体现出了我们这边的镇定。不是我夸张,除了玲玲有些瑟缩地抓紧了我的手臂,曹子铭身后的所有人一个都没有动弹的,就好像雕像那样的死物一般。   我正有些诧异,倒是那个男人先沉不住气。   “黑帮的各位,你们真的要陪着曹子铭一起去死吗?”他仿佛不敢置信一般,几乎是喊出了声。   好像背景一般的曹子铭此时终于动了。   他抬起了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要是再加上左右摇摆的动作,会让你以为他是在跟谁打招呼。但这样一个时刻,这样的环境,显然是不可能的。就在下一秒,我身后的这些黑衣男子们纷纷解起了扣子,在我惊讶的目光中掀开外套,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那不是电视中常有的炸弹么?!   我登时瞪大了眼睛,心跳声好像一瞬间放大,砰砰地在耳边炸响。   “这些炸药,可以把这整座仓库炸平。”曹子铭淡淡地说,“如果你想同归于尽的话,尽管下令开枪。”   那个男人顿时大惊失色,蹬蹬蹬地后退了好几步。因着自己老大的退却,那些拿枪的男人也都胆怯地退了小半步。   “你,你是什么时候……不可能的!”那个男人沉了脸,不敢置信地叫道。   “我什么时候发现你的阴谋你无须知道。想怎样,选择权在你。”曹子铭轻飘飘地抛出了选择,好像真的无所谓地等着那男人选择一样。   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真能同归于尽不成?   “哼,曹子铭,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不怕死吗?你身后的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引爆!”只惊慌了片刻,那个男人好像窥破了什么天机一样,得意地说道。   “他们或许不怕自己死,但他们的家人呢?”曹子铭不置可否地一笑。   “你!”那男人脸色一变,一瞬间又变得咬牙切齿的了。然后,他恨恨地瞪着曹子铭,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往肚里吞,挥手带着自己的手下向仓库大门走去。   眼睁睁地看着有着八分嫌疑的男人离开,我心有不甘,却也知道只能如此了。对方有大量武器,占尽了优势,除了任由他们离开,我什么都做不到。   正恨恨地瞪着那男人已经消失在门背后的背影,两个鬼祟的身影忽然进入了我的视线中。   ……咦,那不是黑帮制服么?   我正疑惑间,却见那两人已经轻手轻脚地将那仓库大门关上,然后推了一看就很沉重的箱子牢牢地挡在了门后。   ……到底是干什么?   而就在这时,身边忽然传来曹子铭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可以了。”   我犹疑地回头,却正好见到曹子铭将手机关上,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没等我问出疑惑,仓库外忽然响起了彻天的警笛声!   ……警察叔叔来抓我们了?   仓库外的骚动仿佛像印证我的想法一般,我立刻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拉住了曹子铭的手。   “别怕,这是我的安排。”曹子铭安抚地对我一笑。   “你是说,你猜到了这一切,所以早就派人假装警察将他们一举擒获?”   “不,他们都是真警察。”   “啊?”我顿时大惊。如果是真警察,那么警察抓那个男人的理由确实很充分。在我们这个对枪支严格管制的国家,他居然拿着那么多枪嚣张地走动,不被抓才怪。……等等,我们这边似乎也有国家管制的东西吧?   我扭头看向身后黑衣制服男们身上绑着的炸药,深深地瑟缩了一下。而好像看透了我的所思所想,曹子铭随手扯过其中一人身上的炸药,毫不在意地丢到了地上,“这些是假的。”   ……假的?   看着那些外表伪装得十分真实但内里却只是一团团棉花的炸药,我愣住,随即释然。   想想也是,刚刚曹子铭让他的手下们露出炸药的时候我就在奇怪了,以曹子铭的个性,怎么会如此冒失呢?炸药这种东西太危险,一不小心真跟对方同归于尽了怎么办?也就是说……那个男人输给了这一堆棉花?   门外的声响很快就消失了,门里的众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屏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直到门外的声音都消失了,大家才呼出好大一口气。然而,一声巨大的“砰”,让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开门。”曹子铭忽然道。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而他的手下亦是如此,但在曹子铭的威压下,被他看着的两个人只能硬着头皮去把门口的箱子拿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仓库大门。   门外的居然是蔡永妍小姐!   “嗨,Arvin~”蔡小姐笑眯眯地对曹子铭挥了挥手。   曹子铭淡淡地点头。   于是蔡小姐不乐意了:“我说,我可是救你于水火之中,你就不能再热情一点?”   “就算没有你,李立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曹子铭不领情。   “……好吧好吧,你厉害。”蔡小姐无奈地耸肩。   “那个李立……被带走了么?”见两人的谈话似乎告一段落了,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是啊,”蔡小姐点点头,“他和他手下都被带回警局了。”   我失望地微微低下了头。   “晓琳……”晨少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走到了我的身边,喃喃地念着我的名字,怔怔地看着我。   此时,他的手下大多数都还蹲在墙角,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到了我们这边,我仰起头盯着他,忽然冷冷一笑,“我会把你送你监狱的,为你对洋洋做的事!”   晨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此时,他的样子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似乎对整个世界绝望了。   ……我绝对不愿意承认我的心中有小小的战栗。   “洋洋?她怎么了?这个坏蛋也绑架洋洋了?”一旁的玲玲惊呼出声。   我心里一抖,不敢看她,更无法回答她。   ……叫我……怎么述说洋洋的遭遇?   “晓琳,我想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身后,曹子铭的声音沉沉地传来。   我回头,定定地看着他,却有些不愿意听到答案,可是,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害死你朋友的是李立,他为了激化黑帮和天龙会的矛盾,嫁祸给了袁亦晨。”曹子铭的话字字珠玑,一字字仿佛铁锤一样敲在我的心海。   我僵住。   其实,早在李立以那样一种渔翁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就有所察觉了不是么?……但是,如果没有洋洋的恨了,我又怎么面对晨少因我而起的纷争?又怎么面对晨少那一腔虽扭曲却深刻的情意?   我不敢回头去看晨少,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态度去面对他,直到他那好似疲惫了的声音从我身后缓缓响起:“晓琳,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赢得你的心的希望对不对?每一次的见面,你的眼里总是有恐慌,我怎么能一直忽略呢?可是,一直以来,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值得留恋的事的,只有你……只有你……叫我怎么能放手?”   我努力睁大眼,眼前却逐渐模糊了。对面站着的是曹子铭,我这番为了他人哭泣的样子实在不该让他看到,但我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泪水……怎么都控制不了。   在我沉默的时候,身后的声音依然在继续:“可是,我的不放手只是把你越推越远……我多想换一种更温柔的方式来留下你,但那样,只会让你远远地躲开吧?”   泪水终于流下,我咬住下嘴唇,不肯发出任何的声音。晨少说的没错,只要他的态度软化,我一定会跑得远远的,绝对不会给予他一声多余的问候。   “晓琳……晓琳……”身后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以为他还会再说些什么,但他忽然沉默了,然后,两个字忽然出现,“……再见。”   我倏地僵住,几乎想不顾一切地转过头去。   但我终究没有。我只是四肢僵硬,瞪大眼睛,什么话也没说。   然后,曹子铭的声音响起:“他走了。”   我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坐倒在地,捂着脸无声地哭泣。   *   仓库事件就像是一个讯号,一个作为一系列匪夷所思事件的终结的讯号。   自我重生以来,所有的事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令人好像进入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发展方向总是如此怪异。   然而,这一切终于到了最后,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落下帷幕后,我从事件的中心脱离出来,又成为一个普通的学生。   “晓琳。”班长叫住我。   “班长早。”我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是仓库事件的两天后,两天后的今天,我才再一次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晨少——不,不是晨少,是班长,现在的他确实仅是班长而已,我想,今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恐怕也只会是班长了。   班长沉默着看了我许久,好像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班长?”我询问地看向他,心底却不可抑止地有什么缓缓流过。   他咬了咬下唇,缓缓开口,声音好像经过了处理,显得特别不真实,“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妈妈和爸爸分居了,我跟妈妈一起住。”   我抬眸看他。   他好像没看到我的视线,微微垂着眸,似乎只要一停下就会失去勇气一般继续说了下去,“我妈妈是因为出现了第三者才跟爸爸分居的,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受了刺激,不清醒的时候就会打我。”   我想起了那个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温婉女子。   “我那个时候特别怕疼,妈妈打我,我就不停地哭不停地想,要是我不在那里就好了。”说到这里,班长忽然苦涩地笑了笑,“就在那个时候,另一个我出现了。他代替我承受了所有的打骂,从那以后,我妈妈一旦开始打我,他就会跟我交换。   “我居然一直一直遗忘了我的逃避,遗忘了有另一个我在承受所有的痛苦,心安理得地活得毫无烦恼。”班长垂下视线,那细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一段阴影,“现在,我终于想起了一切,但另一个我却已经不见了。”   “……不……见?”我有些茫然地望着班长。   “是!另一个我已经永远地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班长自责地低喊。   可是,他不会知道,此时最自责的绝对是我!我以为上回最后一次见面,晨少的再见是表示他已经想开了,再也不会来纠缠我了,但……不见了?   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晨少说过的话,他说他的出现是因为恨,而就在两天前,他说,他觉得我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还有留恋的事……因为我的决绝,所以他消失了?他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信念,所以干脆永远离开?   是我的错吧?这一次我 50、第五十章 ...   再也无法逃避,都是我的错吧?我能背负着晨少的绝望,自己幸福地过下去吗?   “另一个我离开前,让我转告你。”班长再次开口,让我抬头看他,“他说,他因恨而生,因爱而亡,所以,你必须过得好。”   “晨少……”我终于捂着嘴,任泪水长流。   我知道,这个人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让他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中,永远地让我记住他。   “晓琳,一直以来,我给你带来了很多痛苦。”班长在笑,但看起来却比哭还令人觉得悲伤,“所以,我没有资格再说喜欢你。我会离开这个城市,希望你以后能幸福。”   我来不及说任何的话,他就鞠了一躬,带着无限复杂的眼神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那以后,又过了两天我才从悲伤中恢复过来。   曹子铭替我先还了家乡的欠款,我当是自己借的,所以也不再去LOST工作了。临走前,我去向郁美男告别,并表达了对他这一段时间对我的照顾的感激之情。对于我的离开,郁美男似乎还挺欣慰的,大概认为我这样的大学生就该回到正常的学生生活吧。而自始自终,我也没有告诉他我是那个雷锋姑娘。或许因为朦胧的美丽,或许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郁美男对于“雷锋姑娘”的念念不忘,我有那么一丝了解。但是,就让这成为被我埋在心底永远不会宣之于口的秘密吧。我相信郁美男会逐渐忘记了雷锋姑娘,过上属于他的生活。而那,就是我所不能也不该接触的领域了。   对于洋洋的父母……她的父亲不称职,他的母亲却很慈祥,但我一直没办法去面对他们。说我胆怯也好,逃避也罢,我想除了暗地里默默的关心,我是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心结,必定会在我心中一辈子。好在玲玲自愿经常去照顾他们,而我只负责费用。以我的心情来看,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而从晨少……消失以后,被限制了自由的前天龙会老大向建业重新掌权,对已经元气大伤的天龙会进行了重整。那之后,曹子铭也做出了令我吃惊的事,他主动卸去黑帮老大的职务,将老大的位置给了帮里的一个元老。一年前他父亲的车祸是李立擅自做的,为的就是挑起两帮的纷争,好在其中获利。而现在,他失去了自己帮派的援助,又有蔡市长这个H市领头人的推波助澜,相信他不会好过。这是他应得的结局,所以,本就是为了查清父亲被害真相的曹子铭也不再留恋一个黑社会老大的职务,准备去过正常的生活。   而这个正常生活……是回美国。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我觉得我对曹子铭的喜欢已经到了很深很深的地步,对于他要回美国这件事,我自然是很不高兴的。但是,我能如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如果没有认识我,在解决他父亲的事后,他必定也会回美国去的。这是他既定的道路,我没有资格从中参一脚。   ——即使……我是多么想成为那绊脚石,狠狠地绊他一脚,让他留下。   如果没有小罗晓雅,我还有一条路,就是跟着他一起离开,但……没有如果。小罗晓雅还小,晓琳的母亲还在病重,五年之内我都没办法安心地离开这里飞向国外。   或许,在结束一整个事件的时候,应当连不该有的感情也一起结束。   纵使心中有万般不舍,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看起来对两人都有利的道路。   所以,当曹子铭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是动了甩上门的心思的。   然而,曹子铭那带着淡淡笑意的神情让我狠不下这个手,最终也只是隔着铁门,礼貌而又疏离地打着招呼。   “开门。”曹子铭对于我不肯开门的行为似乎很是不满。   “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呢。”这一刻,我不再当他是那个令人望一眼就心生畏惧的男人,而仅是一个死缠烂打,惹人不快的普通男人。但是,能如此冷淡地说出拒绝的话,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原来,我也是可以在曹子铭面前如此淡定,如此不怕死地板着个脸的。   “……你怎么了?”曹子铭定定地看我片刻,没什么情绪地开口。   “我没事。”我淡笑,“我能有什么事?就算我有什么事,也跟你无关了,反正你就要回……”   我闭嘴,猛然间回过神来。我这是在干什么啊,说这样的话,根本就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在撒娇!   然而,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即便我百般懊恼,也无法阻止曹子铭听到我的话,然后先是一怔,继而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微微弯起了嘴角。   “我的博士学位还没有拿到,我会在一年内完成的。”曹子铭缓缓道来。   我一怔,随即心中闪过狂喜,期待地看着他,“那、那么……你一年以后会回来?”   “这是自然。所有我在乎的人都在这里,我怎么能不回来?”他理所当然地说道,深邃的目光中隐隐有光彩在流转。   他所说的在乎的人……肯定是包括我的吧?   心中惴惴不安着,但我却没有那个胆量问出口。   在我不安的时候,曹子铭再次开口,他看着我,以一种极其认真的语调说道:“等我一年。”   一年?   我抬头看他,他那认真的神态令我动容。   一年之约么?   一年之后,这身体也才21岁,依然正值青春年华。而有了这一年时间的积累沉淀,我对曹子铭的感情会发生什么变化,是一如既往呢,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的不达而消失殆尽呢?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但对于这一份我所珍惜的感情来说,却又是很好的一种试炼。   “好。”我轻轻回答。   “那么,”曹子铭勾起唇角,“希望一年之后,你会对我敞开大门。”   说完,他转身离开。   透过铁门的缝隙,我看着曹子铭逐渐远去的背影,很快就被楼梯所掩盖。   我知道,我的未来还很长,而感情的事,不该是儿戏。一年……365天……很快就会过去的。   而那时的事,就不是现在的我所能预料的了。   但是——   曹子铭,我会等着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这完结的似乎好像有那么点突然哈哈哈…… 不管怎么说,这文开于我找工作前,结束于我实习一个半月之后……明天开始就是寒假了,真呀么真高兴嘿嘿嘿……以下为我的专栏地址,收了可以随时得知我的新坑……嗯,就是这样,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 本文由书本网(www.bookben.cn)下载,久久出品,必属精品。 <-- -------------------------------------------------------------- 书籍名称:重生之我是被逼的 作者:零落成泥 本书籍由网友“绿色曼陀罗”上传 日期:2011/1/22 20:34:56 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 -->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